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月娇进了屋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那药味并不浓郁,更为浓郁的却是草香味,想来应该是刚摘下来的新鲜草药,药性没有晒制之后的干草药强烈。同云栀雪一同来到那个老郑的媳妇的面前,临时搭建的床上躺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身旁放着一个水壶。来到面前盛月娇不看其他,先把那水壶拿起来看了两眼,随即皱着眉看着床上此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女人,女人除了面黄肌瘦,眼圈尤其的黑,乍一看就好似国宝一样。“怎么样?”见云栀雪放下替她切脉的手,盛月娇轻声问道。“中毒。”云栀雪的脸色很难看,说话间甚至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软下了表情,“不过毒性不强,可是她的身子原本就弱……”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可盛月娇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扭过头去看了一眼那脆弱的仿佛一碰就会消散的生命,眼中的怜惜之意也变成了深沉的麻木。她本就是掌控生死的撒旦,本不会在意这些人的生死,可是老天开玩笑一般让她重活,她已经不想再面对生命时有所麻木。但是现在看来,这样的麻木也好过无救的无奈。云栀雪坐在榻上没动,目光不知在看哪里,可她就是知道他周身渐冷之意中,隐藏的深沉的无奈不断的在啃噬着他。他是仁医,想救更多的人,可如今却有那么的多的人在他面前一一死去,那种无能为力又该是怎样的难过。“这是什么?”盛月娇端起同样放在那郑嫂子身旁还残留了药渣的碗问道,淡淡的药香味就是从这药碗中传出来的。“是我让人在山上找的草药,多是清热利水的药物。”说着扭过头来看了看她,“怎么,月娇觉得有什么不妥吗?”盛月娇不懂药草,却也知道云栀雪不可能用错药,当下摇了摇头,又看了那郑家嫂子一眼,却突然发现她左手有些不对劲。伸手入怀掏出一方布帕子拿过郑家嫂子的手看了一眼,一旁的云栀雪看到她手时也不禁沉了眉,只见郑家嫂子手掌心处一道紫黑色的细线正蜿蜒的顺着手臂往上爬。“中毒?”云栀雪的声音中透着古怪之意,一边接过了盛月娇手中郑家嫂子的手,一边细细的观察。站在一旁的盛月娇却并这么认为,且不说这毒连大名鼎鼎的神医云栀雪都丝毫没有察觉,竟还能蛰伏了这么久。那么到底是什么诱发了这种毒素的突然爆发,云栀雪命人采的草药,还是她制作的‘生理盐水’。自己制作的现代的生理盐水,若是能一直补偿到身体里,再加上云栀雪的药物,这些人康复自然有望。只是现在却突然出现了这样棘手的事,不明原因,岂不是要让她看着这些人死去。盛月娇像是要证明自己的想法一样,来到另外数人的面前,分别抓过那些人的手查看,果然,众人手臂上或多或少的都有那种症状。在别人看来,盛月娇吩咐的事情多少都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比如说众人不管是感染了瘟疫的人还是没有感染瘟疫的人每日都必须喝滚沸的水,而且那水中不止加了盐,竟还加入了糖,那怪里怪气的味道让许多人都受不了,却又必须硬着头皮喝下去。还有众人都在乎家人的身体,结果盛月娇却让所有的人重新整翻了一次全村的土地,而且每家每户都要大扫除,众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将家中一应的老旧物件扔掉或者收拾的干干净净。诸如此类还有许多,都是众人无法理解又无从反驳的事情。“月娇,你想到了什么?”不知什么时候,云栀雪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温热的身体贴的很近却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如他的人不会让人有想要排斥的感觉。
“我想……”盛月娇转过身来看着那双温润中带着一丝焦躁情绪的云栀雪,淡然开口道:“或许从开始我们就错了,他们的毒是潜伏在身体里的。”这种情况想来云栀雪定也是常见,只见他蓦然大睁了眼睛,伸出手来一把抓住盛月娇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去。门外零零落落站着几人,见他们二人走了出来,于是立刻全都围拢了过来,但他们还没有上前走上两步,就发现刚才还在他们面前的人此时已经不见了人影。出了村子,东头十里之外处有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大树下有一口井,井不深却也足有七八米。此时消失在众人面前的盛月娇和云栀雪就站在这口井旁边看着绿油油水汪汪的水井。“雪儿,怎么样?”盛月娇堂堂国际范杀手,所到之处无不是灯琉璃盏,豪华奢侈到无以复加,对此她犹如看破红尘的老僧一般毫不在意。可是这仿似穿越般的水井,她倒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这古代的药理她懂的不如云栀雪多,自然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只见云栀雪低着头看着那口井良久,眼眸映着幽幽井水更显温润如水,只是如今这水却刚硬的仿似即将凝结成冰。闻言,云栀雪伸出手指了指井口道:“月娇,你不觉得这口井太干净了吗?”顺着他的手所指之处看过去,一汪绿油油的井水好似一块墨玉一般,得了提示,盛月娇很快便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一口老井却好似刚刚挖成的一样,水面井壁上光滑无物,这分明就很不合理,只是刚才没有在意,原来这处井水竟是这村民感染瘟疫的源头。两人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建安村的村民正由村长领着堵住村口,同那安坐在马上的人对峙,一眼对上那同样发现她的人,目光中蓦然爆出的一样光彩让盛月娇忍不住沉下面色。“发生什么事了?”耳边云栀雪的声音轻淡扬起,音量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只见他修长身姿挺拔,卓然而立,风卷着白袍衣角轻扬,玉面星眸,整个人乍一看如一块温文暖玉,一笑清风若水,气质珏珏。云栀雪边说边向前跨了一步,看似随意却将赖程的目光遮挡了干净。哪知,那赖程不止没有收敛目光,反而在看到云栀雪的瞬间那眼中的占有欲更为强烈。身后的呼吸之声都似无物,云栀雪转了半个身子,一把抓住了那隐藏在袖中的纤细手腕,眼角扫了盛月娇一眼。垂着头的女子,只能看到她秀挺的鼻梁,以及嫣然嗜血般的笑。“来着何人?”建安村的村民看到云栀雪和盛月娇的到来,立刻一副以两人为尊的态度,不得已云栀雪只能再次沉声开口。“裕古城城主之子。”赖程端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锦衣玉袍将他伪装成一个大家公子的模样。建安村村民听闻他报上自己的名头,立刻相互看了彼此一眼,接着便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在场之人,除却赖程身后带来的数人,就只有云栀雪和盛月娇未跪,一个视将官与无物,另一个恣洒天下而人人向他求命。两人同样白衣胜雪,衣袂翻飞一副仿若随时可乘风而去的仙人之姿,惹的那马上的大家公子差点露出了真面目。“大胆,见了城主公子,你们二人为何不跪。”赖程一副色眯眯的模样看着面前两个同样绝色的美人,还未曾说话,身旁就跳出来一个邀功的干瘦小厮,一脸凶神恶煞的上前,煞有其事的喝道。“公子恕罪……这二位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不知规矩,还望公子海涵。”小厮一句话惊了众多建安村的村民,村长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云栀雪和盛月娇两人傲然之姿,嘴巴里立刻苦了起来。“多嘴!”急急忙忙叫自家老爹派了侍卫给自己后,就匆匆赶了过来,却没想到这里不止有大美人,就连美人身边的男子也是不遑多让。他正喜滋滋的看着美人,暗想过不了两日就能将这两人左拥右抱的搂在怀里,春梦无限呢,哪里想到身边的狗腿子竟然在自己耳根子旁大吼大叫。赖程一脸不善的看着身旁的小厮一眼,哪知那小厮也是个极没有眼力劲,一心想着邀功,根本没有想到赖程说的是自己,只以为他在说那村长,于是抬起一只脚就朝着村长的胸口踹去,口里还嚷嚷着:“多嘴,我们少爷的身份在这裕古城谁人不知,也就你们这些乡野村民……啊!”“乡野村民也要好过不要颜面,干为别人胯下之狗的人。”伴随着那干瘦小厮如同排骨一样落地的声音,场中扬起一个平淡的声音。白色娟纱覆去了半边的美颜,一双细长的眼睛因为眯着而再次拉长,无端生出一丝极为妖异的美感,当然若这美人不是轻描淡写的一脚就将一个人踢飞了几米远,到不复美人之名,但是现在众人看着盛月娇的目光不止是艳羡,还有深深的恐惧。盛月娇即便是个美人,可看她的身量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可就是这样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孩子,却一脚将一个大男人踢飞出去,这该是何等的让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