杜雨霖推门走进李斯聪的办公室时见李斯聪正在听一个下属的汇报。
杜雨霖刚要扭头离开。
李斯聪向他招了招手,“雨霖,你有事儿呀?”
杜雨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的事儿都是小事儿,你先忙大事儿吧,你忙完了再说。”
李斯聪向那个下属挥了挥手,“好了,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派几个人继续监视他,记住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下属点头立正,“我明白了,团长。”
李斯聪点了点头,“好了,你出去吧。”
那名下属立正敬礼,转过身又给杜雨霖敬了个礼,出去了。
李斯聪笑着站起来,问杜雨霖,“看你一脸的怒色,又是谁惹到你了?”
杜雨霖说:“倒是没有什么人惹到我,只是昨天晚上我去八大胡同吃花酒遇到一个鬼,把我吓得够呛,这不,找你来给我壮壮胆儿。”
李斯聪有些诧异地问:“一个鬼?什么鬼?你到底在说谁呀?”
“斯聪兄,记得当年在大同,我是亲眼看见你枪毙了一个通敌的军统高级特工朱光华,你还记得这回事儿吗。”
李斯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雨霖,你先别生气,先坐下来听我慢慢跟你说。”
杜雨霖坐在一个沙发上,看着李斯聪。
李斯聪想了一下措辞,然后说:“当年我的确是当着你的面打了他一枪,可是并没有打死他……”
“你这么做是为了糊弄我吗?”
李斯聪略显尴尬地说:“也是也不是。说也是呢,是因为当时你逼我们逼得太急,如果我们不杀了他,你就不肯替我们做事,所以我们不得不假装杀了他,让你满意……”
杜雨霖冷笑了一声,“你还是‘不是’吧。”
李斯聪犹豫了一下,“至于说到‘不是’呢,你也知道这个朱光华是戴老板手下最能力的几个得力干将,杀了他实在是可惜,戴老板是个爱才的人,想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所以就暗中命令我假装杀了他,实际是只是把他打伤了,然后送回重庆了。”
“那么说戴老板也知道他通敌的事情喽?”杜雨霖问。
“应该是知道的,不过知道多少我并不清楚,我当时也是戴老板的部下,上司的命令,我不得不执行,我也不是要糊弄你,这个你要理解我。另外呢,像他这种做特情工作的人,有时候为了工作和敌方有些勾搭也是可以理解的,世界上的特工大多都是这样的,所以,你也得理解一下戴老板的良苦用心。”
杜雨霖轻蔑地点了点头,“军统现在满世界抓汉奸,可是对自己的人却网开一面,实在是佩服。对了,他这次来北平干什么?”
李斯聪嘴里“嘶”了一下,“这个你不问我,我也正想跟你说。他这次来北平是接任马赛山的北平民政局局长一职,主管难民的安排和接受敌产之类的事情。”
“这可是肥差呀。”杜雨霖忽然说:“不对呀,这北平民政局长不一直是马寒山兼任的吗,这样的肥差拱手让给别人,他马寒山心里能舒坦?”
李斯聪神秘地一笑,“马寒山前段时间在北平搞了不少事情,寄送到各机关部门检举信都快堆成山了。另外,据我得到的消息说,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惹戴老板不高兴了。这次戴老板派朱光华来北平十有八九不是安置难民,接受敌产,而是暗中调查马寒山。这也是为什么戴老板没有削去他军统北平站站长的要职,而只是拿去了一个相对不是很重要的民政局局长的职务。”
“戴老板的意思是想看看他的反应,对吗?”
“是的,我估计现在马寒山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上下打点,寻求自保呢。不过,据我看,这次,他在劫难逃,民愤太大,戴老板也不会为了他而得罪那些天天吵着要解散军统人的悠悠之口了。”
杜雨霖点了点头,“应该是吧,估计我们的马站长现在是整宿整宿的失眠呢。”
李斯聪又说:“其实,不仅军统要调查他,我们督察团也要查他。据可靠线报,他和那个陆乃新沆瀣一气做了不少鬼鬼祟祟的事情,据说两人现在都是富可敌国了。”
杜雨霖说:“陆乃新的资料我看了,我认为他不过是个小卒子,他背后的大靠山才是我们要调查的目标。”
李斯聪满意地点点头,“没错,雨霖,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这也是我为什么把我们的办公地址放在北平而不是天津的原因,我认为根儿在北平而不是天津。另外,刚才那个人向我报告,说陆乃新今天上午偷偷地来北平了,现在就在马寒山的家中。”
……
晚上,马寒山家。
在马寒山的书房内,陆乃新一脸仓皇地坐在他对面沉着脸的马寒山说:“……寒山兄,那个李斯聪已经派了六个人到天津了,我看他这次是要对我下手了。”
马寒山说:“你慌什么,不过几个虾兵蟹将嘛,就把你吓成这样,要是派几个天兵天将去,你不吓尿裤子了?”
陆乃新满脸陪着笑。
马寒山说:“有件事我已经奇怪,这个督导团明明是要查你的问题,他们为什么把办公地点设在北平呢?难道他们是天津为虚,北平才是实?”
陆乃新马上点头,“寒山兄,我认为有这个可能。”
马寒山一脸忧郁地说:“现在戴老板派朱光华来查我,老头子又派了个什么督察团来查我,看样子他们这是要向我下手了。”
陆乃新说:“寒山兄,你可要早做准备呀,实在不行,咱们就跑吧。”
马寒山苦笑着摇了摇头,“军统要抓的人,现在又是国民党坐天下,你跑得了吗?”
“那,那怎么办,我们也不能束手就擒呀?”
“当然不能,军统这边呢我还能应付过来,只是这督察团这边有些麻烦。”
“你是说那个李斯聪?”
马寒山摇了摇头,“这个李斯聪是个书呆子,没什么大本事,只不过他刚刚找来的这个帮手,非常棘手。”
“你是说那个叫杜雨霖的年轻人?”
“是的,就是他。这个人别看年纪轻轻,却非常有本事,做了几件连老头子都赞赏不已的大事情,你知道吗,他现在是中将军衔,老头子还授给他一把中正剑,连李斯聪都没有。”
“那我们怎么办?”
马寒山看了陆乃新一眼,“你别着急,是个人总有缺点,据我调查这个杜雨霖非常喜欢钱和女人,只要他有喜欢的东西,我们就可以打开缺口。钱这方面,你多想想办法。”
“那得多少钱呀?”陆乃新有些心疼的样子。
马寒山看了陆乃新心疼的样子,哼了一声,“陆老弟,你做的那些事,弄的那些东西,贪的那些钱,一旦要是让人家查实了,你长八个脑袋恐怕也保不住你的命,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太小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现在还是保命要紧。”
陆乃新连连点头,“寒山兄说的是,这事就全仰仗寒山兄替我斡旋了,我估计得花点钱,所以这次从天津我带来一千两金条,寒山兄你先使着,要是不够,你再跟我说。”
马寒山抬头撩了陆乃新一眼。
陆乃新马上说:“噢噢,孝敬寒山兄你的,我别有奉上。只求寒山兄这次一定要帮我这个记,大恩大德,兄弟我终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