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打手架着杜雨霖,另两个打手把张鸿伟从铁椅子上拉了下来,扔到旁边,就要对杜雨霖用刑。
站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小林佑吉对几个打手挥了一下手,高喊:“等一下。”接着他走到满脸通红的水川伊夫跟前,小声地说:“水川先生,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可以出去说吗?”
水川伊夫有些不情愿地跟着小林佑吉来到审讯室外,“小林,你有什么事?”
“水川先生,您真的要对于工用刑?”
“当然了,你没听刚才张鸿伟临死前说的话吗,他是共产党,参与了矿井爆炸案,那些炸药都是他运进那些矿井的。”
“水川先生,有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以前我们对张鸿伟用尽了各种刑罚,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可是刚才,就在他生命将要走到尽头时,他突然说出于工是共产党,你不觉得这里边有问题吗?”
“你的意思是……”
“我认为这是张鸿伟临死前还要拉一个垫背的。于工并不是什么共产党。”
其实,这个问题水川伊夫也想到了,他也觉得很奇怪,自己之前对张鸿伟用尽了各种酷刑,他什么也没说,刚才,在他临死前,他竟然很奇怪地说出这件事,不能不说这里边很蹊跷,说不定张鸿伟是利用生命的最后一刻耍什么阴谋诡计。
“小林君,你认为这件事如何处理为好?”
“我想,可以先把他抓起来,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另外,我们把这件事向上面进行汇报,要上面决定该如何处理。这样的话,即使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也不会担多大的责任。”
水川伊夫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
水川伊夫怒气冲冲地闯进小林佑吉的办公室,见谷铁衣也在,正在和小林佑吉商量着会什么。
水川伊夫厉声质问小林佑吉,“小林,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我的命令竟敢私自释放杜雨霖,你必须马上给我一个解释,否则……”
小林佑吉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很恭敬听着水川伊夫的训斥,而是微笑着向他摆了摆手,“水川君,我马上就给你一个解释。”说着,把桌上的一张纸递到水川伊夫的手里。
这是一张委任命令。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任命小林佑吉为晋北政厅特高课课长。
小林佑吉说:“这是上午我接到的命令,对了,有末精三将军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马上派人送你回国。水川君,你最好现在就回去准备一下,要不然,我怕你走得太仓促,好些事情没准备好。”
水川伊夫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老上司有末精三这么快就免了自己特高课课长的职务,更没想到他真的会把自己送回日本本土受审。看样子,这回张鸿伟之死有末精三是真的生气了。
水川伊夫把那张命令默默地放回桌子,一脸沮丧地离开了。
小林佑吉问谷铁衣,“老师,这次上面对水川伊夫的处罚为什么会这么严厉呢?不过是死了个共党分子嘛。”
谷铁衣神秘地说:“这只是表面上的说法,据我得到的消息是,上面之所以这么严厉的处罚他是因为上面从其它渠道得到的情报说,米勒之所以能够逃走是他一手策划和实施的,然后再来个贼喊捉贼。”
“什么?米勒是他放走的?这好像不大可能吧?”
“可不可能的,证据在那儿摆在那儿呢。据上面的情报说:那个米勒被救走后,马上被人安排回到美国,他回到美国之后,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人马上对他进行了讯问,他向美国中央情报局说自己之所以能够成功逃脱是因为得到了水川伊夫的帮助。上面得到这个情报后非常震怒,可是又不想太丢面子,所以才借口张鸿伟这件事而罢免了他的职务,或者说这么,这次张鸿伟的事情只不过是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他的特工生涯已经就此结束了,他回到日本本土后能留条命就算是吉星高照了。我们不说他了,我们还是说说杜雨霖的事吧。现在仅仅把他释放还远远不够,还要大力表彰嘉奖他,要在报纸上大作宣传。”
小林佑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谷铁衣让他马上释放杜雨霖他就有些想不通,因为他和水川伊夫一样都认为杜雨霖身上有许多可疑的疑点。现在谷铁衣竟然还要大力表彰他,实在让他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他提着小心疑问道:“老师,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谷铁衣笑了笑,“你想啊,这个张鸿伟是****地下党的重要干部,不仅在大同,就是在华北地区,他也很多多年的部下,现在他死了,这些共产党一定会因为张鸿伟之死向我们实施疯狂的报复行动,那样的话,我们就会遇到很多大麻烦。”
小林佑吉点点头,“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个祸水引到杜雨霖的身上?”
“是的,你马上给大同的几家报社送一篇稿子,就说共匪头目张鸿伟在被关押的过程中企图逃走,我特高课行动人员于霖机智勇敢予以击毙。重点要说晋北政厅决定要对他进行嘉奖。这样一来,****大同地下党的枪口都会对准杜雨霖的。”
小林佑吉赞佩地伸了一下大拇指,“老师,您这招儿真高明!”
……
早上,杜雨霖给自己泡了杯咖啡,随手拿起一张当天的报纸看了起来了。
突然,报纸上的一个大标题让他大吃一惊。这个标题是:《神勇特工机智毙匪酋》。
标题名字起的不伦不类,内容更是如同传奇小说一样荒诞不经。大意是说:特高课在押犯人共匪张鸿伟借放风之机意图逃跑,被特工于霖及时发现,经与之奋勇博斗后,成功击毙张鸿伟。
杜雨霜正紧锁眉头思索着报纸上的这则报道的来龙去脉,小林佑吉敲门后笑嘻嘻地走进来,拱着手连声说:“于工,恭喜,恭喜呀!”
“我喜从何来呀?”
“晋北政厅为了表彰你在这次事件中的出色表现,特地给你记二等功,另外,升任你为大同炭矿株式会社社长特别助理,是不是值得恭喜呀?”
杜雨霖拿起那张报纸,在小林佑吉眼前扬了扬,“小林先生,你所说的我在‘这次事件中的出色表现’是这件事吧?”
小林佑吉神情诡异地笑了笑。
“小林先生,我想这件事应该是你做的吧?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杜雨霖微微一怔,情绪激动地说:“解释什么?这报纸上说是我把要脱跑的张鸿伟打死的,我什么时候打死过他,你和我都亲眼所见是水川伊夫用刑过重死造成他死亡,怎么把这件事弄到我头上了?”
“于工,你不要这么激动,你想过没有,我这是在帮你。”
“帮我?”
“是啊,现在包括有末精三在内的许多日本人都怀疑你参与了矿井爆炸案和米勒被劫案,还有人说你是共产党,现在我说是你杀死了要脱逃的共党要犯张鸿伟,不就把这些人的嘴堵上了吗?”
“你有这么好心?”
“你不是好心难道是坏心?”
“你总得给你的这个好心一个理由吧,最少我应该知道理由是什么?”
“理由很简单,你是我们大同炭矿株式会社非常需要的人才,我们有必要全力保护你。”
杜雨霖牵了牵嘴角,“小林先生,你这是在恭维我吗?据我所知现在我们会社正在全面更换德国设备,美式设备已经不用了。”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首先,你也知道现在上面对我们挖掘进度的要求了,我们就是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工作也很难完成上面的产量要求。可是现在德国设备的安装和调试工作才刚刚开始,我们没有时间等,其次,我们和那位安德森夫人的沟通也有很大的问题,而且我们发现这位安德森夫人和那个神秘的夏天培夏先生关系十分可疑,大同将近一百多个矿井,我们可不敢再弄出岔子来,所以上面对我们的要求是:现在主要还是以美式设备为主,德式设备进行个别试点。至于那些废旧的美式设备要尽最大可能进行维修使用。你想想,这个工作咱们会社谁能做得了,是不是只有于工你一个人可以胜任?你是我们的宝贝呀,我们怎么能不尽最大可以保护你呢?”
……
晚上,只有杜雨霖和小翠两个人在家,池田雅子又是一连两天晚上没回家,不知去哪儿了。
小翠看见杜雨霖今天晚上一回家就心绪不宁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杜雨霖无言地摇了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小翠又问:“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这个雅子姐姐究竟是什么人呀?她为什么要和你假扮夫妻住在一起?”
杜雨霖有些烦躁地说:“这件事你最好别打听,当她是真太太就可以了。”
小翠本想再说几句,看见杜雨霖的情绪很不好,也就没再问,给他倒了杯茶后,走进卧室替杜雨霖暧被窝去了。
最近天冷,小翠天天晚上在睡觉前一定是先用自己温暖的身子替杜雨霖把被窝焐暖和了,才服侍着他上床睡觉。
小翠刚进去一会儿,就听见房门一响,池田雅子一脸沉郁地走了进来。
杜雨霖看着她,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什么好。现在,整个大同都知道张鸿伟是自己杀死的,池田雅子不可能不知道。
池田雅子默默地放下手中的包,停了一下,她忽然从包里掏出一支乌亮的转轮手枪指着杜雨霖:“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张鸿伟?”
小翠在卧室听池田雅子回来的声音,边扣着衣上的衣扣边从卧室里跑出准备迎接她,看她拿着一支枪指着杜雨霖吓得花容失色,大叫一声,“雅子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