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川伊夫猛地一把推开房门,惊讶地看见池田雅子倒在地上人事不醒,张鸿伟正在摇晃着她的身体,嘴里连声喊着:“于太太,于太太,你醒醒,你醒醒!”
杜雨霖也从外边冲进来,见池田雅子倒在地上双眼紧闭,紧咬牙关,忙抓起桌上的电话,“医务室吗,我是于霖,你们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这里有个人昏倒了。”
水川蹲下身,正要仔细看池田雅子的情况,杜雨霖上前一把扒拉开他,把池田雅子抱到沙发上,轻轻地摩娑她的胸口,嘴里轻声唤道:“雅子,雅子,你醒醒,你醒醒。”
……
傍晚时分,杜雨霖开着车载着小胡来到那个小村子。
杜雨霖问小胡,“你现在在小冯那干得怎么样?”
小胡兴奋地说:“侄少爷,跟冯少爷干太痛快了。您知道吗,我已经杀了五个日本军官,两个中尉,三个中尉。”
“别光顾着痛快,行动时一定要小心,要先保住自己的命,以后还有大事情要你干呢?”
“侄少爷,什么大事情?”
杜雨霖看了摩拳擦掌的小胡一眼,笑了一下,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杀个痛快。”
“太好了。”
远远看去,小村的村头果然有一家极为简陋的铁医铺,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正在忙活。
小胡向杜雨霖点了点头,“侄少爷,就是他了。”
杜雨霖把车慢慢地开到铁匠铺外,停下车和小胡走进铁匠铺。
两个人当中那个一脸漆黑,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的中年男子似乎是没看到进来人似的,自顾自地一柄小锤子在锤打着一柄烧得通红的镰刀头。
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本来在往炉子里加煤,见杜雨霖和小胡走进来,忙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他俩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两位先生,你们想打什么呀?”
杜雨霖并没理小伙子,而是径直走到那个中年人面前,问道:“师傅,我是称呼您赵先生好呢,还是称呼你乔先生好呢?”
那个中年人理都没理他,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似的,依旧打着那柄镰刀头。
杜雨霖笑了笑,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上,“赵先生,你躲到这荒山野岭来,可是让我找得好苦呀?”
那中年人还是不语,把镰刀头又送进炉子里,仔细地观察着炉子里的火势。
杜雨霖说:“赵先生,既然我大老远来了,你这样不理我也不是个事儿呀?”
那个小伙子走上前来,“先生,我师父是个哑巴,他听不见你说话的,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杜雨霖扭头觑了小伙子一眼,“跟你说?那你知道几张******和日本人签订密约的照片的下落吗?”
小伙子迷惑不解地看着杜雨霖,“******?照片?先生,你说什么呀?”
那个中年人站起身,从旁边拿起一个烟笸箩,用一张纸卷了一支纸烟,用一个铁夹子夹起炉子里的一块烧红的煤点着了,吸了一口,然后极冷漠地看了杜雨霖一眼,坐在旁边的一个小凳子上,慢腾腾地说道:“杜先生,他一个小孩子家,你又何必难为他呢?”
那小伙子可能从来没听到过他师父说过话,扭过头惊愕地看着中年人。
赵力冲他摆摆手,“小石头,这里没你的事儿,你先回家吧。”
小伙子惶然地点了点头,脱了衣上的皮围裙,出了铁匠铺。
杜雨霖走到赵力跟前,“赵先生,我想你知道我的来意。”
赵力吸着纸烟,“你是来跟我要那几张照片吗?”
“是的。”
“你现在已经知道是谁杀了你爸爸,还要它做什么?”
“我想用这几张照片钓出杀害我爸爸真正的幕后黑手‘风影’。”
“你来大同就是因为这个?”
“这算是原因之一吧。”
“那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在你手上和在我手上一个样,所以,你就不用拿走了,放在我这儿比较稳妥,我这里好像一般人很难找得到。”
杜雨霖冷笑道:“一般人很难找得到?”他回头指了指身后的小胡,“就我这么个小朋友,就轻易找到你,你还说很难找得到?我看你还是把它们放在我手里比较安全。”
赵力冷冽的目光在杜雨霖脸上扫了扫,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杜先生,我要是不给你,难道说你会杀了我吗?”
站在杜雨霖身后的小胡抢步上前,“赵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吗?我告诉你,在这么个荒郊野岭的杀个人没什么人会知道。”
赵力听了这话,慢慢地站起身,看着杜雨霖和小胡,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胡疑惑地问:“你笑什么?”
赵力停止了笑,“小子,我跟你说吧,你赵爷我这辈子不知死过几回了,死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所以就凭这个你吓不到我的。”
小胡气得又要往前冲。
杜雨霖伸手拦住了他,瞪了他一眼说:“小胡,这事不用你多嘴,你先出去。”说着向他使了个眼色。
小胡悻悻地走出铁匠铺。
杜雨霖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支烟递给赵力,和缓地说道:“赵先生,你刚才说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我找那个‘风影’是为了报杀父之仇,你找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赵力看了看杜雨霖给他的那支烟,又用刚才那个铁夹子夹起炉子里的一块烧红的煤点着了,吸了一口,说:“戴老板答应我,如果我能找到他,或者把他干掉,戴老板就既往不咎,让我重新回军统,而且委我以上校军衔。”
杜雨霖点点头,“原来为是这样,可是你知道吗?这个‘风影’已经死了,你可以回去向你们的戴老板报告了,当然你也可以跟你们的戴老板说,他是由你策划行动杀死的。”
赵力冷笑了一下,“杜先生,恐怕你自己都不相信那个被那个矿工炸死的中谷孝之真的是‘风影’吗?”
杜雨霖挑了挑眉梢,“赵先生,看不出你在这荒山野里呆着,外边的什么事你都知道。那你知道现在那个真正的中谷孝之在哪里吗?”
“他就在大同。”
“在大同?你怎么知道的?”
赵力笑了笑说:“虽说我这里是荒山野岭的不过我有一部电台,随时能收到我们军统总部给我传来的消息,我不仅知道这个中谷孝之就在大同,而且还知道他现在正在秘密执行一个神秘的‘涅槃计划’。”
“‘涅槃计划’,这是什么?”
“具体是什么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向你透露一点,一旦我们破坏了他们这个计划,日本政府、陆军、海军就会发生巨大的变故,到时候很有可能他们就会不战而败,灰溜溜地从我们中国滚出去。这也是我不肯把那几张照片交给的主要原因,说句你可能不大爱听的话,你的小小家仇和我们这个大行动相比较而言实在是不值一提。”
杜雨霖冷冷一笑,“是吗,据我所知,你们国民政府除了节节败退,马上要退到缅甸之外好像并没有做出什么沉重打击日本人的壮举来。”
“你!”赵力对着杜雨霖怒目而视。
杜雨霖冷漠地回视着他,“怎么,我说错了吗?”
两人对视着。
半晌,赵力挥了挥手,说:“好了,杜先生,我不跟你争这个,到时候让事实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