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厅的事情说了一半,回头说说那个厅的事情。
吴仁义实在不能忍受彭石头到处告状见人就讲他挪用救济款应该受到党纪国法处置的事了。他决定对彭石头采取措施以便打掉他的气焰。
开始吴仁义想让成天写一封举报彭石云头嫖娼的匿名信寄给他,他会立即做出批示让监察室办理。想来想去有觉得成天这人不大可靠,万一传出后,不但让自己无地自容弄不好还会吃官司犯了诽谤罪。最后,吴仁义咬了咬牙只好自己写了一封署名“厅机关几位有正义感的人”的举报彭石头的匿名信,然后用电脑打印出来装进了信封,在信封上打印出邮政编码收信地址和收信人吴仁义的名字后,便利用中午休息时在附近的邮局买了一张六毛钱的邮票寄了出去。
两天后,这封匿名信摆在了吴仁义的办公桌上,他立即在上面写了批示:群众来信举报彭石头的问题应引起我们的重视,请纪检组拿出个处理意见。签了名写了日期后,他立即让办公室主任喊来纪检组长老郝到了他的办公室。
吴仁义把这封信递到老郝手中,说:“有人举报彭石头犯有嫖娼罪的问题,你们商量一下该作什么处理,彭石头因为没有提拔重用,目前正在寻找我的麻烦,还美其名日要检举我打倒我。我如果有问题我会承担的,可彭石头的问题我不能不过问啊。你们商量一下拿出个意见来,然后上厅长办公会研究决定。”
老郝回到办公室后,迅速写出了书面意见,一致要求严肃查处这种道德败坏的行为。
下午的厅长办公会上,纪检组长老郝专门讲了收到举报彭石头嫖娼问题的匿名信的情况,并首先表态要立案调查,对这种败坏国家公务员声誉的人决不能姑息迁就。副厅长们纷纷表态同意老郝的意见,最后形成厅长办公会的意见,决定明早由老郝同彭石头谈话,调查工作同时进行,会上还决定抽调专案组成员。吴仁义在签发会议的决定时,对老郝说,希望和彭石头的谈话会后就进行,不要拖到明早,避免夜长梦多,要速战速决夺取胜利。
会后,老郝立即通知彭石头去他办公室谈话。彭石头还认为上面来人或是领导批示要查除老郝吴仁义挪用救济款的事,兴致勃勃满怀希望来到办公室。
老郝铁青着那张黑的发紫的长脸,坐在他房间的专案人员都是一脸严肃。彭石头一见这种场面,吓得不敢吭气,站在那儿听从老郝收拾他。老郝哼了一声,板着铁青的脸用浑厚低沉的男中音宣布说:“彭石头,根据群众的举报并经厅办公会议研究决定,对你的问题立案调查,希望你能极积配合我们的工作,现在我代表组织和你谈话,你要老老实实交代问题。”
彭石头当头挨了一棍,顿时浑身哆嗦头上冒出冷汗,眼泪也出来了,正要失声痛哭时,老郝突然起身厉声喝到:“彭石头,不准哭哭啼啼,老实交代问题。有问题哭也没用!”
彭石头被吓住了,也不敢放声痛哭,一边用衣袖擦眼泪,一边说我没有问题。
老郝不客气了,拿出匿名信让彭石头看,又厉声喝道:“难道这举报信是假的?”
“真的。”彭石头说。
“真的?你为什么不讲自己的问题?”
“举报信是真的,我没做坏事也是真的。”
彭石头低声哭泣为自己辩护。
老郝拍着桌子又说:“彭石头,你嘴不要硬。举报信上说的很清楚,你前段和一个叫白茜茜的女人同居,现在又去嫖娼,是吗?”
彭石头不说话了,只是抽泣着擦眼泪。一会儿,彭石头哆嗦着结结巴巴说开了。
彭石头说和白茜茜有过一段不可告人的关系,这种关系早断了,已经没有了不存在了,白茜茜早嫁人了,哪里还有什么关系。说嫖娼那是造谣是污蔑是陷害。
彭石头嘴唇不断地哆嗦,说这是有人有意报复他给他制造的陷阱,请纪检组和专案组的同志们早日为他澄清事实真相。老郝的脸色真的铁青了,还是不信彭石头的话,说:“石头,我看你是啄木鸟得了伤寒病,浑身稀软嘴还挺硬。”
彭石头仍然哆嗦着抽泣着,他想起了上次说马道远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的话,马道远毫不客气地反驳他歇后语用的好也不能瞎比喻,此时,他不敢反驳老郝只是低声说:“我真的冤枉啊。我举报吴厅长挪用救济款,他就打击报复陷害我。”老郝立马喝到:“你胡说什么!”接着吸了一口烟,又猛地吐了出去,说:“石头,你这种认识不对。我们是收到了群众对你的举报信后经厅办公会议集体研究对你这事立案审查的,和吴厅长打击报复没有关系。”
彭石头还是头上直冒汗,他强打精神壮着胆子问了一句:“那我举报吴厅长挪用救济款的事为什么不查?”
“只要领导有批示,我马上就查。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不能超越同级党组而滥用职权。”老郝又吐出一口烟,斩钉截铁说得很干脆。
彭石头不说话了,眼泪不断地随着脸颊流下来。
老郝将手中的半截烟狠狠地揉碎,然后严肃地宣布,彭石头近期不能外出要按时上班接受审查。彭石头哆嗦着离开专案组,他真想大哭一场,因为在厅机关大楼,他不敢哭,只好克制住自己痛苦难受的心情,让泪水往肚子里流。彭石头抽泣着进了办公室,抬头一看成天在,他擦把眼泪问道:“成天来了?”
成天表现的十分客气,说:“从今天起我调到你们处了,和你在一起办公。”
原来,吴仁义为了掌握彭石头每天的动向,特别安排成天和他在一起办公,以便监视和了解他的一举一动。
彭石头用衣袖擦着眼泪,结结巴巴的说:“欢迎,欢迎。”说完,眼泪又涌出了眼眶。
成天关心地问:“问题交代完了?”
“别问了,他们纯粹是污陷,只能说有作风问题有男女关系。这也是个人的隐私,吴仁义凭什么侵犯我的隐私权?”彭石头在成天面前终于放开胆子发起牢骚。
成天劝他还是要老老实实说清楚自己的问题,还说咱们两家是门对门近邻,我要时时刻刻护着你,还说你要振奋精神鼓起勇气一个心眼朝前看。
彭石头不哭了,坐在椅子上瞪着两只小眼睛仰着脑袋不知在思考什么问题,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屁股放了两个响屁,嘴里还喃喃着:“这下舒服了,这下舒服了。一个响屁差点把人憋死了。”
坐在对面得成天差点跳起来,彭石头太差劲了,怪不得没有人看起他。
彭石头真的想起来了。前一段时间有个人来找他办事,晚上请他去洗桑拿,还给他叫了一个小姐。小姐在他的包房里脱光了衣服,彭石头胆小,心跳发慌,就打发小姐走了。后来听人说找他办事的人是吴仁义的朋友,难道这是吴仁义有意陷害自己?
下班后,彭石头到车棚找见自己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准备推走,一摸口袋发现车钥匙不知丢到哪儿了,只好找到看自行车的老头要了一把改锥撬开锁才骑着回到家。
姚丽菊早到家了,看见彭石头沮丧的样子便问:“出什么事了?”
彭石头不敢说,因为一提他和白茜茜的事姚丽菊就会骂人。可他又憋不住了,抬起头便放声痛哭。
姚丽菊见了,喊道:“我看你简直是条死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有啥好哭的,真没出息。”
彭石头不敢哭了,只好结结巴巴讲了下午发生的事。
姚丽菊耐心地忍着性子听完了彭石头的讲述,说:“石头,这全是你做的好事,我早就知道你和白茜茜的事有人只要向吴仁义反映,吴仁义就会把这当作一个问题处理。你说人家和你过不去,你如果没这事,他拿什么来整你。记住,谁也打不倒你,只有自己才能打倒自己。不过,吴仁义也太过分了,说你嫖娼,谁让你跟那人去桑拿?唉,真是说不清了,你一定咬紧牙关,一定不能承认这事。”说到这里,姚丽菊压低嗓门,话锋一转,说:“不过,吴仁义也不该拿这事小题大做,现在唯一的出路只有继续控告他挪用救济款违法的事,千万不能为此而退缩。”
彭石头躺在床上不断地抽泣,姚丽菊让他吃饭他也不吃只是不断地抽烟。烟灰把床单烧了好几个洞他也不顾,气得姚丽菊又想骂他,一看彭石头又开始落泪,姚丽菊也就不再骂他说他了,一个人去客厅看电视了。
阳台上的画眉在笼子里跳来跳去,不断地闪动着翅膀用嘴啄着身上的羽毛。看来,花眉鸟也该洗澡了。
那天晚上,姚丽菊再没有和彭石头说一句话。彭石头哭了一阵后连衣服都没有脱就蒙着被子睡觉了。
姚丽菊见彭石头睡着了,关了电视穿着拖鞋慢慢地开了防盗门走了出去,一抬腿便是孔然梅的家,姚丽菊按响了她家的门铃,成天从猫眼里一看是姚丽菊,急忙开门让她进来:“姚处长,里面请。”
这时候,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孔然梅也站了起来,忙让姚丽菊坐到沙发上。
姚丽菊一屁股坐下,问道:“成天,石头到底是咋回事?吴仁义为啥打击报复?”
成天让孔然梅把电视音量调的小一些,这才回答姚丽菊的问题:“有人给吴厅长写举报信,揭发石头包二奶和嫖娼的事,厅办公会议研究要立案,国家公务员怎能干这事?下午纪检组长老郝刚和石头谈了话。”
孔然梅也想知道这事,就干脆关了电视听二人谈话。
成天有板有眼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有声有色地叙述一遍。
姚丽菊听完成天的叙述后说:“石头和茜茜的事早就断了,为啥还提它。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屎干了还有啥臭味?”
成天解释说:“尽管事情过去了,但还有个嫖娼问题,吴厅长说照样应该审查。”
“看来,我们是逼上梁山了。你转告吴仁义,我们要和他决一死战,大不了鱼死网破。吴仁义企图通过这事扑灭石头告状的火焰,他不会想到,此事是火上浇油,越烧越旺。我姚丽菊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看来和他的斗争马上会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了。”
姚丽菊咬牙切齿信心满怀没有一点畏惧的样子说:“大决战就要开始了。”
成天和孔然梅也在一边打气说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就干脆斗争到底,反正吴仁义的问题也不小,如果挪用救济款的事落实了,不判他蹲大牢才怪呢。说到这里,成天有些担心地对姚丽菊说:“恐怕你们告不动吴仁义”。姚丽菊问:“为什么?”成天说,听别人讲二十年前陈胜林当县长时,吴仁义就是他的通讯员,吴仁义当厅长是陈胜林一手办的。姚丽菊说:“他有后台也不怕,怕他就不会去告他!”说完,姚丽菊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的闹钟,时间不早了,姚丽菊告辞出门,抬腿出门便用钥匙开了自家的防盗门,同孔然梅和成天打了个招呼后双方都回到家中关了门。
彭石头早上五点钟就睡不着了,他上厕所时惊醒了姚丽菊,姚丽菊干脆穿上衣服等着彭石头从厕所出来。
姚丽菊又给彭石头打气,分析形势、分析结果、分析不利因素和有利条件,两个小时有理有据的教导,得出了一条结论,妥协就是牺牲,对吴仁义这种人不能心慈手软。终于彭石头鼓起了再次检举吴仁义的决心,他表示无论如何都不能为此退缩。气可鼓而不可泄,要一鼓作气斗争到底,在必要时要找省委找中央检举揭发吴仁义的腐败行为。姚丽菊讲来讲去,就是没有讲成天告诉他吴仁义是陈胜林一手提起来的事,他怕彭石头为此而泄气。
上班时间到了,彭石头匆匆吃了点东西急忙去车棚推自行车。临走前,他从家里带了一把改锥,因为自行车的锁上钥匙掉了,锁住车子后只能用改锥朝里一拔弹簧车锁才能打开。彭石头正低头用改锥拔车锁里的弹簧,突然身后来人扭住了他的胳膊,疼的他“哎呀”大叫一声便呲牙咧嘴呻吟起来。
原来是小区的两位保安巡逻过来后见有人在撬自行车锁,认为是小偷,立即扑上前云扭住了彭石头,看护自行车的老头过来说明了情况,保安才放了手。彭石头两眼含着泪。这一次的眼泪是疼痛难忍带来的。
两个保安觉得很抱歉,说:“对不起,我们还以为你是民工是偷自行车的。”
彭石头两只胳膊直发麻,气得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哪有青天白日偷自行车的?”
保安说:多的是,是你没有遇见。”彭石头忍着疼痛骑着自行车到了单位,存放自行车的时候特意给看护自行车的老头打招呼,说自行车锁钥匙丢了,只能用改锥打开,千万别把他当小偷。
到了办公室,专案组的人让他交出写好的交代材料,彭石头说:“你们去调查吧,我没有问题交代啥?要写就写揭发吴仁义的材料。”专案组的人又让他在昨天和老郝的谈话材料上按个手印,彭石头说:“按啥手印?不按!难道我是杨白劳让黄世仁打击迫害按手印?”
都是一个单位的,又是例行公务,专案组的人不愿多得罪人,出了门向老郝汇报去了。
成天上班后直奔吴仁义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了姚丽菊昨晚去他家时所说的一番话,吴仁义一听就傻了眼了,他没有想到也不会想到姚丽菊要采取这种态度。
吴仁义想,姚丽菊和彭石头不畏惧自己的高压,那么一定要加快调查彭石头的问题,专案组只要和白茜茜谈话,白茜茜就会说出和彭石头那一段关系。女人们,只要吓唬一下什么都会说出来的。到那时候我看彭石头还有什么说的,只有把他打倒了,打得服服帖帖没有抵抗的能力,他们也就不会再去告我的状了。我堂堂一厅之长,难道会倒在彭石头这名不起眼的干事手下,倒在一个厅机关谁也看不起的一个最不起眼的人的手下,今后怎么活人呢?
成天从吴仁义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进门就听到彭石头在接电话:“我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是谁干的这事,真的想不出来。”说完放了电话开始抽烟。
彭石头吐着烟圈,成天走过来他也不搭理。成天坐下后问他:“刚才和谁通话?”
“姚处长”。彭石头又吐了口烟圈,说:“她说从昨晚到现在自己一直考虑一个问题,是谁写的匿名举报信揭发我所谓的包二奶和嫖娼问题?我在脑海里把咱们厅的人全过了一遍,没有一个是可疑对象,也许没有一个怀疑对象正说明了谁都是可疑对象,其中包括你成天,你信不信?”
成天说也信也不信,信的是厅机关人人都可能写这封举报信,不信的是厅机关有人写彭石头的匿名信。除非是吴厅长的心腹会这么干,至于我成天也是怀疑对象,说明你彭石头平时没有处好朋友,连朋友你都怀疑,谁还和你做朋友?
彭石头笑了笑说别见怪,开个玩笑。说完又开始抽烟,他狠狠地抽了两口,把剩下的半截子烟一下子抽完了,随手将烟头扔到地下。
彭石头平常烟瘾不算太大,这几天心情不好烟也抽的多起来了。
抽完烟,又喝完一杯白开水,彭石头鼓起勇气给白茜茜家拔了电话。还好,白茜茜的二婚丈夫到公司上班了,彭石头一番问候后立即直奔主题,把厅机关要调查他和她之间的事说了一遍,白茜茜听后对彭石头说:“咱们二人清清白白的啥事也没有,你们厅领导这样做是破坏我的家庭,对我搞人身攻击,我可要上告的,你一定不得承认咱们之间有任何其他关系。”
彭石头太高兴了,没想到白茜茜如此坚定如此沉着如此斗志昂扬。
放下电话,彭石头高兴地对成天说,白茜茜根本就不承认发生过任何事情,吴仁义的阴谋不会得逞。
成天笑了笑,问白茜茜在电话中都说些什么?彭石头满怀激情加盐添醋对成天叙述一遍,特别强调说白茜茜要告吴仁义对她人身攻击诽谤污陷。
成天听完彭石头的讲述,嘴里边“嗯嗯”着,一边假装要去厕所小便,立即下二楼去了吴仁义的办公室。
吴仁义正和一位处长谈工作,见成天进来了,连忙打发走那位处长,问成天有什么情况,成天说彭石头和白茜茜在电话上订立攻守同盟,并将白茜茜讲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吴仁义发懵了,吴仁义目瞪口呆,吴仁义清楚白茜茜不承认彭石头包二奶养情人犯重婚罪,就说明这些不成立。调查人员如果去找白茜茜被臭骂一顿怎么办?还有,如果白茜茜二婚后的那位公司老板要为此找他的麻烦又怎么办?听说这位公司老板还是省政协委员呢。他如果在政协会议上再写个提案事情更加复杂了。
想来想去,吴仁义决定对此事要冷处理,吴仁义还决定再找那位请彭石头去桑拿的朋友写个证明,证明彭石头有嫖娼行为。还有,眼下让调查组的人暂时不要和白茜茜接触,只在厅机关虚造声势,让彭石头感到惶惶不可终日,以便成为惊弓之鸟瓮中之鳖,直到彭石头自认错误悔过为止。当然,自已对此事表面上只能采取不闻不问不表态,恩威并用,收放自如。
成天看着吴仁义喝干了杯中的水,急忙给他添水,这才打断了他的沉思。
吴仁义喝着水,夸奖成天是好耳目,对自己的重大决策起到了很大的帮助,还说厅机关年底前要研究处级干部的任命,成天是最有希望的人选之一。
成天走后,吴仁义给领彭石头去桑拿的那位朋友去电话,希望他写个证明,证明彭石头有嫖娼行为。谁知那人说这个证明不能写,如果一写事情就麻烦了。如果有人调查,就把他自己的嫖娼行为调查出来了。
吴仁义无可奈何地放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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