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久美子一进门,映入她眼帘的情景是:地上横七坚八地躺着几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
这些尸体因为存放的时间太长了,身上不但流淌着绿色、灰色的各种液体,而且发出让人无比恶心的恶臭。
山田久美子不由得一阵的恶心,“哇”地一声呕吐了起来。
石井刚男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小观察口看着山田久美子一遍又一遍呕吐的样子,嘴角绽出一丝冷酷的奸笑。
……
杜雨霖躺在招待所的床上,望着窗外的夜空中悬着的一轮明月想着心事。
虽说是太田澄被毒死了,但是从那天出事前山田久美子怪异的表现看:山田久美子下毒的目标是自己。让杜雨霖不明白的是:在火车上自己已经给她机会杀死自己,她为什么不动手,反而要等到他们到了哈尔滨才动手。
这是为什么呢?
如果山田久美子有意要杀自己,那么她所说说池田雅子被押送到哈尔滨的消息还可以相信吗?
还有自己和泽口凉平、山田久美子把那些青壮男人送到这儿已经第五天了。按理说,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们就应该回到大同去,可是石井刚男想尽办法留他们在哈尔滨,这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挽留自己呢?
杜雨霖感觉到:自己头上悬着一个无形、巨大的网,随时都有可以落下来罩到他的头上。
那么布下这个大网的人又会是谁呢?
是不是谷铁衣?还是小林佑吉?抑或是自己不知道的什么人?
不管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事先确定池田雅子是否真的被关在那个所谓禁区里,如果是的话,他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把她救出去。
杜雨霖坐了起来,所房门的两扇窗给打开了,然后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光着上身站在窗口映着瑟瑟的秋风。
秋夜的寒风像一条条无形的、细小的鞭子,无情地抽打着杜雨霖的皮肤。
过了大约有半小时,杜雨霖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他知道,可以了。
……
早上,中野秀子偷偷地走进杜雨霖的房间时,发现杜雨霖紧闭双眼,满脸冷汗地躺在床上,嘴巴微微地颤抖着,呼吸极为急促。
中野秀子下意识地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很烫手。
“于先生,你是不是生病了,头这么烫?”
杜雨霖微微睁开眼睛,“我可能是昨晚睡觉着了凉,感冒了。”
中野秀子白嫩的小脸一下紧张了起来,她扶起杜雨霖,“那你就不要在这儿躺着了,快去医院吧,反正医院离这儿也不远。”
“只是小小的伤寒,不用这么麻烦吧。”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731部队,到处都是可怕的病菌,一个小小的病就能要人的病,走,我陪你到医院去。”说着中野秀子费力地扶起了杜雨霖沉重的身体。
杜雨霖刚要回手拿放在床边的香烟和打火机,中野秀子说:“不要拿这些东西,我们医院有规定:不允许拿打火机之类的进去。”
杜雨霖只得笑了笑,放弃了。
中野秀子搀扶着杜雨霖出了招待所。
中野秀子的身体又软又暖,挨在她身上很舒服。
他们正紧挨着慢慢地向医院的方向走着,石井刚男从对面走过来。
石井刚男见杜雨霖有些孱弱的样子,奇怪地问道:“于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我可能是感冒了,怎么,石井大佐,你找我?”
“是啊。”
“什么事?”
“先别说这个了,你快去医院吧。中野小/姐你要好好照顾于先生呀。”
中野秀子忙点头,“嗨咦!”
到了医院之后,中野秀子先找来了一名男军医替杜雨霖检查了身体,之后把杜雨霖安排进一个单间病房。
这个病房离那个禁区有二十几米的距离。
一切按照杜雨霖事先计划好地进行着。
中野秀子扶着杜雨霖躺到床上,然后把军医给杜雨霖开的吊瓶给杜雨霖扎上。
中野秀子认真而熟练地忙碌着,杜雨霖看着她清秀的脸容和苗条的身材,不由得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臀部。
中野秀子脸微微红了一下,抿着嘴小声地说:“都病成这样,还这么坏!”
“秀子,可以给我弄一个手电筒和一本小说什么的吗?对了,最好再给我弄一瓶酒精和一条毛巾。”
中野秀子奇怪地问:“你要这些东西干吗?”
“我这个人最怕一个人呆在一个房间里了,看样子今天晚上我要一个人呆在这里了,你们这又是部队化管理,估计到时间就会熄灯的,对吧?”
中野秀子点头,“是的。”
“你看,我猜就是这样的,所以你给我找一个手电筒和一本小说,我要是睡不着可以看小说解闷。”
“那你要酒精和毛巾干吗?”
“亏你还是个护士,你不知道用酒精擦身体可以退烧吗?我怕晚上我发高烧,又叫不到人,如果有了酒精和毛巾,最少可以自救。”
中野秀子想了想说:“那好吧,我给你想想办法。”说着转身要离开。
杜雨霖一把拉住她的小手,“秀子,晚上你能来陪陪我吗?”
中野秀子低了低头,“今天晚上不行,我得到外边值班。”
“到外边值班,到哪里呀?”
“那些刚来的青壮劳动力爆发了大面积疟疾,我和几个医生和护士要过去给他们检查。”
“那个地方离这儿很远吗?”
“也不算远。在第五区103房。”
“既然不远,你就不能抽个空儿过来陪陪我?”
中野秀子回过身,把一只小手伸进杜雨霖的被子里,把脸轻轻地在杜雨霖脸上贴了贴,吻了他一下,“我尽量吧,不过,可不一定哟。”说着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又要走。
杜雨霖拉住了她的手不肯放她走。
中野秀子轻叹了一声,只得又把那支温暖柔软的小手伸进杜雨霖的被子里……
……
深夜,四下无声。
杜雨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出中野秀子给他弄来的手电筒、毛巾、小说、酒精。他拧开手电筒的后盖儿把里面的两节电池倒了出来,撕了小说上的一张纸,又把纸撕成两头大,中间细的漏斗状,把两头按在电池的两极。
等了一会儿,纸中间比较细的部分燃起了一朵小火苗。
杜雨霖见实验成功了,马上把纸扔到地上踩灭了。
杜雨霖把所有的东西揣进口袋里,然后把被子披在身上,慢慢地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向外边听了听,然后小心翼翼打开房门,一闪身钻了出去。
走廊里静悄悄的。
杜雨霖蹑手蹑脚地向禁区那边走去。
万幸的是,禁区不像白天那样有哨兵和看守。
杜雨霖小心地挨个房门看了看,他想看看池田雅子住在哪个房间,可是这些房间的房门都是紧紧关着的,门上也没有窗口,什么也看不到。
杜雨霖蹲下身子,按照刚才的办法点着了几张从小说上面撕下来的纸,然后用纸把毛巾点着了,接着拧开酒精,把所有的酒精倒在被子上。
不大一会儿,被子呼呼地着了起来。
杜雨霖把越着越旺地被子扔到地上,返身跑回自己的房门口,之后他用日语走廊的尽头的值班室方向大声呼喊,“着火啦,着火拉!”
他这一喊,值班室内马上跑出来两个值班的护士向这边跑过来。
杜雨霖装作刚从自己的房间冲出来的样子,指了指禁区那边着火处,“快,快,去弄点水救火!”
两个护士马上转回身往水房那边跑去,杜雨霖则跑到禁区处使劲地推开那六个房间的一个房间,冲进去打开灯,大喊,“着火了,着火了,快出来,快出来!”
这个房间住的是一个中年的男子,他睡得很沉,听杜雨霖的喊叫,他才刚刚朦胧醒来,问:“怎么了?”
杜雨霖把他拉出一房间,“外边着火了,快出去!”
出了这间房,杜雨霖又去推第二个房间,这个房间里又是一个男人……
……五间房里全是男人,没有池田雅子。
那个被子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杜雨霖有些急了,他跑到最后的一间房间,一把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