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乡村烈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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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以退为进1

“没大碍的,咬你的应该是竹叶青,放心死不了的。”蒋究见远道吓得脸色都青了,便略带轻松的安慰着。

“嫂子,我不是害怕,是因为现在不能动弹,这一摔好像摔得不轻呢!”远道显得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

“你在别动,我去找人来背你回家。”蒋究交待了远道一句便打算起身离去。

身子好沉啊!刚刚为了帮助远道,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子不方便。而此刻,因为心里的负荷小了,才发现自己起身都有些困难。她努力的把双手撑在地上,慢慢地移动着有些笨拙的身子,终于,慢慢地起来了。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笑着摇头往竹林外走去。

俨然已经忘记远道曾经的作为,此刻,她只想快点找到人来把远道背回去。

“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在做这些事?出了问题怎么办?”婆婆的语气略带埋怨。

“嫂子,你忘记他曾经做过什么啦?理他干什么,他这种人就不配活着。”袁园想不通为什么嫂子还要理会这样的人渣。

“呵!别这么说,一码归一码么,总不能看着他去死的对不?”蒋究呵呵地笑,笑容里有一丝清朗。

是啊!总不能看着他遇到困难而坐视不管的,那样蒋究成什么了?观一个人的品行如何,不是看她对待朋友如何义气,而是看她对待“敌人”时是用什么态度对付的。在远道孤伶伶昏躺在竹园子里时,蒋究没有过多拘泥于个人恩怨,而是及时伸出援手施救。其心胸可见一斑。

袁家人正围坐在一起吃饭呢!却见远道的父母拐了进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盒。见袁家人正吃饭,放下礼盒便一脸不好意思的讪笑:

“袁哥,你们正吃饭那?”远道的爹率先开口。

“来,来,你们吃饭没有?没吃的话就一起来吧?”袁方娘热情地招呼着,她是袁家最热情的人了,她的热情待客之道,在清水潭是找不出第二个的。

“你们吃吧!我们吃了来的。”远道娘笑着推辞。

场上暂时有那么一丝冷场的感觉,袁家人知道他们是干什么来的,而远道的爹娘又是不怎么善于言辞的人,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好。

“远道这两天可好些了吗?袁方一直说想去看看都还没来得及呢!”还是蒋究率先找到话题打破了现场有些沉闷的气氛。

“他今天出院了,硬伤,医生说回家养养就可以了。今天我们来主要是谢谢蒋究的,要不是遇到蒋究,不知道远道会出什么篓子呢!”远道爹嗫嗫地说着,总算把那个谢字给说出来了。

“叔、婶,谢谢就免了,这事让谁遇上了都会这么做的,也没什么了。”蒋究呵呵地笑。她本想说只要以后他不再背后给我穿小鞋就成。可话到嘴边她又吞回去了,再怎么说做坏事的是远道,要听闲话也是远道自己来听,难为人家爹娘似乎不那么厚道的。

“蒋究,今天我们来是想替远道求个情,求你放过他好吗?你的损失我们照价赔偿,你看这样行吗?”当爹娘的真不容易啊!儿子结婚早的话,孙子都该满地爬了,结果还得替儿子来向蒋究求情。

蒋究没有立马接话,而是低头狠狠地扒了一口饭。该怎么回答呢?说不追究远道吗?记得上次已经放过他一马了,可结果呢?人家愣是想尽办法找茬。让她说不答应吗?可这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非得把人家弄得血淋淋的这梁子不是越结越大了吗?

“大兄弟,你替儿子求什么情呢?远道这小子就是该受罚,他也不像话了。”这次开口的是袁家的家长,颇具权威的老爷子。

“蒋究,你给叔婶个话呀!看要怎么办?”袁方的胳膊肘捅了捅蒋究说。

“叔,婶,远道现在还伤着呢!等他好了让他自己来说吧!他都这么大个人了,难道什么事都让你们老的出面,自己却缩在后面那还像个男人吗?”蒋究厉害的,她就是要让远道自己来低头认错,否则想让她放过他可不行。

远道的爹娘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很显然他们在来之前没有想到蒋究会这样说。稍微迟疑了片刻,他爸终于点点头说:“好,那我回去跟他说,让他自己来。”说完,便拉着老伴匆匆走出袁家大门。

“袁方,一会儿你记得把这些东西给他们送回去,都是邻居,弄这些个花里胡哨的东西干什么呢?”蒋究指着那些大小礼盒说。

表姐古丽的交待一直在耳边萦绕:“蒋究,今时不同以往,现在你成家了,才到婆家人生地不熟的,说话做事就要三思而后行。你的性子烈,为人处事又太过刚,这样什么时候得罪人都不知道。你要学会隐忍,学会以退为进,别老把自己推出去当炮台,知道吗?”

这些话蒋究是真的的听进去的,只是她自幼养成如此秉性,要一下子改变又谈何容易?好在,在婆家经过了几次事件后,她自己也多少意识到一些了。人啊!总是在磨砺中长大着的,蒋究现在的爪子相比以前已经不那么锋利了。

怎么办?袁方总是问她应该怎么处理远道的事,作为远道的朋友,他总希望蒋究能原谅远道的。只不过,远道这小子这次玩得实在太过分了,当然,他也得到教训了,这叫什么?叫现世报?

“怎么办?能怎么办呢?都报警了想私了都不行了”蒋究嘟囔了一句。

远道来了,脖子上吊着绷带,脚裸上缠着纱布,由他爹娘搀扶着进了她家门。养子不教的结果啊!一把年纪了,还得替儿子操心。蒋究在心里叹息着,这样的儿子当初生他干吗呢!

“嫂子,我来赔礼了。”远道才刚坐稳便讪讪地说。

“赔礼不必了,还是说说你是怎么摔的吧!”蒋究的脸上看不到多少热情。

“那天去竹园网鸡,也不知怎么的网兜挥出去的时候,竹捎子勾住了网,我一用力身子一个趔趄,脚下被一根竹鞭子拌了一跤,整个人俯卧着就摔了下去。本以为只是擦破点皮也没什么大碍,可谁知道我摔的不轻。起不了身时往前爬了几步,脚下感觉有些刺痛,知道肯定是被什么给咬了。开始时我还能大声叫两句,后来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嫂子,谢谢你,那天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两天躺在床上想想,我真是混那,就为了你得罪过我,整天想着要怎么报复你。出了这事也算是咎由自取,报应啊!”远道叹气,认错的态度倒还不错。

“只要你自己知道错了就好。堂堂七尺男儿,心胸应该宽广些,总因为别人得罪过你就老记着报复别人,你累不累?这样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呢?”蒋究一脸的冷色,还顺便给远道上上课。

“嫂子,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派出所已经来过了,说让我养好伤之后去派出所报到,听他们说要让我去拘留。嫂子,我不想被拘留,你能帮我去说说不?我听说只要当事人不追究就可以不用拘留的。”远道终于道出了他的真正目的。

“不是我要追究你啊!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的,都已经惊动派出所了,想私了都不行。看在你跟袁方兄弟一场的份上,也看在你认错态度不错的份上,我去派出所走一趟,看能不能帮到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做人一定要做得心胸坦荡一些,这种损人双不利已的事还是不做的好。”蒋究正色道。

“嗯,我记住了,嫂子。”远道轻轻地答应着。

中国的国情大抵如此,人熟就好办事,更何况在山村闭塞之地。本来远道投毒事件至少也得拘留三天,即便是当事人不追究也不行。为了能彻底帮到远道,不让他的人生档案里有那么一笔不光彩记录,蒋究舔着脸去求古丽的爹,她的姑父。

虽然拘留的事在蒋究出面调停下被远道躲过去,可他在此次事件中可谓吃足了苦头,投毒害了三头肥猪让他赔款3000,这还是蒋究思量再三,觉得不应该再扩大事态的结果。否则让她按成年猪算的话,远不止这个价。他网走的鸡仔又赔款500,自己因为网鸡摔跤受伤后又遭遇蛇咬伤,遇蒋究施以援手。从此,他欠了蒋究一个大大的恩情。

记得有句话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就跟远道这样子的。

蒋究今天起得比较早,兰珠捎信来说让她回趟娘家,却没说是什么事。唉!我这娘啊!干吗不直接说呢?非得让我猜,我都多大了,还让我猜謎呢!

惺忪着睡眼,踏进厨房的那一刻,蒋究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婆婆虎着脸在嘀咕什么,而袁方则愣愣的站着,一脸的不知所措。看袁方的神态蒋究知道一定是母子俩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了,而袁方历来对出现的矛盾缺乏调解的手段,每次都只能用这样的状态默默地应对着。

“怎么了?大清早的?”蒋究柔声问婆婆。

“我又没有说你,你干吗要这样?”还没等婆婆说话呢!袁方率先开了口。

“你还没有说我?总是我前两天问你要了50块钱的原因了,否则你今天会用这种态度对我的?蒋究你倒是说说看,他爸昨天晚上问袁方伸手要钱。我早上起来只是问了他一句,说你爸昨晚问你要钱干什么?结果他用很冲的语气说,钱、钱、钱,就知道天天问我要钱,不知道这个家现在缺钱那?好啊!都怪我伸手不应该,我要不问你拿钱就没有这种闲话听了。现在我钱也不要了,还给你总好了。”婆婆把蒋究当作审判长,直接把儿子给告了。

顺着婆婆的手指,蒋究还看见了那张躺在桌上,显得有点可怜兮兮的纸币。一直来婆婆都不是个矫情的人,一句话就能把她惹毛的事在蒋究进这个家门起还没有过,那今天为什么?恐怕不仅仅是对儿子不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