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不及了。”林雨辰忽然说道。
“什么?”
“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弄清楚这件事情,而是天快亮了。”
“对,四更天了。”徐子凡朝四周看了看,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得赶快把这清理了,如果让官府知道了……”徐子凡正说着,却猛然看见林雨辰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瓶儿,不由得一阵疑惑“你手上是什么?”
“腐尸粉。”
“住手,你不能这么做。”徐子凡厉声喝道“你听我说,一切还来得及,不远处有个一品堂,是剑门的地方,我去找人,不要乱来,你给我点儿时间,等我回来。”
“来不及了。”林雨辰亦是一声厉喝“我听见有大量人马正在往这儿靠近,现在是宵禁时候,所以只可能是军队了。”
“可是那也不能,你这是大逆不道,要不去你我先把他们转移到一边儿。”
“他们流了这么多血,不可能不留下血迹。”
“那……”徐子凡也似乎听到车马行进的声音,步法很整齐,正如林雨辰所说,现在是宵禁时分,能在这时候明目张胆地在街上走着的,只会是官府的人。
这次徐子凡却是没有再制止,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长辈、师兄弟从一具尸身慢慢变成一滩脓血,而后完全消失不见……徐子凡咬紧牙关,紧握双拳,想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泪水还是在不经意间流得满脸都是。
天快亮了,林雨辰和徐子凡才回到玄武堂,厅内有很多人,而且大多数都是林雨辰的师叔、师兄,玄武堂中的一些香主,从他们那焦急的表情来看,这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
“怎么?情况如何?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林雨辰刚一回来,众人就围了上来。
林雨辰没有说话,而徐子凡呢,看了看林雨辰,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说呀,说话呀。”众人人急得直跳脚“师祖还有朱师叔他们怎么样了?还有剑门的那些弟子呢?找到了吗?”
“都找到了。”
“那就好!”众人不禁长舒了一口气“那他们人呢?”
“全死了。”
“什么?”厅内众人一听这话,尽皆是怒不可遏“丽竞门和不良人这群畜生,我去和他们拼了。”“对,大不了一死!”
“不是丽竞门和不良人。”
“不是他们还有谁?”
“他们也都死了。”
“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除了追我的丽竞门上将军绝无尘和不良人的少帅凌霜傲,其余人都死了,无一生还。”
“这?”众人一听这话,当真是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尽皆一脸震惊“你可看清楚了。”
“没错,一个不差。”
“诶,这是怎么回事儿?不可能死光了啊?”“一定是他人所为?”“会是谁呢?师祖和师叔武功那么高,更何况不良人和丽竞门中也不乏高手……”
“那那些剑门弟子的尸体是怎么弄的,现在路上怕是已经有行人了。”却听一人问道。
徐子凡一听这话,不禁吓得一愣,直勾勾地盯着林雨辰。
“看你们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已经将他们安置好了。”
“我用了腐尸粉。”只听林雨辰低声说道。
“什么?”几人当即是一声厉喝,是又吃惊有恼怒,看着林雨辰,却是半天没说一句话。
“你从何处学来的这么阴毒的东西,啊!”一人厉声喝道,已然是怒不可遏。
“我对不起大家。”林雨辰说着便缓缓地跪倒在众人面前。
“哼!跟我们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却听一人冷笑道“林公子,那些人为谁死的你不知道吗?怎么,现在死了,连具尸体您都不抬,是怕弄脏了您的手,是吗?”
“知道了林公子学了几招厉害的武功。”却听又一人说道“又是毒啊,又是暗器,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自家人身上了,看来真是剑门之幸,林家之幸啊。”
“你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事情吗?啊?”一人骂道,揪着林雨辰的衣领便将其提了起来,而后就是一拳朝林雨辰呼啸而去,林雨辰没有躲闪,硬生生吃了一拳,只觉得整张脸都瞬间失去了直觉。
“师伯,您消消气,你听我说。”那人原本又是一拳呼来,却被徐子凡抢身拦下了,只听徐子凡连声说道“师伯,师叔,你们听我说,当时情况危及,实在是迫不得已,官兵马上就要赶到了,如果不用腐尸粉,恐怕……”
“这就是你们用这种东西的理由。”一人厉声说道“他们为你们林家雪里火里,可是现在为救你死了,却连个尸身都落不下,这就是你们干的事儿。”
“还有你,徐公子。”那人话音未落,一人又喝道“我们一直听说你是知书达理,做事稳重,没想到竟是这般,看来是真是拜了位好师父啊!”
“你们不知道这事情,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徐子凡再次说道“师父当时也是极为不忍,可是若不这么做,恐怕……”
“住嘴!”一人骂道,随即对着徐子凡便是一巴掌摔了上去“这是剑门,是剑门!你们两个今天给我听好了,即便是这事情有多大,即便是真的会祸及九族,将我们这一众通通五马分尸凌迟处死了都不能这么做,他们都死了,我……哎!”
“师祖可是你亲大爷啊,你小时候他多疼你!”又一人说道“你怎么能下得去这个手呢?他都快八十的人了,为了你,还甘愿冒这个险,可是你呢,竟然以保住剑门为由毁了他的尸身,孩子,人活在世上,不能光想着自己,我们之所以会对剑门出生入死,是因为一个‘情’字,一个‘义’字,不说是我们,你想想如果是你的父亲,你的大哥二哥,他们会怎么做……”
“算了算了,还是先禀明掌门人吧,此事事关重大,还得他来定夺吧。”说罢,一个个一低着头,叹着气,陆续便离开了厅中。不光是生气,不光是恼怒,还有失望,深深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