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竹去找秦书记,秦书记又下乡了。秦书记的脚印踏遍了全省的山山岭岭沟沟坡坡,有几次他的脚都跑得起了泡,他仍然坚持着到各地调研了解民情民意,有一次小车翻到山沟里,他从车中爬出后拐着腿又去山庄视察被冰雹打后的庄稼。
有人说当官的人舒服。象秦晋山这样的高官却很辛苦,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只要是他分管的事他都事必躬亲,认真负责,陪同他搞调研的丁城厅长也吃不消这种辛苦。
这天,秦晋山一行到了雁门关外的一个小山村,只见山沟里有几户残瓦老墙的人家,枯蓬衰蒿象散乱的头发布满山村的周围,黄风卷着沙土弥漫,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村后有个高高的墩台叫烽火台,是古代为瞭望报警而特筑的,当驻守在烽火台的军人发现敌情时,随即燃起烽烟,邻台见后亦举火示警,一站传一站,以便使后方机关很快就知道了前方的敌情。
秦晋山深一脚浅一脚到了烽火台,只见这里面有户人家,秦晋山急忙进去喊有老乡吗?一位布满皱纹和烽火台一样苍凉的老头出来了,秦晋山忙握住他的手。老人说这地方太苦,老伴早去世了,儿子娶不下媳妇到天城市打工去了,他住在这里很安静也很静心,还说现在有吃的有喝的自己感到很幸福。老人的话,说得秦晋山热泪夺眶而出。秦晋山不由自主地将手伸进衣袋,掏出了三百元钱送到老人手里,老人死活不要。丁城对他说你收下吧,这是省委的秦书记,老人一听这话就要下跪,秦晋山急忙扶着他。老人告诉秦晋山,我要在这荒山野岭种树,这两年已经种了两千多株树苗了。说着,老人便领着秦晋山一行去了对面的山岭。
正是农历八月天,山山岭岭果香传来,沟沟坡坡树木葱绿。秦晋山真没想到,在这么荒凉的地方,这位老人却创造了一块塞外绿洲。这时,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过来了,一见秦晋山便惊讶地叫道,这不是秦书记吗。秦晋山走过去问他怎么认识自己,年轻人说,我在天城市打工,常在电视上见你,今天算是见到真人了。说着说着便拍起了秦晋山的肩膀,随从的人急忙过去制止,被秦晋山拦住了。秦晋山拿着年轻人的手,这时,老人说话了,老人告诉秦晋山这年轻人就是我儿子,刚从天城市回来。秦晋山问年轻人在城里打工的情况,年轻人说好是好,就是怕打架,接着又讲了自己在蓝天街道工地上看到的殴打事件和开发商修筑的护宅河。年轻人还对秦书记说,你是没看见,开发建筑商把不愿拆迁的人打得有多惨,给钉子户修的护宅河,令住户们出门胆战心惊惶惶不安,就象困在小岛上的逃难人。
秦晋山听了这些,愤怒地说了一句,打人者是凶手,护宅河是软暴力,对这种行为一定严查。
回到天城市,秦晋山还没休息,就让秘书小肖给公安厅去电话询问这事,一会儿,公安厅的厅长和天城市公安局的局长到了秦晋山办公室,秦晋山听了汇报后指出,一定加紧破案,还老百姓一个平安,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秦晋山还说:“我们有些干部长期生活在官场的小圈子,缺乏对老百姓的基本感情,不作为、乱作为造成了这些不应存在的局面。”
公安厅的厅长和市局的局长接了秦晋山的指示后,迅速到西河区公安局督战,重案队中秋节都没有放假回家和亲人团圆,白队长抓紧审讯贾启甲。
贾启甲硬是不承认聚众斗殴,只承认冒充记者诈骗的事。贾启甲还说,你们公安局给煤矿老板要钱叫作赞助费,保护费,我们要点钱就成了封口费,意思是一样的。白队长推心置腹给他讲道理,他还是不吐口。
这时,小郭到了审讯室,对着白队长的耳朵悄悄说着话。白队长听后对身旁坐的副队长说,你继续审讯,我有事出去一下。
白队长和小郭到了办公室,黄头发正坐在那里喝水,见到白队长就说:“白队长,七七今早跑到村里找水喝,被一位大娘看见了。他喝完水又进山了。”
白队长听了黄头发的话没有说话,他心想:这个黄头发是不是又想领奖金,七七就是贾启甲,贾启甲就是七七,难道他有分身术。
白队长表扬了黄头发,希望她继续提供线索。黄头发听后很高兴,说她要去医院护理丈夫,还说煤矿老板把医疗费全交齐了。
黄头发走后,白队长又进审讯室审讯贾启甲,问他是不是七七。贾启甲低着头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白队长把黄头发讲的事汇报给了局长,局长立刻召集重案队的人开会分析案情,大家一致认为有必要再去贾启甲的老家调查,只要找出有利证据,不怕贾启甲再抵赖。会议决定由小郭和两名警察立即出发到贾启甲的老家去。
小郭临走时突然想起了贾启甲给田夏沙叫爷爷,说田夏沙和他爷爷是同辈人,便给田轶去手机询问去她老家的路线,田轶说我没有回过老家,你还是问我爸吧。小郭把手机打给了田夏沙,田夏沙说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回了趟老家,老家什么样子我早忘记了。
这时候,田夏沙还有老柴都在贾正江的办公室。老柴正给贾正江汇报手机信息的查询结果。老柴说:“贾厅长,你绝对猜不出这条信息是谁发的。”
贾正江说肯定是咱们厅的人发的。
老柴说不是!
贾正江说不是咱们厅的人发的,别的厅机关的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会编这信息。
田夏沙说贾厅长,还是我告诉你吧。
贾正江很认真地说,你说吧。
田夏沙说:“这条信息是王选金编发的。”
“什么?”贾正江说:“你再说一遍。”
“王选金,是他编发的信息。”老柴重复着田夏沙的话。
贾正江说没想到,真没想到。田处,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贾正江从椅子上起来和田夏沙握手,田夏沙只是笑了笑。
老柴说,王选金是卫安竹的丈夫,卫安竹对咱们制定的分房方案不满,肯定把这事说给王选金了。王选金这人非常虚荣,我了解他。王选金也想尽快有大房子住,就编发了这条信息。
贾正江听完老柴的话,说:“人家有气就出出吧,我看厅机关的新住宅楼还会惹来麻烦。刚出了分房方案就闹得不成样子了。要是真正操作起来,问题会更大了。唉,目前有没有好办法平息这事?”
老柴说没有别的办法。
正在这时,贾正江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了,他忙接起,是秦晋山书记打来的。
秦晋山书记在电话里说:“卫安竹刚才找过我了,说你们厅要建住宅楼,有这回事吗?”
贾正江只得如实回答,说有。
秦晋山批评贾正江:“你们厅办公楼的事省委还要调查,查出谁的问题谁负责任。挪用救灾款和农村养老保险基金是犯罪行为,党书记在常委会上讲的很清楚,对这事要严查。还有,上面下文件了,不允许国家机关集资建住宅楼。对这事,你要写出深刻的检查。”放下电话,贾正江吓得几乎落泪。老柴还在帮助贾正江敲边鼓,老柴说:“贾厅长,这下你可以解脱了。你在大会上只要宣布上面不允许集资盖住宅楼了,厅机关所有关于住房的矛盾便解决了。好事,这是好事啊。”
贾正江厉声喝道:“好个屁,秦书记还要查办公楼的问题,我这个厅长干了不到一个月,为办公楼的事说不定还要被撤职呢。”
老柴又说,你不要为办公楼的事发愁,上面要求严格控制新建高标准的楼堂馆所,咱们厅的办公楼不是新建的,而是买来的,置换来的。
田夏沙又开始走风漏气了,田夏沙说,办公楼花了救灾款和农村养老保险基金,那也是省里批准的,和你贾厅长没有关系。如果说有问题,这个责任也在省里头。这时候眼镜处长敲门进来了,看到贾正江气呼呼的样子,急忙坐到了田夏沙身边不敢吭气。
贾正江问眼镜处长:“说,有什么事?”
眼镜处长急忙起身,低声说:“贾厅长,田夏沙儿子田九的工作安排手续批下来了。”
听了眼镜处长的话,田夏沙激动了,忙起身拉起眼镜处长的手说谢谢。
眼镜处长说要谢就谢贾厅长,贾厅长布置的任务我们还能不完成。
贾正江没有说话。
眼镜处长对田夏沙说,让田九明天报到上班吧。
田夏沙又连说谢谢。
田夏沙回到家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夫人,又打电话告诉了田九田轶。一会儿,田轶田九全回家了,田夏沙提议全家人去饭店吃饭庆贺,大家高高兴兴出门了。
进饭店的时候,田轶看见白队长开着车驶向了晋汾大街,田轶对田夏沙说:“爸,我看见白队长开车过去了,据说你的案件快有眉目了。”
田夏沙说:“好,今天是中秋节,看来秦书记没有休息,白队长也没有休息。”
田轶说:“老爸也没有休息啊。”
田夏沙说:“为了你们儿女的事我心甘情愿。不过,中秋节应该让白队长他们也有公休假。”
白队长一行开车去了吴老二住房对面的楼房架起了摄像机,白队长手拿望远镜正在观察吴老二家中的情况,遵照天城市公安局领导的指示,西河公安局要对吴老二的家进行全天24小时的监视。
吴老二的家位于晋河边的牡丹花园。这是一个占地五亩大的别墅。大门前是一排小二楼,楼上住着保安队和厨师等公勤人员,东边的小高楼就是吴老二的房地产建筑开发公司,西边的三层别墅便是吴老二的家,吴老二和杜琦燕就住在这里。杜琦燕在吴老二的公司没有担任职务,她的身份谁也说不来,说是吴老二的老婆吧,据说吴老二在福建老家有老婆,只能算是吴老二的情妇。白队长的重案队在走访摸排殴打田夏沙的案件和蓝天街道的案件时,特别问了杜琦燕的情况,民工们说杜琦燕从来不过问吴老板的事,杜琦燕喜欢带着保镖耍威风,偶尔闲得无聊也到工地上走走看看,对民工们问寒问暖很是体贴。蓝天街道的工地她就去过,还带着烟酒和西瓜去慰问工地上的民工们,给民工们每人发了两斤白糖和茶叶。杜琦燕说我也当过民工,民工们也是人,是最可爱的人。没有民工们的辛苦和汗水,城里人就住不上高楼大厦。杜琦燕的话,说得民工们抹眼泪。
白队长手拿望远镜全身贯注地观望着吴老二的家。另一路侦察员早将吴老二和杜琦燕用的电话手机全监控了。
吴老二和杜琦燕的一举一动全进入了重案队的视线,就等着狐狸露出尾巴了。
月亮早早地从东山上升起来了,中秋节的月亮就象一面大金锣,圆圆的、黄黄的。此时,田夏沙正在阳台上观月,他想,如果有一把大槌子能轻轻地敲一下月亮的铜锣,立马就有一种悦耳亮丽的声音在天宇里响起,那声音会让全世界所有的人倾倒。田夏沙想到这里又想作诗,望着一轮明月,他突然想到了人生。人生在世,如能有一种业余爱好调剂乏味的生活,会对人生有好处,人生有痛苦也有幸福,就象月亮一样,有缺的时候也有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