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杜雨霖和李香兰在她住的那家酒店夜夜笙歌,彻夜缠绵。
不知为什么,每当他在李香兰身上肆意驰骋,快乐达到巅峰时,他的脑子里总会浮出池田雅子的影子。他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可思议地爱上了池田雅子这个女人不属于自己的女人。每当想起这个,他都会感到一股彻骨的痛。
今天上午,池田雅子从家里给杜雨霖打电话问他这几天去哪里去了。
杜雨霖本想说:“你又不是我老婆你管我去哪儿干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哦,我因为有急事临时和谷铁衣先生去了趟上海,今天上午才回来,因为走得太匆忙,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
池田雅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以后出差最好提前告诉我一声,省得我担心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杜雨霖拿着听筒怔了半天,心里乱七八糟的。自打十五岁时他跟着六叔在女人堆里打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烦过,而且这个女人却不属于自己。
杜雨霖把电话听筒刚放下,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来电话的是李香兰。她告诉杜雨霖,《迎春花》在大同的要拍摄部分已经拍完了,明天摄制组就要集体乘火车去哈尔滨拍其它的场景。“满映”为了表达在大同拍戏期间大同各个部门的关照决定今天晚上在李香兰所住的那家酒店召开答谢酒会。
“你来的时候一定要穿得帅气一点呀。”李香兰在电话里娇滴滴地说。见杜雨霖很长时间不说话,李香兰奇怪地问:“雨霖,你在听吗?”
杜雨霖的思绪还停留在自己和池田雅子关系的纠结当中,他随口说道:“放心吧,我一定穿最帅的衣服去。”
杜雨霖收敛了一下心神,恢复他惯常的嬉皮语气,“豆豆,我想你了。”
李香兰听杜雨霖说这话,在电话里哧哧地笑,“我也想你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一离开我,我就想你,可想可想了,就想着马上见到你,和你……”
“晚上,你就见到我了。”
晚上,酒店大厅内全是一些衣冠楚楚男人和一些看上去雍容华贵而不失性感的女人,大家都捏着酒杯小声地聊着什么,不时有人会发出一出矜持的笑声。
李香兰头发绾成一个优雅的髻,脖子上戴着一串钻石项链,身着一身白底蓝花紧身旗袍,肩上披着一条黑色的流苏边披肩,一双明亮妩媚的大眼睛媚气透骨。在众多的女人当中显得格外的艳光四射,风情万种。
李香兰拿着一杯酒频频与客人们碰杯致意,可是她的眼睛却不时得向门口张望一下。当他看到穿着一身挺括潇洒的浅灰色西装的杜雨霖走进来之后,她快步迎了上去。
“哟,于工,你可是迟到了。”李香兰说着话,眼睛顾盼流波地看着杜雨霖。
杜雨霖拿起李香兰的手很绅士地吻了一下,“对不起,李小姐,半路上有点事给耽搁了。”说着他很夸张地打量了一下李香兰今天的打扮,赞叹道:“李小姐今天看上去优雅华贵,清丽脱俗,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真好。”
李香兰很受用地抿嘴一笑,轻拍了杜雨霖一下,“油嘴滑舌,讨厌。”说着挽起杜雨霖的胳膊,“今天晚上你得陪我跳一晚上的舞。”
杜雨霖在她耳边小声地问:“除了跳舞,就不干点别的什么事儿吗?”
李香兰用手轻轻地掐了杜雨霖胳膊一下,嗔了他一眼,“让别人听见。”
杜雨霖正和李香兰在舞池里跳舞,他无意中发现中谷孝之和山田少文从外边走了进来。
杜雨霖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他们怎么来了?”
李香兰见状扭头向门口那边望去,轻轻地哼了一声。杜雨霖问道:“怎么了?”
“那个山田少文嘛,这些天天天缠着我,瞅他长得那副猪下水的样子,还想跟我好,真是白日做梦。”
“满映”的负责人将中谷孝之和山田少文引到一个桌子旁坐下,山田少文的眼睛在人群中扫了一下之后,发现了正在和杜雨霖跳舞的李香兰,两眼马上放射出贪婪的光来。他向中谷耳语了几句,走进舞池,向杜雨霖和李香兰这边走来。
他刚走了一半,这一曲已经完了,在舞池里跳舞的男男女女纷纷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山田少文跟着在杜雨霖和李香兰的身后来到他们休息的桌子旁。
山田装作刚刚看到杜雨霖和李香兰,用生硬地中文喊道:“哎呀,于工,你也在这儿。我这几天一直想找您呢。”嘴里跟杜雨霖说着话,眼光却在李香兰身上来回逡巡。
杜雨霖本不愿意和山田罗嗦,可是礼貌起见又不好太冷落了他,于是问:“山田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呀?”
“那天多亏了你把我们几个从那几个野蛮的支那人手里救出来,要不然不知会出什么事情,所以要感谢一下您呀。”
“不用客气。”
山田忽然向杜雨霖眼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于工,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就在昨天,我派了几个人去了那个村子,往他们村里的几口井里投了些东西。”
杜雨霖本想和李香兰离开,可是听了山田这话,他不由得一惊,“你说什么,投东西,投什么东西?”
山田少文诡异地一笑,“我们在那里受了那些支那人几天的虐待,我这么做是要警告他们要老实点。”
杜雨霖没好气地说:“我没问你这个,我问你往村里的井里投了什么?”
山田少文得意地说:“当然是毒药了,我要把他们全部毒死。”
杜雨霖指着山田少文的鼻子用日语怒不可遏地骂道:“山田,你混蛋!当时我已经和那位村长达成协议了。他们放人,你们不会再去报复他们,可是你……你这么做根本就是背信弃义的可耻行径!”
山田冷笑道:“对待那些愚蠢的支那人,不必讲什么信义。”
杜雨霖听了这话,面色一沉,盯着山田少文,冷冷地说:“山田先生,请你说话小心点儿。”
山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得罪了杜雨霖,他歉意地点了下头,“杜先生,您可能误会了,我说的不是您。”
“我没误会,我也是你们所说的支那人。”
李香兰见杜雨霖脸上怒气越来越重,怕两人闹起来,挽起杜雨霖的胳膊,“雨霖,别光在这儿说这些没意思的事儿,咱们去跳舞吧。”说着硬拉着杜雨霖进了舞池。
一曲跳罢。李香兰拉着还是一脸怒气的杜雨霖来到另一张桌子旁坐下。
两人并肩坐在一条长椅上,身边坐着的几个人纷纷向李香兰点头致意,李香兰落落大方地一一回应了他们,然后转过脸看着杜雨霖。
杜雨霖还是一副铁青的脸。
李香兰伸手拉住他的手,“雨霖,跟那种猪一样的人你就别生气了。”
杜雨霖说:“你有所不知,那个村长是我的一位故人。当时他之所以答应我放人是因为我向他拍了胸脯下了保证的,不知现在他和他那个村子里的人怎么样了,山田这个混蛋真不是东西,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说不定他是吹牛呢,杀一个村子的人呢,他不过是一个商人,他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听李香兰这么说,杜雨霖的情绪略略缓和了一些。
李香兰有些伤感地说:“雨霖,我明天就要走了,我想你怎么办?”
“你想我就给我打电话吧。”
“我不想光打电话,我要见你的人。”李香兰仰着脸看着他,眼睛里快滴出水来。
“那怎么办?”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哈尔滨吧。”
“那地方太冷,我不喜欢。”
……
李香兰温情脉脉地看着杜雨霖,两人正要离开,山田少文端着一杯酒从旁边歪歪斜斜地走过来,满嘴酒气地说:“于工,李小姐,你们在这儿呀,我正到处找你们呢。”
李香兰向杜雨霖身后躲了一下,嘴里应付道:“山田先生,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李小姐喝一杯酒呀。”山田少文说话时,眼睛很放肆地在李香兰的窈窕身挑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李香兰往远处指了指,“对不起呀,山田先生,我要和于工去那边找一个朋友,失陪了。”说着挽着杜雨霖就要离开。
山田一把拉住了李香兰的胳膊,“李小姐,我是你的影迷,一直非常倾慕你,你跟我喝一杯再过去也不迟呀。”
李香兰脸上现出了厌恶的神色,她冷冷地说:“对不起,我今晚已经喝了不少了,再喝就醉了。”
山田突然一把拉起李香兰的手,伸嘴亲了一下。李香兰给他这个突然袭击吓了一跳,她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有些愠怒地说:“少田先生,请你放尊重些。”
山田淫淫地笑道:“李小姐,戏子不就是供人取乐的人吗,还要什么尊重?”说着,又要上前拉李香兰的手。
杜雨霖用身体挡住李香兰,照着山田少文的那张猪脸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山田少文像一个米袋一样重重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