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二次元窗外明月楼非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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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无情涧

两岸青山。

青蛇独自一人临坐无生涯对岸。嘴里喃喃念叨着一句小诗:“壁立两崖对,迢迢隔云雨。”青蛇不明此诗含义,她识得几个字,是的,她识得的就只有这几个字。自从翠儿最后一次叼着这封只有十个字的书信到此之后,便没了踪迹。

青蛇惆然若失,但又不置可否。两涯深处是一黑涧,传说能徒步过此涧者不受天地制约,便可从此驰骋于天地之间,随心所欲。

此涧有个讨巧的花名,众生皆唤作无情涧。有诗为证:无情涧处无情剑,道是情来亦非情。

青蛇望着深涧,在此经年,未见一人徒步行走于此涧,可见世间众生薄情寡义,谁傻到愿意用生命获得狗屁的****。只是隔岸菩提树静,哪里有自己的牵挂,翠儿往来于无情涧之间数回,来来回回,周转于有生涯与无生涯之间。这一来一往,似有似无,如梦似幻。

许仙好几次甚是好奇青蛇的变化。青蛇居然开始学字,女子无才便是德。许仙觉得这女子有文化,离自残也就不远了。心里一低估,豁然开朗,这青蛇摆明是恋爱了。想当年,与白蛇西湖之中谈理想,论人生,也是文化作祟方有这白嫩娘子作陪。只是这青蛇素日便对众人多有异议,不甚合群,又是那一名比我还要有才气的男淫获此芳心呢。

许仙刚想一探究竟,就被青蛇一句话顶回:“滚你妈蛋!”

青蛇甚少归家,白蛇与许仙自然心中意会也便不作打扰。

“为何姐姐与许仙能在一起,我们便不能?你分明是托词。不必遮遮掩掩,大方说出来便是。”青蛇怒道。

“……”周围一片沉寂,一个光头面朝大海无言而立。

“今日我只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我?”

“……”光头又是沉默。

“这么说,你不喜欢我,那你与我近日这一切书信来往作甚!”青蛇从衣衫之中掏出一叠信件。这一叠信件多亏了翠儿千里传音,今日貌似要功亏一篑了。

“阿尼陀佛。”光头许久终于憋出一句话。

“啊你妹!你还说你不喜欢我?!”

“如果……你觉得我真的伤了你的心,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换你的情。”

“什么?!你愿意用你的生命换这份感情?”

“对不起。”光头面朝无生涯,丛林之中鸟声罐耳。却鲜见人迹。

“如此说来,你意已决?”

“我意已绝,请不要再骚扰我,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呵,你继续欺骗自己吧。你到现在为止,眼睛都不敢睁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我已经说过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如果你真的觉得这需要理由,那我便给你一个理由。只是这个理由能改变什么呢?”

“能。”

“你真傻,我和你之间已经无法沟通了。”

“好。既然如此,你把我给你的所有东西都还给我!我宁愿丢进垃圾桶,也不愿让你这无情之人玷污了我的东西!”

“除了几封信,我们之间再无信物来往,你要交给你什么?”

“你还说你不是欺骗自己!?你为什么不敢把玉笛交出来!你分明是舍不得!”

“……我确实舍不得,这件东西非常贵重。”

“你妹的。老娘送给你的东西,当然贵重。快交出来!”

“果真要落得这副田地收场?”

“是你无情,我才无义。”

“我说过,这件事由不得我。”

“为何许仙姐姐由得,你却由不得!除非你不是人,不是人更好办。既然大家都是妖,更不用管那人间伦理,人妖殊途。”

“你说话放尊重点,我不是妖,这辈子也不会是妖。即使我是妖,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

树荫底下,阳光稀疏,颗粒似的在两人之间晃动。秋风过处,落叶风飞。青蛇将手中信件往空中一扔,片片飞纸朝四面八方散尽。她左手提起青蛇剑往空中来回挥了三圈,所有信件即刻变成片片碎纸。伴随着四级常开的桃花片一片两片三四片,飞入桃丛皆不见。青蛇伸出左手,手掌猛然一吸,光头身上藏着的一根玉笛好似听到召唤,从内衣飞出。青蛇一手握着青蛇剑,一手捏着玉笛。

“你骗我,到现在你还骗我!”

“……那又如何,我要怎样你才肯罢休!”

“你如果承认你喜欢我,只需一句,我便罢休。”

“你这又何苦?出家人六根清净,岂能随便踏足情情爱爱。”

“你敢睁开你的眼睛看着我吗?”

“有何不敢!看了又怎么样。”光头启动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青蛇。

青蛇越靠越近,直至四目相对。青蛇运足内气,忽启青光眼,一道紫光直射光头眼睛。光头忽感晕眩。青蛇自知青光眼辐射太大,会伤了光头性命,顷刻之间又收回紫光。来回不到点一支香火的时间。

青蛇突然泪流满面,淡淡说道:“你走吧。”

光头纳闷的看着青蛇,这个女汉子突然落泪,不免心有所惜。本想举手抚慰,却又犹豫不决。青蛇察觉光头举起手,便一个顺势拿住光头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之上。光头很是排斥,一个不乐意的将手撇开,说道:“既然这样,我便走了。好自为之吧。”

“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我,不要欺骗自己了。”

“我靠!这几句对白到底要重复到什么时候?你闷不闷!观众都要吐了。我告诉你,我告诉你,除非西湖水干,雷峰塔倒,否则我永远不会和你在一起!你满意了吧!!”光头气急败坏嚷道。

青蛇手拿青蛇剑与玉笛,缓慢走临无情涧。青蛇说道:“既如此,我今天对天发誓,青蛇剑落入此涧,玉笛尽毁,我们永世不得相见,否则五雷轰顶!”

“卧槽,你用得着做的这么绝吗?”光头慌忙说道。

“哈哈。”伴随着一声声嘶力竭的笑声,青蛇剑落入无情涧。

“等等!!”

“说。”

“能不能把玉笛留下。这种玉很贵!”光头冷冷的说道。

“好!那我便给你!”青蛇转身将玉笛摔碎在光头面前。

每当青蛇坐在涯边,翠儿不时出现,这只鸟飞旋于无情涧,忽远忽近。青蛇总是感叹,那年那月那天,那句“阿尼陀佛”。

玉笛已碎,有缘谷的诅咒便没有跟着玉笛的碎片化解。青蛇暗自神伤,不知不觉又来临无情涧,有缘谷。那块被她砍断的石碑,一半依旧耸立着,一半已被杂草覆盖。

青蛇轻轻将杂草扯断,又将断了的那一半石碑扶起来想要粘合到另一半之上。只是,石碑再也无法缝合。

“又是你?这次又有何事?!”财神爷一脸的慌张。

“没……”青蛇心情甚是忧郁,连吵架的力气都懒得挥发。

“我靠。你不是吧,上次石碑已经被你弄坏了,你这次又想怎么着?这东西好贵的!姐姐。”财神爷紧张的盯着青蛇双手扶着的一半石碑。青蛇方才晃过神,跌手跌脚放下那半块石头。独自一人坐在竖着的石碑之上,也不理会财神爷。

财神爷看着青蛇,感觉青蛇甚是忧郁。

“你有心事?上次取得七色彩石可曾帮到你?”

“你为何这么关注我?我没钱了。”青蛇垂头丧气答道。

“呵,不是钱的问题。我在这里千年,虽说这里藏有异物珍宝,却从未见过一人为人间真情敢来这里取这宝物。你可知道,你是第一个。既然是第一个,我想不记得你都不行。其实我也蛮好奇,到底这珍宝是否真有传说的各种功效。”

“功效是有,副作用也存在。”

“副作用?”财神爷稍显奇怪,他左脚一踩空,跌跌撞撞的一个闪身便从青蛇对面的岩石上现身于青蛇眼前。

“是的。副作用。听闻,这七彩石藏于有缘谷谷心,这谷心便是孤心。落入孤心者,永世孤独。”青蛇眼含泪光。

“这么说,你恋爱了?”

“我喜欢一个人。”

“喜欢一个人?喜欢就上啊,喜欢最大嘛。小姑娘。你不要听这传说胡扯。什么孤心不孤心的。听我的,压根就没这事。这孤心论其实是为了考验取石之人的决心。”

“可他为了所谓的忠诚,拒绝了我。”

“忠诚?”

“算了,我也懒得再去纠结。也许他说的对,一个为人,一个为妖。人妖又岂可相恋。况且我们的情况更复杂。他还是一个和尚。”

“和尚……”

“你说,要是他不是一个和尚,他会不会和我在一起呢?就像我姐姐白蛇与许仙一样。虽人妖之别,却也能报的千年缘分。”

“这个便要看你两缘分如何了。”

“这世间真的有缘分之说吗?”

“若坚信有便有,若怀疑便无。”

“那我时坚信还是应该怀疑呢?因为坚信,我去找他,但他的态度又令我甚是怀疑缘分二字。”

“姑娘……我明白了。”财神爷深情的看着有缘谷。

“明白什么?”

“你看。”财神爷指着有缘谷说道,“谷面上点点桃花片你可曾见到。”

青蛇点了点头。

“嗯。有缘谷清泉细流,细流看似死水,却也直通外界汪洋大海。这里不曾见的桃花,却唯独这桃花片落入谷心。但是这桃花片却不曾跟着这细流流向外界。你看着谷底,到处是桃核片的尸身。”

青蛇不甚明白财神爷所言,疑问道:“那便是如何?”

“我的意思是,这世间相爱之人,即使真心,又有几人能似桃花这般舍身为人,坚守在一处,始终不渝呢?”

远处无生涯上传来一阵晚钟。

财神爷笑着说道:“是时候回家了。晚饭时间到了。”说完便隐身而去。

青蛇听着钟声,眼前浮现出一个和尚撞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