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坐在办公室内,低着头,眉头紧锁。
茂川被打死后没几天,清水就以方便协调各机会抓捕要犯杜雨霖为由搬进了他的办公室,并按自己的意思重新布置了办公室。
虽说这个办公室比原来的办公室更大更气派,可是清水仅仅高兴了几天。
现在,刘三死了,侯四死了,唯一可以迅速抓到杜雨霖的两条线索全断了。如果不能尽快抓到杜雨霖,恐怕自己过几天就要搬出这间大办公室了。
清水正在办公室内凝思苦想抓到杜雨霖的突破口,佟达昌敲门走了进来,一进门,佟达昌带着一脸神秘的笑。
清水很厌恶佟达昌这种人,可是他知道佟达日和杜雨霖以前的过节,又见他这些天十分卖力地帮自己,所以忍着心中的厌恶,笑着让佟达昌坐下,并给他倒了杯茶。
佟达昌看出清水一筹莫展的样子,故意问道:“清水先生,您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啊,怎么一脸的……”
清水苦笑了一下,“赤藤司令官限令七天破案,现在已经过去四天了,可是杜雨霖的事还是没什么进展,我能休息得好吗?”
佟达昌很认同似地点了点头,“清水先生,杜家在北平树大根深,杜雨霖在北平的人脉也很广,抓他不容易呀。”说着,用一种略显得意的神情瞄了清水一眼。
清水敏锐地觉察出了佟达昌表情中的内容,他走到佟达昌跟前,问:“我知道佟先生也是老北平了,在北平的军、警两界也颇有人脉,佟先生是不是已经知道些有关杜雨霖的消息呀?”
佟达昌干干地笑了一下,叹了口气,颇有深意地说:“唉,我现在在警政局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就算有些人脉也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清水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笑了一下,“如果这次佟先生能帮我们抓到杜雨霖,那还何愁不马上高升呢?”说着,他又想了想,说:“这样吧,如果佟等待能在赤藤司令官的限期内帮我们抓到杜雨霖,我马上向赤藤司令官打报告举荐你为警政局行动处处长。”
佟达昌听了这话,眼睛乐得眯成一条缝儿,忙站起身,“多谢清水先生提携。”
清水摆摆手,“你搞错了,不是我提携你,是你提携你自己。”
佟达昌用讨好的语气说:“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朝里有人好做官’,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人想做官,自己有能力很重要,但是有人提携更重要,所以,我还得清水先生多多提携呀。”
“佟先生放心好了,以后我要是能主政治安总署一定会好好照顾提携你的,不过,你的表现也非常重要呀。”
“那是那是。这不,我刚刚发现了有关杜雨霖的重要线索就马上跑到您这儿来向您报告。”
清水眼睛一亮,急切地问:“什么线索。”
“是这样,我带了几个人各处侦查,在一家小诊所的衣帽架上发现了一顶杜雨霖常戴的礼帽。
“你怎么确定那顶礼帽就是杜雨霖的呢?”
“我在杜雨霖手上工作很久了,非常了解他的生活习性。他这个人穿着打扮非常洋派,不是名牌洋货的东西一定是不用的。我仔细看过了,这顶帽子是正宗的意大利进口货,价格不菲,也正是杜雨霖经常戴的那个牌子,要十几块大洋一顶,而且是那种在普通的商场店铺也很难见到的牌子,据我的经验,在整个北平城也没有几个人戴过这种牌子。”
清水点了点头,用眼神鼓励佟达昌继续说下去。
佟达昌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一般能买得起,戴得起这种帽子的人有病或者有伤是不大可能去那么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诊所就医,而杜雨霖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可能不找医院或者诊所治伤,但是他一定不敢去大医院,最有可能的就是到这种位置偏僻,没有什么人知道的小诊所,这两点叠加在一起这件事就显得很有意思了。”
清水忙问:“你在看这顶帽子时有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当然没有了,我在看那顶帽子时,那家小诊所的大夫好像很紧张,可是我装作没看出什么,又给放回去了。”
“你派人监视这家小诊所了吗?”
“当然。我派了四个人在这家小诊所四周监视,就等着清水先生你一声令下,我马上进去搜查,抓人。”
清水沉思了片刻,对佟达昌说:“佟科长,你记住,现在你只需要看紧了这家小诊所,注意进出的人,除非杜雨霖出现,否则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清水先生的意思是不要打草惊蛇?”
清水阴恻恻地笑了一下,“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不仅想抓到杜雨霖,我还想抓到那天晚上把他救走的人。”
佟达昌谄媚地说:“您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最后把他们全部一勺烩喽,对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事不是马上抓他,更是死死盯着他。”
“清水先生,你高明呀。”
……
小诊所内,余大夫神情凝重地看着窗外。
在小诊所外有两个摆摊儿做小买卖的人,还有两个拉洋车的,可是这四个人好像并无意做买卖,也不吆喝招揽生意,就算有生意上门,他们也带搭不理的。
沈子砚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余大夫看着她,用责怪的语气说道:“沈小姐,你怎么回事,不是告诉我没事儿不要来了吗?”
沈子砚说:“我昨晚想了一晚上,他的伤太重了,你这里条件太差,我想给他换一个地方养伤。我已经找好了一家可靠的医院,我打算这就把他带走。”
余大夫怒视着沈子砚,指着窗外低声斥道:“你这是胡闹!你往外瞅瞅,看看外边那几个做小买卖儿的人,他们像做买卖的人吗?我敢肯定,只要你们一出这个门,马上就会有人冲出来抓你们。”
“你是说日本人已经知道他在这儿了,可是他们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进来抓人呢?”
“我现在不敢肯定日本人已经知道杜先生在我这里,不过看这几个形迹可疑的人,还有那天那个佟科长看杜先生那顶帽子时的表情,他们有所怀疑是肯定的。至于说他们为什么不冲进来抓人,可能是他们想等着放长线钓大鱼呢。”
沈子砚担心地说:“那他呆在你这儿不是更危险了吗?”
余大夫又向窗外看了看,“是的,他不能再呆在我这儿了,要尽快想办法把他转移出去,晚了恐怕要出大事了。”
“他们已经把这里监视起来了,想什么办法能把他转移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