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昨天晚上沈承君的表现良好(其实那都是你的臆想),三王爷萧桓大人难得的心情大好,一整天脸上都带着淡淡笑意,看的身边的人觉得毛骨悚然,心有戚戚。
王爷你还是恢复到冷若冰霜吧,我们后脊梁骨都在发冷了,你这么恐怖你家王妃知道吗?
当然,这份好心情仅限于在见到经过一晚上休养已经恢复生龙活虎的九皇子殿下以前。
远远看到身着一身紫色华服,刻意修整过冠发的九皇子,萧桓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三哥。”萧慎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家哥哥,真诚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三哥也不参加最后一轮狩猎了吗?”
“嗯,你嫂嫂身体不太好,我不放心回去看看。”萧桓淡淡道。
其实是很不放心你才对,没听到王爷可以压重的‘你嫂嫂’这三个字咩。
萧慎闻言立即眉开眼笑,晃动着手里的扇子:“那正好,我也正想去看看三嫂,昨天的事还没亲自向三嫂道谢呢,昨天本来从父皇那里出来就想的,结果三哥三嫂走的太快了,我都没追上。”
废话,让你追上才怪。萧桓心里翻了个白眼,看着萧慎那一脸真诚的样子,脸上露出几分为难。
“其实,昨天你在后面喊,我是听到了的。”
萧慎一愣,奇怪的看着萧桓:“咦?三哥听到了,那为什么没理我啊?”
“这个吧,为兄其实也很为难,”萧桓深深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萧慎:“你三嫂似乎对你有些误会,所以……总之,得罪之处,哥哥先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你莫要见怪。”
说完,萧桓也不等萧慎作何反应,直接转身朝着自家营帐而去,留给九殿下一个销魂的背影。
耶?
无辜的九皇子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十分无辜的看着自家哥哥的销魂背影,无辜的想,自己这算是被嫌弃了咩?
九皇子感觉自己很无辜,真的。
处理掉了一个幻想中的情敌,三王爷通体舒畅到神清气爽,顶着一脸笑容的钻进了自家营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空荡荡的营帐里哪有他家媳妇儿的身影呢?
沈承君此刻当然不在营帐,气了一早上的萧桓,本打算吃个饭就跑去前面找那个混蛋算账的,结果吃到一半就接到了冬舒传来的消息。
先前被二娘下药的那个蒋琬的喜娘一家于今天凌晨遭到了暗杀!
听到这个消息,沈承君什么气啊的全都记不得了,背后的那人难得有一次行动,机会神马的可是稍纵即逝。
“喜娘的家人现在怎么样?”沈承君靠在一棵大树上,神色淡淡的问,冬舒办事她一向放心,何况还有从将军府调过去的帮手在。
果然,冬舒很是高兴的回答:“我们的人提早把他们都调换出去了,小姐吩咐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我们的人也就做做样子,有两个兄弟受了点儿轻伤,没什么大碍。”
“嗯,你们自己多小心,他们家的人在金贵,也比不上你们。”沈承君揉了揉眉心嘱咐道:“跟踪的人找到他们的落脚点了吗?”
冬舒脸一垮,拧紧了眉:“没有,今天早上城东那边起了不小的雾,咱们不敢离得太近,追到了朱雀街那边就没了踪迹。”
“朱雀街?”沈承君蹙眉摇了摇头,看来这条线索是没什么用了,朱雀街是上京城里达官显贵居住最多的一条街,包括她家在内光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就有十几个。
冬舒显然也是这个意思,才会这么着急的跑来问沈承君。
“既然有兄弟受了伤,就找大夫直接过去看,那些人知道人还在,总要不死心重来一回的。”沈承君想了想,吩咐道:“另外喜娘一家经历了这次暗杀,重新再拷问一次,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挖出点儿秘密来。”
“是。那属下这就去办。”冬舒得了命令,立即就匆匆离开。
沈承君深吸了一口气,实在是不想这么快回营帐去,看到那张床就会想起那个人,想起那个人就会记起那些话,然后就会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充盈进脑子里,眼不见为净,沈承君还是决定在外面多走一走,净化下心灵。
这座猎场多年以来一直都是皇家狩猎的专用场所,封闭、严谨、每年都有不同的皇家禁卫军换岗看守。
因为有专人看管的关系,整个猎场的草的高度都控制的非常好,既不会走起来硌脚,也不会因为影响行走。
不知不觉的,沈承君就走到了萧慎与萧琰昨天险些掉下去的那座悬崖上,这里昨天还是吞噬人的虎口,这会儿在阳光下却多了分说不清的美感。
从这里极目远眺,可以看到附近十几个村落的自然风光,山川河流,平原森林,一望无际,而在这之间点缀着的村落城市,渺小的像是画布上的彩绘,那么的可怜一握。
“这里好美啊,小姐。”站在沈承君身后,冬夏一脸幸福的看着远处的风景,不由得惊叹出声。
“是很美啊,所以说美得东西总是与危险同在的,就好像这悬崖,”沈承君仰起脸,感受着风自由的从面颊上紧贴着吹过,“昨天还危险的吞噬生命,这会儿又美得震撼人心。”
“小姐又说怪怪的话了。”冬夏好奇的看了眼沈承君,蹲在地上在草丛中寻找零散生长的野花,再仔细的编在一起,围成一个密实的花环。然后比给沈承君看:“小姐觉得好不好看?”
沈承君笑了笑,接过来带在冬夏的头上,很是认真的端详了一会儿,点头笑道:“好看。”
“小姐又笑话我。”冬夏摘下头顶的花环朝着沈承君摇了摇,脆声道:“小姐可不要小看了这种花哦,这叫玖叶春,我记得小时候村子里有人生病了,就拿它来救命呢,小姐不是要学医吗?这可是顶有用的一种药材哦。”
“行,记住了。”沈承君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因为这花环都是地上直接采来弄的,沈承君瞥见自己指甲上沾上了一抹黑,以为是花汁蹭到了,就拿出帕子来擦,结果还没等碰到手呢,忽然发现手上莹白如玉,根本一点杂质都没有。
沈承君疑惑的把手举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干干净净的手上一丝灰尘的痕迹都没发现。
“小姐找什么呢?”冬夏凑过来好奇的问。
“啊,我刚才……”
沈承君的话音一顿,与冬夏同时朝着山下的方向望去,只见狭窄的山道上,一道身影正在快步的拾级而上。
“王妃,原来你在这儿啊,让属下好找。”薛湛气喘吁吁的看着沈承君道。
看到薛湛就会想起萧桓,沈承君冷了几分声音:“什么事?”
薛湛倒是对沈承君的态度不以为意,恭敬如常:“属下从猎场那边赶来,皇上今儿兴致好,要众公子大臣们一同比赛箭术,沈大公子连赢了好几场,得了皇上夸赞,沈将军便提起您同沈大公子是一同习得骑射功夫,青出于蓝更胜一筹,皇上便命人请您过去,说要亲自验看。”
沈承君知道这是父亲故意给自己搭台唱戏,当初她心系萧桓时恨不得天天都能在众人面前露脸出风头引起注意,尤其是讨昭德帝的喜欢,对于这位准公公的讨好,简直是不遗余力。
可如今她早就不是上辈子那个单纯不知天高地厚,只为感情而活的沈承君了,她放弃了对萧桓的感情,拾起了对所有仇人的怨恨,而她此刻最不愿意做的,就是卑躬屈膝的面对那个杀父仇人,甚至是,讨好他。
不过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她愿意了,好在猎场见驾并没有平日里那么多的讲究,简单的整理了下仪容,沈承君便随着薛湛一同赶往猎场中心,穿过层层守卫的严布,果然看到烈烈旌旗下,一身利落打扮的兄长正手持着弓箭,朝着她的方向暖暖的笑。
沈承君趁人不备偷偷的瞪了自家哥哥一眼,随着薛湛去里面给昭德帝见礼。
昭德帝端坐在高位上,身边分坐着闵皇后与庄妃,很是慈爱的唤她起身,笑道:“你兄长今日技压群雄,原本朕打算重赏,结果爹爹夸你说你的箭术甚至超越了你兄长,朕却觉得他是太重女轻男,夸大其词,你且上去试一试,输了的话,朕就要罚你爹爹。”
沈承君原本还打算推脱试试,结果才一跪下就听见昭德帝这么说,就知道是躲不过去了。
保持着恭敬垂头的姿态,沈承君声音尽量放轻松的说道:“输了的惩罚是有了,那臣女要是赢了,陛下要给什么彩头呢?”
“赢了?”昭德帝哈哈大笑:“那自然是要赏你个大的彩头,连朕的将军都能比下去,足见巾帼不让须眉。”
“谢陛下。”沈承君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转身而出,眸光不出意外的扫过立在昭德帝身侧的萧桓,竟在那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找到了一丝紧张。
沈承君心里好笑,你在紧张什么呢,萧桓?是担心我赢了比赛要与你和离,还是在担心我输了比赛,没办法跟你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