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天放晴了,朝霞满天。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又要遇到风雨天了。
上班后,吴仁义就安排人去公安局联系劳教彭石头的事。厅机关有关劳教彭石头的决定也打印出来了,吴仁义让纪检组老郝在上面签了“同意厅长办公会意见”的字后自己也签了字:同意纪检组的意见。
纪检组老郝派人去当地公安局办理有关手续去了。根据吴仁义的安排,老郝要和彭石头再次谈话,就给彭石头去电话让他速回厅机关。他把电话打到彭石头家中,家中无人接电话,再把电话打到彭石头的手机上,手机关机了,无奈,只好将电话打给姚丽菊,让姚丽菊通知彭石头速去厅机关接受领导谈话。姚丽菊回答说找不见彭石头,老郝就说找不到彭石头,和你谈也行。
姚丽菊火冒三丈,立即对着电话大声喝斥:“石头去哪了我咋知道?你们不让他上班工作,找他干啥呀。你们找他,我也找他呢,他咋晚就没回来,如果人失踪了你们要负完全的责任。告诉吴仁义,如果找不见人我姚丽菊会对他不客气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说你们有什么权力要和我谈话?你们的手伸得太长了,怎么管到我们这个厅来了?想当省长?想当省委书记?我看你家的祖坟早冒烟了,没有这种灵气!”说完便压了电话。
老郝接完姚丽菊的电话,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本来发黑的脸更黑青,就像个青茄子。他立即将这事汇报给了吴仁义。彭石头跑了?吴仁义听完老郝的汇报后,就像当头泼了一盆水。正在这时,老郝派出去的歪脖处长进来了,老郝问道:“公安局那面答应了吗?”
歪脖处长说,西河区的公安局长看了咱们的报告后,说彭石头的问题还不到劳教的程度,他不能答应也不会签字。
“屁话!”吴仁义不高兴了:“一个小小的西河区的公安局局长,最大是个处级吧?西河区的区长才是个处级干部,公安局长算个屁,怎么连厅长办公会的决定也不执行。”
大家谁也不敢说话。吴仁义又开始说了:“请公安局的几位领导吃顿饭灌些酒,问题不就解决了。你们去安排吧。”
老郝立即领人回到办公室,急着给西河区的公安局去电话联系邀请他们吃饭,公安局长态度很坚决,这事不能办,吃饭也不办,如果真要劳教彭石头,我们公安只有通过侦破核实符合条件了才能办,否则坚决不办。
老郝赶忙又把这情况汇报给了吴仁义。
吴仁义没想到公安局敢这么顶撞他,一肚子的不高兴,坐在办公椅子上,两眼发呆。这时有人敲门,吴仁义很不高兴的说:“进来。”
姚丽菊进来了,一见到吴仁义就大叫大喊泪流满面:“吴厅长,你可要给我做主啊,石头失踪了,你可要负责任啊,我今天就是向你要人来了……”
姚丽菊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气得是吴仁义浑身发抖毫无办法,心想劝说几句吧,又怕失去面子,不劝说吧,姚丽菊又哭又叫,还把流出来的鼻涕甩到了吴仁义的办公桌上,吴仁义只得让老郝处理这事。
老郝立即拉长了脸,严肃地拍起桌子,给姚丽菊来了个下马威:“闹啥事来着,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坐到沙发上,再大吵大闹立即将你送进派出所去。”
“送吧!”姚丽菊怒吼一声一头撞向老郝,“你们把石头逼得不知去哪里了,现在人是活是死也没个交代,又想把我折磨死吗?”
老郝招架不住了,知道遇到母老虎了,立即软了下来,说:“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商量个屁,我现在是给你们要人呢!彭石头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也逃脱不了干系,打击报复,逼死人命,国法难容。”姚丽菊口吐白沫,大声吆喝,地震房摇,说着又一头向墙壁撞去:“不活了,不活了,逼出人命了。”
吓得吴仁义和老郝急忙去拉姚丽菊,姚丽菊依然不屈不挠一头撞向墙壁,幸亏老郝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双手将她抱住,姚丽菊一边蹦跳一边骂老郝是大流氓,趁人之危在她身上胡摸。凑这个时候,吴仁义赶忙给牛得田去电话:“牛厅长,请你速来我办公室,姚丽菊正在闹事呢。”
牛得田真的来了。牛得田不愧为领导,他也真的有自己的一套办法。进来后,牛得田便为姚丽菊叫屈,说:“姚处长在我们厅很有威望,是个少有的好处长,她今天肯定是受冤屈了,你们就让她诉说吧。”
姚丽菊听了牛得田的话,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了,老郝笑着上前急忙给她送了一杯水,姚丽菊一把掌打翻水杯,那杯水顷刻浸透了地上铺的地毯。说:“滚一边去。”接着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彭石头因为揭发吴仁义挪用救济款遭到打击报复的事细说了一遍。最后,姚丽菊说:“彭石头最近几天神经出毛病了,一会哭一会笑,我看是吴仁义给逼疯了,人也没个去向,吴仁义不负责任谁负?还有,你说彭石头流氓嫖娼,证据何在,没有证据就是诬陷,我要告你们诽谤罪。”
吴仁义和老郝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吴仁义气得脸上直冒汗,老郝不好意思地笑着,脸色铁青铁青的,很难看。
牛得田趁机对姚丽菊说:“这事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你还是先回单位吧。”
姚丽菊心想事情闹到这种程度也算差不多了,就随着牛得田离开了吴仁义的办公室。出门的时候,她又甩出了一句话:“我会到法院起诉你们的,什么厅长?狗屁厅长,法西斯厅长。”
姚丽菊跟着牛得田走了。吴仁义关住办公室的门大骂开了:“泼妇,姚丽菊大泼妇,来我这儿摆起母猪阵了,真他妈的不是个玩艺。”吴仁义头上直冒汗,随手揭了假发,闪亮的光头立刻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吴仁义稳定了情绪后,又给牛得田去了电话,相约牛得田下午到郊区散散心,不料牛得田说下午厅机关要召开政务公开和行风评议会议。
牛得田自从那次被钱芳兰控告暗箱操作提拔四名处长后,心里便对钱芳兰有了气,这个钱芳兰还不是因为提了别人没有提她而去告状吗?后来,省委调查组在这个厅搞了一次民意测验,他才发现这次提拔干部钱芳兰有意见,厅机关大多数人都有意见,调查组和他谈过话后他又反思了几天,感到确实自己违背了民意,应该得到纠正应该向厅机关的同志们作个深刻的检查,可他没有想到的是省委为此要调动他的工作,说是为了稳定这个厅的局面,他向省委领导表示决心,不愿离开这个单位,那里跌到那里爬起,有错就改知错必纠,他曾和有关领导说过他的想法,领导说从大局考虑从大局出发还是调动离开这个厅机关好一些。牛得田就说,大局是啥?大局到底有多大?我不走,我在这个厅失去了民心,我也会在这个厅获得民心!省委研究时说尊重牛得田个人的意见,再在这个厅干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牛得田为此痛定思痛。
在厅机关政务公开的会议上牛得田开诚布公地讲了自己因暗箱操作任用干部而被省委、将政府领导批评的事,还在会上作了深刻的检查,说今后工作中还请大家多监督多批评。他一定虚心听取意见和大家共同做好工作。牛得田的检讨别开生面,真诚虚心,引来了大家一片掌声。
牛得田说到做到,他首先和厅机关的所有人员一个一个谈话,把大家最关心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摸清,然后针对这些问题下手解决,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还是个干部提拔问题,几十年来,厅机关里从没有产生过个厅级干部,厅长和副厅长都是从省委省政府或者省委组织部或其他单位派来的,处级干部由于职数有限,许多主任科员都过了四十多岁快五十岁了还提不起来。干部转动不起来,厅机关成了一湖死水,没有生气和干劲,大家只是忙于应付工作,敷衍了事将就凑合把工作干得过的去就行了,牛得田从大家推心置腹的谈话中得知,厅机关里熬个处长就算熬到头了,主任科员们看到机构改革后处长副处长们都是四十大几或五十出头,要想接替他们的位置还要十年八年的功夫。十年八年后自己也五十多岁了提不起来了,哪里还有干工作的兴趣。仕途上干了一辈子不能升迁,你说这还有啥意思有啥干头呢?
牛得田犯愁了,牛得田没有想到厅机关的根本问题其实就是干部提拔问题,看来,厅机关的干部要变成一湖活水,要变的有生气有干劲,就得动用干部,就的提拔干部,这样才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牛得田下定决心去找分管他们工作的陈胜林副省长,争取多给厅机关几个处级干部的职数,就在牛得田忙于找陈胜林的时候,省委下发了一个红头文件,要在全省范围内招考二十名副厅干部,条件是报名人员必须在正处岗位上,且有大学本科的文凭,年龄不能超过45岁。牛得田盘算了好长时间,又找眼睛处长询问了情况,得知卫安竹符合报名条件。眼睛处长还说,卫安竹有靠山,卫安竹希望最大。牛得田就找卫安竹让她报名参加考试,只要卫安竹的位置能动一个,其他人就跟着挪动了。
当牛得田给卫安竹去电话让她速来自己办公室时,卫安竹却在电话上说:“牛厅长,我正在省委组织部报名准备参加选拔厅级干部的考试呢。”
牛得田真没有想到卫安竹比他还早一步得到了报考的消息并立马行动了。就对着电话对他说:“你从今天起就不用上班了,在家复习一段时间吧,如有困难随时找我,要跑要找关系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卫安竹回话说:“谢谢牛厅长,不用你操心了,我会努力的。”
牛得田忽然想到了卫安竹话中有话,卫安竹和省里的几位领导都贯熟,卫安竹说不让我操心了,卫安竹是要陈胜林操心。卫安竹知道我决定不了这件事,必须由省领导出面。
牛得田也鼓励起自己的手下跑官了。不跑不行啊!不跑总是提不起来,一个人提不起来,大家都转动不了,这怎么行啊,这潭死水怎么能变成活水啊。牛得田打心眼里希望卫安竹能在这次全省大选拔中当上副厅长,卫安竹当了副厅长就空出一个处长职位了,这样可以提一名副处长。这样,厅机关的干部队伍就能稍微活动一下了。
跑官就是托朋友找关系探门儿傍权势,官场上就是这么一回事,老老实实兢兢业业埋头苦干的人有几个当的了官?
卫安竹在这边刚报名,就把电话打给陈胜林了,希望陈省长能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尽力帮助。陈胜林接了电话后说:“安竹,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呀。你是竹子,竹子未出土前先有节,凌云高处啊。这一次说什么我都要亲自出马为你办这件事。不过有一条你一定要注意,要下工夫学习,笔试是非常严格的,只要你过了笔试这一关,其余的事由我来办,一定会马到成功。”
卫安竹在电话中的声音很激动,她流着眼泪说,谢谢陈省长了,谢谢。
陈胜林又问:“你晚上有时间吗?来我这里一趟,有些事情还需要具体研究。”
卫安竹本来想撒谎说晚上要参加家长会,又怕陈胜林生气,迟疑了半天才说:“陈省长,你晚上等我吧,我一定去。”
晚上九点钟,高秘书离开了陈胜林。高秘书刚走,有人便轻轻地敲门。
陈胜林急忙开了门,卫安竹一个闪身进来了。陈胜林激动地热血涌动,抱住卫安竹便把她推到了床上,随即又拉了灯。
湖边宾馆8楼808号房间里正进行着一场色权间的交易。
窗外,满天星斗闪烁,热风一阵又一阵地掠过天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