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苏联飞虎队:苏联空军志愿队援华抗日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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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迟到的美国“飞虎队”

1941年夏天,川东地区已接连20多天没有下雨,天热得出奇。就连地处重庆郊外的黄山上,已是草木皆枯,连竹子也开了花。站在山岚上举眼望去,平地给人心头增添若多的烦闷和焦躁。

清晨,蒋介石站在黄山“云岫楼”后山上,久久地眺望着遥远的天边,半天没有挪动他的脚步。夫人宋美龄站在他身后,没敢上前打扰他。

这些日子来,让蒋介石操心和揪心的事实在太多了。前线的战事越来越紧,后方的情形越来越糟,中国抗战进入到更艰难的时期。日本人将零式飞机投入中国战场之后,中日空军力量的对比更加悬殊。而今,苏联空军志愿队应招回国了,据空军司令部报告,目前中国空军只剩下37架战斗机和31架轰炸机,根本无法在天空中与日本人进行抗衡了。日本人取得完全的制空权后,无论白天晚上,都在不断地对我军前沿阵地进行轰炸,对后方城市实施空袭,完全无所顾忌恣意横行。

苏德战争开始后,由于苏联对中国的军事援助断绝,西北援华大通道一时间便冷寂起来;而叫人愤懑的是,由于英国人屈服于日本人的讹诈,竟然宣布从1940年7月起开始封锁滇缅公路,切断了中国获得外援的惟一通道——而今,中国的抗战真正到了孤立无援、单打独斗的境地了。

面对眼前的局面,该何去何从啊!

“达令,克莱尔他来了。”宋美龄看见航空委员会顾问陈纳德风尘仆仆地来到山坡下,正在朝上观望,她走上前低声对蒋介石讲道。

“哦。”蒋介石一下从冥思中惊醒过来,听说克莱尔来了,他的脸上舒展了一些,转过身就从山上大步走了下来。

“啊,克莱尔,你一路辛苦了。”蒋介石走下山,见陈纳德立正给他敬礼,他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又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我们到里边坐下谈吧。”

进了屋,陈纳德端坐沙发上,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蒋介石,等待着他说话——他知道,昨天晚上他刚回到重庆,蒋介石今天一早就急急地要召见他,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他交谈。

早在去年10月,针对当时日趋紧张的国际形势,以及日本零式飞机出现在中国的天空时,为改变战局,未雨绸缪,陈纳德就向蒋介石建议:要求美国政府提供一支空军部队,把日本航空队摧毁在基地里;同时袭扰日本的海上通道,使其无法轰炸中国的沿海地区和滇缅公路,并“把战争扩大到日本本土”,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蒋介石接受了陈纳德的建议,亲自写信给美国总统罗斯福,要求美国能在今后3个月内,向中国派遣一支有500架飞机的志愿队,同时能提供一笔贷款作为实施该计划的经费。信发出之后,为了实现这一计划,蒋介石夫妇委托陈纳德前往美国完成这一任务。

陈纳德受命于危难之中,于当年11月与中国空军副司令毛邦初同往美国,去执行这一项神圣的使命。

但要完成这项使命,谈何容易!此时美国朝野上下,都把目光聚焦在欧洲战场上,而对长期坚持对日作战的中国却视而不见,中国成为这些人眼中“被遗忘的战场”。所以陈纳德与毛邦初等人到了美国后,听到的只有敷衍推脱之辞,面对的只有张张冷漠的脸孔。幸好具有全球战略眼光的罗斯福总统,在知道了中国战场目前的形势和中国政府的要求后,也同几年前的苏联领导人斯大林一样,他敏锐地意识到:只有支持中国抗战,才能拖住日本人的手脚;只有中国坚持抗战,才能使美国放手实施“先欧后亚,先德后日”的全球战略。

当罗斯福再次收到蒋介石的求救信后,他对副国务卿威尔斯说:“我确实很担心,如果我们不迅速采取行动,中国国内的局势怕会进一步恶化。”他又对财政部长摩根索说:“如果中国能轰炸日本本土,那将是一件好的事情。”罗斯福的态度,当然能够影响了美国高层的决策。海军部长诺克斯表示愿意与中国合作建立一个美国志愿航空队,国务卿赫尔也赞成向中国提供一定数量的飞机——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中国能拖住日本,推迟日本南进,使美国能够赢得时间扩军备战,从而从容地对付日本。

但美陆军参谋长马歇尔和陆军航空队司令阿诺德则认为:陈纳德这个美国退役的陆军上尉,虽然他自称是中国空军上校,但只不过是一个雇佣军人和冒险家而已,不必认真对待此人和他充满幻想的计划。他们认为陈纳德的计划不但花费太大,太危险,而且太出格了!于是,此项计划在他们手中被搁置下来。

直到当年年底,由于日本南进战略步伐加快,美日矛盾日益加剧,罗斯福权衡利弊,终于力排众议,于12月17日批准了向中国提供军事援助的计划,并于12月29日对美国公众发表了“炉边谈话”。1941年3月11日国会通过《租借法案》后,罗斯福借助这个《法案》,指示尽快制订新的援华法案。

1941年4月15日,罗斯福签署了一项秘密的行政命令,同意中国购买原定援英的100架P——40B战斗机,同时允许美国预备役军官和陆海军退役人员参加援华志愿航空队。

在得到罗斯福的首肯后,在中国驻美特使宋子文等人的支持下,陈纳德等人便在美国各州四处奔波起来,他们以远东的冒险活动和高额薪饷招募美国空、地志愿人员,并用中央飞机制造公司的名义与他们签订为期1年的合同。他们招募的美国空军志愿人员,与苏联空军志愿队队员的待遇不同:苏联空军志愿队员是正常履行职责,他们的薪酬在苏联国内领取;而这个合同规定的美国飞行员月薪为600美元、中队长750美元、地勤人员不低于250美元、击毁1架日本飞机奖励500美元,同时为每一个志愿人员购买10000美元的人寿保险,伤残或死亡后本人或亲属可得到6个月的薪水,并支付死者的丧葬费等。

陈纳德的这一举动,被人贬斥为他是在组建一支雇佣军。但陈纳德对此莞尔一笑,并不忌讳雇佣军一说,他认为英国诗人霍斯曼的《纪念一支雇佣军》的诗句,就是促使罗斯福总统赞成组建美国志愿航空队的重要原因之一。这首诗这样写道:

当天堂摇摇欲坠的时候,当大地分崩离析的时候,他们响应雇主的号召,拿着酬金,英勇献身。

他们用肩膀担起欲坠的天空,他们的双脚维系住大地的根基,他们保卫被上帝遗弃的一切,他们为金钱拯救了天下万物……

由于陈纳德等人的努力,7月10日,一批由110名飞行员、150名左右的地勤人员组成的美国航空志愿队,乘荷兰班轮“杰格斯范泰”号从美国出发,横跨太平洋前往远东。日本间谍得知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地后,日本海军舰只准备在公海拦截他们。为了保证这些人员的安全,美国派出2艘巡洋舰护航到澳大利亚,尔后再由荷兰巡洋舰护航,这才使日本海军没敢轻举妄动。“杰格斯范泰”号途径新加坡,于7月28日安全到达印度仰光。

在苏联断绝对中国的军事援助,苏联空军志愿队即将撤回国内的时刻,蒋介石在得知美国空军志愿队已到达仰光,特别是陈纳德已经回到重庆的消息后,他大喜过望。天一亮,他立即就召见了回重庆述职的陈纳德。

窗外热风吹拂,树丛中夏蝉在嘶嘶鸣叫。

客厅内,一只旧朽的落地扇转动起来。蒋介石坐下后,见陈纳德默默地注视着他,他看了陈纳德一眼,微笑着点点头:“克莱尔上校,你这次回到美国,任务完成得很好,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委员长,这是我职责所在!”陈纳德听宋美龄给他翻译完蒋介石的话,他唬地站了起来,答道。

“今天我找你来,想向你宣布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两个决定,同时和你商谈有关美国空军志愿队的具体事宜。”蒋介石摆了摆手,客气地让陈纳德坐下后,接着说道,“一个决定是,明天我将发布军事委员会的训令,宣布成立‘中国空军志愿大队’;另一个决定是,这个空军志愿大队,由你担任大队长,全权负责管理指挥!”

“感谢委员长的信任!”陈纳德又站了起来,向蒋介石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坐下、坐下。”蒋介石摆摆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跟你商谈。”

1941年8月1日,这个由陈纳德指挥、由美国人为主组成的“中国空军志愿大队”正式成立,下辖3个中队,有美国和中国空地人员270名,其中飞行员84名。紧接着,陈纳德赶回仰光,率队前往缅甸同古机场,开始进行军事训练,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在缅甸同古训练期间,这些来自美国陆海军和民航的志愿队员,都是些血气方刚、精力充沛的小伙子,他们与苏联空军志愿队那些举止严肃,甚至有点刻板的小伙子们不同,为了打发在闷热潮湿的缅甸偏僻之处单调乏味的生活,他们将3个中队分别取名为“亚当与夏娃”、“熊猫”和“地狱里的天使”;并描绘了各中队的标志,并参照杂志上登载的北非战场德国飞机的图案,在自己的战斗机头画上眼放凶光、血盆大口中露出两排牙齿的虎鲸,聊以排遣寂寞增加乐趣。

12月20日,“中国空军志愿队”首次参加了在昆明上空的空战,他们不辱使命,以1架飞机损伤的代价,取得击落日本9架轰炸机的战果。其神勇的表现,让这几年来饱受日机轰炸之苦的昆明人民扬眉吐气、欢欣鼓舞。由于中国传统文化认为云从龙,风从虎,虎而能飞,其猛则无比。中外记者在其报道中,纷纷对“中国空军志愿队”引用“飞虎”这一生动而又形象的称谓——这,就是苏联空军志愿队撤离中国后,后来活跃于中国天空、威震日寇的美国“飞虎队”的由来。

到当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美国对日宣战后,1942年7月4日午夜,陈纳德率领的这支队伍奉命解散,正式组建为美国航空特遣队——它从成立到解散,历时11个月。美国“飞虎队”同苏联空军志愿队一样,在多次空战中大胜日军,击落日机299架,也取得非凡战绩。自编入美国空军部队后,他们还参加了中印缅等处无数次战斗,在战斗中不断发展壮大,取得更加骄人的战绩——由于这支部队仍归陈纳德指挥,中国人还是习惯称呼这支部队为“飞虎队”罢了。

当然,这就不是本书要叙述的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