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助理，林谦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你知道他不是这种人。”颜晓薇省去开场白，直接切入正题。
宋易宇推了下镜框，皱紧眉头，“我知道林总监不会这么做，但现有的证据都对他不利，我想帮他也没办法。昨天相关部门过来调查，我们都是满头雾水，林总监要是拒绝接受调查，又怕给升鸿惹麻烦。”
“有人来调查了？他们掌握证据了吗？可是，这不可能啊！”颜晓薇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心里更着急了。
宋易宇唉声叹气道：“不仅有证据，还有证人哪，总之这次林总监麻烦大了。经济案件调查起来没完没了，就算林总监是清白的，以后也很难在商界混下去了。颜经理，我想我帮不了你，我还有事，先上去了，再见。”
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为什么偏偏是艺纯，林谦和程慕生相互憎恶，但他也不至于做傻事。如果不是林谦做的，那又会是谁呢？有能力支配货源的人，除了林谦别无他人！
那么，会不会是艺纯内部出了问题？颜晓薇想到这种可能性，心里越发不安了，除了公司高层，没人可以随意调货，调动这么一大批货，还不被人发现，难道是……
程慕生是艺纯的总经理，他为了对付林谦牺牲公司利益，但这怎么可能呢？颜晓薇不敢往下想，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你这女人，居然还有脸到这儿来，你害得林谦还不够惨吗？”邓文珊停好车，看见情敌颜晓薇，不由得火冒三丈，“要不是你，他也不会被带去调查，他的前程毁在你手里了，这下你高兴了？”
“因为我？”颜晓薇仿佛看到了谜底，快步奔向邓文珊，“你知道是谁做的，对吗？告诉我，是谁陷害林谦？”
邓文珊张了张嘴，心虚地移开视线，“你就是个不祥的女人，谁和你在一起都会遭殃。”
“等一下，请你把话说清楚……”颜晓薇叫住匆匆离去的邓文珊，非要她给出答案。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是不是程慕生，是他做的吗？”
邓文珊的动作明显僵硬，她停下脚步，语气冷冰冰的，“问你自己吧，都是你惹的祸。”
原来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颜晓薇心如刀绞，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中。她不能再让林谦独自承受痛苦，她该怎么做才能帮他洗脱嫌疑。
邓文珊的谴责提醒了颜晓薇，现实比想象残酷得多，一个人的卑鄙程度也是难以估计的。或许程慕生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但他现在变了，变得连她都不认识。
程慕生宁愿牺牲艺纯，也要置林谦于死地，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下得了这样的狠心。邓文珊说得对，都是她惹的祸，若不是她，程慕生不会变得歇斯底里，林谦也不会遭此横祸。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懊恼自责都无济于事，她要阻止程慕生一错再错。
可是，他们已经彻底翻脸，就算她好言相劝，他也听不进去。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不把林谦扒一层皮又怎会甘心。
颜晓薇步行回公司，走在路上失魂落魄，引来路人好奇的打量。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劝服程慕生，让他收回对林谦的指控。但她自己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林谦受苦，必须做些什么，哪怕是用卑鄙的手段。
“晓薇……”迎面走过来一个人，看起来很面熟。
“哦，娜丽啊！”现在看到宋娜丽，颜晓薇都没有讨厌的感觉了。
宋娜丽看她脸色苍白，不免有些担心，“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有点儿不舒服而已，可能是最近太忙了。”颜晓薇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拍拍自己的脸，“你知道的，我一熬夜脸色就不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工作狂的毛病也该改一改了。现在交到那么好的男朋友，不能因为工作忽略了他，男人都喜欢被重视的感觉，谁也不想娶个女强人做老婆。”
“我才不是女强人呢，天生有强迫症吧！”
“呵呵，我的员工要都像你这样，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在别人眼里，她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只是她们自己清楚，发生过那种事，不可能再做朋友了。
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又面临着冷场的尴尬，宋娜丽觉得很无奈，“好吧，不耽误你了，有时间一起喝茶。”
宋娜丽从身边走过，颜晓薇不忍心，回头叫住她，“那个男人有老婆的，不要和他来往了。”
“嗯，我知道。”宋娜丽走回来，眼睛有些湿润，“可我还是爱他，感情这回事谁也控制不了。”
“你和他没有结果，他不会离婚的。你年轻漂亮家境又好，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宋娜丽低下头，沉默片刻才说：“我会离开他的，只是不是现在，这可能是我的报应，从前我不把男人当回事，现在就要为男人痛苦。”
“哪有什么报应啊，你太容易相信别人，这又不是你的错。”
“这都怪我，怪我自以为是，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别人都应该喜欢我。想想自己真够傻的，为了一个男人失去最好的朋友，我很后悔。晓薇，我不求你原谅，这都是我自作自受……”
颜晓薇脑子里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用力握住宋娜丽的手，“我原谅你了，真的，谢谢你对我做过那些事。我有事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
宋娜丽望着颜晓薇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颜晓薇回家找出旧笔记本电脑，接上电源一切完好，打开邮箱找到那段视频，抑制住激动的心情，移动鼠标点开播放。短短几分钟的视频成为她全部的希望。她还记得第一次看的时候，伤心到无泪可流，但现在她兴奋得想尖叫。
世事无绝对，如今的希望来自曾经的苦难，她苦恼的问题原来早就有了解决方法。也许这么做有些卑鄙，但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以牙还牙未必不可取，况且她掌握的是真凭实据。
苏青青心惊胆战地守着电话，看到颜晓薇如同看到救星，“颜经理，程总一上午打了十几个电话，要你回来立刻去见他。”
“好的，我这就去。”就算程慕生不找她，她也会去找他的。
颜晓薇递给苏青青U盘，“帮我刻录成光盘，送到我办公室。”
“现在就要吗？刻几张呢？”
“对，现在就要，三张吧，一张我留着备份，一张放你那儿备用。”
程慕生变成化石之前，终于等到了颜晓薇，他扬起下巴，不屑于掩饰眼里的得意，“见过林谦了？怎么样，经侦大队的咖啡好喝吗？哦，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咖啡，我看哪，他能喝上白开水就不错了。”
颜晓薇不气不恼，面带微笑坐下来，“在升鸿商贸集团合法代理期间，身为艺纯美妆公司总经理，擅自调动货源，私下放货给其他零售商，这种行为经侦大队应该也会感兴趣。”
程慕生笑不出来了，注视着颜晓薇，压低声音道：“你胡说什么，颜经理，小心我告你诽谤。”
“诽谤？我说的是实话，根本不构成诽谤。程总，你回国多年，中文还没学好吗？或者我们通俗点讲，弄虚作假是要负责任的，尤其是报假案。据我所知，检察官最喜欢查案中案，抽丝剥茧水落石出，原告成被告，这种新闻绝对震撼。”
颜晓薇语气笃定，就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一样，程慕生不敢轻视，冥思苦想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程慕生的沉默给了颜晓薇信心，她不紧不慢地说：“艺纯成立几十年，产品质量过关，市场口碑良好。没想到程董事长刚把公司交给你，就爆出这种丑闻，董事会八成得闹翻天吧！选你做总经理，那些老股东本来就不满意，这件事闹大了，恐怕程董事长也保不住你。”
“闭嘴！”程慕生不相信她能抓到自己的把柄，气得大喊大叫，“你有证据就去告发我，少在我面前演戏。你想套我口风，我才没那么傻呢！”
“你当然不傻，傻子不会害人，但你会！趁我好好跟你说的时候，你最好识相点，主动撤回对林谦的指控。你能买通证人做假口供，伪造证据，你也有办法找个替罪羊撇清嫌疑。”
程慕生冷笑了声，“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想替他求情。不错，钱我有的是，但我凭什么帮他，我就是要让他身败名裂，要他永世不得翻身，除非他跪在地上求我。”
“你那些所谓的证据站不住脚，升鸿商贸集团管理严格，只要查清楚仓库进出货的情况，就能还林谦一个清白。”
“有本事你去查啊，你以为查清楚就没事了？我告定他了，非得让他吃点儿苦头不可，就算治不了他的罪，也保证他前途尽毁。颜晓薇，我奉劝你省点儿力气，林谦他完了，你跟着他喝西北风去吧。”
颜晓薇看着这个面目可憎的男人，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林谦，既然他不知悔改，她也不用留情面了。
“看看这个……”颜晓薇晃了晃手里的光盘，甩到办公桌上，“看过以后，也许你会改变主意。”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程慕生拿起光盘，放进电脑光驱，眯起眼睛打量着她，“晓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说过的话依然算数。林谦那小子不是我的对手，他给不了你幸福。如果继续执迷不悟，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听到视频里男女的呻吟声，程慕生愣了一下，看向电脑屏幕，连忙调低音量，“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里是公司，你也不注意点儿。”
“程总，麻烦你看清楚，这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颜晓薇“善意”地提醒他。
那个纵情欲海的男人越看越眼熟，程慕生心里一颤，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脸贴近屏幕，整个人开始发抖，“这，这是……”
“这是你主演的‘限制片’，没想到吧，你还挺上镜的嘛！”颜晓薇笑着调侃。
“原来是她……”程慕生认出宋娜丽，疑惑地看向颜晓薇，“你怎么会有这个，该死的，我居然被偷拍了。”
“幸亏娜丽保留了你们的美好回忆，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男朋友爱上了我最好的朋友。”颜晓薇谈及当年的情伤，就像聊天那么平常。
视频里的男女火热缠绵，程慕生瞬间想明白许多事，他发疯似的拔掉电源，冲到颜晓薇面前，“当年你和我分手，就因为她给你看了这个？那个贱人主动送上门，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能怎么办呢？我不爱她，我从来没有爱过她，我早就跟你解释过了，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相信！”
颜晓薇摇头，“就算没有娜丽，你也会找别的女人。你不尊重感情，怎么好意思怪别人？算了，过去的事我不想说，这段视频我还有备份，如果你撤销控诉，我就把它销毁，不然，你等着做网络红人吧！”
“你敢！”程慕生的眼睛几乎要喷火，“为什么这样对我？晓薇，我哪里对不起你？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爱。你不肯原谅我，不能容忍我身体的背叛，几年的感情说散就散，结果你一转身就钻进别人的怀抱……”
“别说了，我不想听！”颜晓薇打断他的话，没有丝毫退让，“这段视频要是流传出去，你知道后果会是怎样。我给你一天时间摆平这件事，不要考验我的耐心，除非你想登上早报头条。”
颜晓薇撂下狠话转身就走，程慕生恨恨地咬着牙，“你威胁我，你为了那小子威胁我？”
“没错，我就是威胁你！”颜晓薇侧过脸，冷冷地看着他，“你要整死林谦，我就要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