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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故事

天色已晚,周围的一切日复一日沉浸在黑暗之中。没能照亮整个天地,窗外的雪,存在的没有意义。它自顾自地存在,便如自顾自半夜里绽放的昙花,只为韦陀一人绽放,于这万千世界,没有半点儿的兴趣。

这场雪,为何人纷纷而撒,无人知,无人愁。他们的心中,也许就是将自我抬上去。

这般不纯粹的黑暗中,渐渐的,他从浅浅的睡眠中清醒来。

逐渐地,眼中闪出了一片灰黑色的景物轮廓,不用再多考虑一会儿,他便明白过来,他还是在这客栈里的自己的房间,一个小房间。

尽管不怎么愿意承认,他还是更喜欢自己此时的住处,周围都是人,自己认识的人。在长安城里的住处,比较破,却不得不承认,它比较大。而自己一个人住着那样宽敞的宫殿,特别是在供给有限制需要精打细算的冬季,很多时候,他方才踏进门,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里,经常可以隐隐听得到自己脚步的回音。当然,除了他自己那宫殿里还有两个奴仆,小丫鬟与小内侍,然即便如此,他一个人站在殿里,也是不由间就能感受到一种渗入骨髓的寒意。那股奇异的寒意,在出宫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都仍旧是驱之不去。也就是这段日子里,才好一些。

就是因为这帮助自己驱散了寒冷的人,自己才需要早起啊!窗外透着隐隐的白光,少年从床上坐起来。掀开锦被下床的瞬间“……啊嚏!阿嚏!”拿过来床头挂着的衣物穿上,少年伸手揉了揉微红的鼻子,有些落寞地摇头一笑“不会是二兄也在抱怨我吧……”

昨天夜里,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刻,他找到自己,让自己在今天清晨就起床,陪着他一同出一趟城。

掰掰手指算下来,当今圣上春耕之时,也就是今天了。这也就是意味着,李承道必须要如计划那般与当今圣上一道出现在城外,以李建成之子的身份。

少年不知道他竟要自己也跟着去一趟!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这种国家大事,是不存在顺便随意的,一切都必须要有理有据。

也正是如此,李承道才是要以李建成之子的身份,而并非当朝王爷。同样,这时候要自己跟着过去,就值得品位、揣摩一番了。

没道理自己这名不经传的庶子出现在那里。别人管不着,而少年唯一能够猜测出来的借口,也只有父亲兄弟那边——也许他们觉得,光有一个李建成之子还不够,最好还有一个李元吉之子才好。

当然不会再有李元吉儿子之类的漏网之鱼存在,不过这也没关系。李元吉没有了儿子在世,他的亲兄弟李世民有。那么,过继给他一个便是。反正只是换了一个头衔,终究还是他李世民的儿子;或者,踢出去一个最不宠爱、最不喜欢的儿子出去也可以,省得看着心烦。

差不多就是自己。

父亲或许认为是两全其美,在听说了手下人地回报之后。也可能是二兄什么都不愿意再废话后的“多管闲事”,正中自己下怀说不上,但自己难免有些心动。

无他,这是一个令自己颇为心动的折中的办法。

虚伪些,如若的确如此,自己也无从选择、无从拒绝;真实些,自己好像根本拒绝不了。

所以,自己早早地起床,站在窗前看着东方的方才逝去的鱼肚白。

天气正好。

雪后的阳光,在无风的新的一天,暖洋洋地抛撒在大地上每个人的身体上,每一栋楼房上。这阳光明媚而温暖,天空中白云朵朵,身体中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快地吸收着,对此少年着实得赞叹一句,浑仪监的人也不是穿着官服却一无是处的。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两天走过许多地方,在阴暗的角落里,他见识过各色各样的人或事。

他见识过瘦骨如柴的混混踢到老太太的摊子,也见识过凶面的壮汉扶起那老太太顺便揍了那混混一顿;他见识过那个混混拿出来刀想着反抗,也见识过被砍伤后的壮汉又被穿着官服的小吏拳打脚踢;他见过负责教学的先生仁义礼智信讲得头头是道,也见识过那先生一脚踢开乞讨的小乞丐;他见识过青~楼小姐蹲下来为那小乞丐温柔地擦去嘴角的血迹后给他一锭银子,也见识过风度翩翩、慈眉善目的先生凌辱着青楼里那原本的别人家的女儿。

身处于这个世界的最中心的边缘,他没有资格去改变这一切,当然更不会去改变这一切。因为他早已明了、习惯与麻木,外表慈眉善目或者体型赢弱的的不一定就是值得同情的好人,打扮得十分暴露人场卖笑或者容貌凶悍的不一定就是人人喊打的坏人,每个表面的看不见的背后,都有着属于它自己的故事,便如自己与皇子的身份。他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他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大英雄,他理解,但他还是选择了闭嘴的沉默。

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今天,差不多也就是一种理解与暂时的解脱。前提是,自己是选择了接受,同时又不是站在弟弟的立场上。

窗外,是明媚如火的阳光;门内,是冰冷似铁的黑暗。

身着昨夜里送来的朴素衣装,想了想顺便带着李承道送与自己的匕首,少年站在窗口,眨了眨眼睛,用鼻子深深地吸气,随后微微张开嘴将胸中的气哈出来;如此重复这几次,他才终于是推开门。

时光不停留,这一天终究会过去;不过这并不妨碍着,这一天会是极其难熬的一天,对于少年来说……

准备了许久,今日这春耕时分,着实算是一个好天气。

初生的杨柳,春风的拂过,柳枝轻轻地摇摆;温暖的阳光,春归的小鸟,在墙头树枝上叽叽喳喳。城池在环城河里面,清澈的河水在哗哗流淌,城市的街道上,说得上是车水马龙。

算得上是兴师动众,一大群车马人员跟着护着,李世民与妻子身着朴素衣装,身边跟着的排场却小不下来。负责护卫的左卫不算在内,能够同行的朝廷重臣与洛阳本地的官员,当地有声望的耋老,再有就是,有幸可以观颜天家的当地百姓。

一路上瞻仰的百姓慢慢地聚集起来,随着他们一同移动,护卫的左卫兵士们阻挡不了,更没有阻止的理由。侯君集将所有事都扔给了随行的苏定方,自己这边再派过去一位心腹副将,示意有什么事自己也算明白知道,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众所周知,这队伍中,有着大唐帝国的皇帝李世民,与他的长孙皇后。再有谁在其中,他们多半也是不会关心,例如,李承道。

当然,这种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半天移动一步的场景,李承道也不喜欢,所以他自然不会与李世民同行。由此表现出来的,已然便是这边的李家小七早早地起床梳理好,李家小八被派送回那边的洛阳行宫——没有人再有精力来顾及这边,李承道也不打算再耽搁下去。这回春耕事了,也该是去一趟管城了。李家小七那边,暂时性就是这样吧。

他们在城外,在一切都早已被准备好的郊外。

一天一夜的积雪,在一整天的阳光后仍残存下许多,这样也难不倒为李世民春耕做准备的官员。被发动的人员李承道无法探明,这片雪地中突然裸露出来的土地倒近在眼前。

他与李家小七正在这里,蹲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什么曲辕犁之类的不是他的研究范围,对于面前的这不知是长辕犁还是短辕犁的东西,他更好奇的是,要如何才能不太出丑地运作着玩意儿。

李承道不算是偏远地区的农家子弟,这种事还轮不到他。估计李恽也不懂得要如何才是正确的做法,可他之前有李承道撑着,他顶多应该算是打酱油充数的。

回到那一边,负责重场的李承道,不明白,也懒得多问。摸了这犁打量研究会,打算着依葫芦画瓢,参杂着学生时代书本上的图,相信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反正重点不会在自己这边的。便如现在,城内的人应该将要堵住了道路,这里只有一些侍卫们。

一面是人山人海的喧闹,一面是清风徐徐的凄凉。

“我说,你要听故事吗?”蹲在地上,李承道转过头扬起脸,对着身后默默不语的李恽。

“二兄的故事从来不简单”李恽也蹲下来。

“那你听不听?”李承道早就转过来头,那样扭着头不舒服。

“听啊,反正现在也没事”扶着那犁,李恽没有拒绝。

无论何种选择,最后所选择的道路如何,都不妨碍,李承道于自己多少有些恩情,所以李恽蹲下来。再者说,自己这位二兄,他肚子里的故事也值得一听。

“有私心的,有些事,我一个人在那里琢磨,必然会有所偏颇。所以我曾经问过一个乐观主义者的建议,现在再问问你,作为悲观主义者意见的参考”李承道很直接,一如往常。

“二兄的这价格不谈,至少也要先让七弟验验货吧”

“货不是原装的,你听一听,能给什么价格就给多少吧”懒得你一分我一刀地讨价还价,李承道扶着那把手站起来,于微风中沉默一阵,组织了一会儿的语言“怎么说,你可以当做道听途说的故事来听,因为不是我的亲身经历。总的来说,大概算是一个人的心事。是讲一位老人的,时代背景与现在大唐的偏远地区差不多”

“乡野偏村,不靠山不靠水,要土地没有土地,要资源没有资源,村民大多都生活得很苦。其中有一家,兄弟姐妹,应该是四个吧,或者就是五个,不重要。重点是,兄弟姐妹四五个,他们的父亲好像去得早,一家里的男人只有老大与老二兄弟两个。这个时代嘛,家族的伦理观念比较浓厚,所以这家里,老大获得的生存资源要多些。这种状况一直到老大老二成年,几乎是成家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