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尽是八方来客,听到外面打斗的声音,个个趴窗向外观看,眼见一个庞然大物直飞云霄,个个惊呼迭迭,争先推窗观望。
那庞然巨物飞到半空,停了片刻,又急速下落,“咯嚓”一声压断了一根树枝,又“哧噶”一声撞破了一个门前的马棚,这才摔在地上,把右手向前一伸,叫道:“好大得劲啊!”把头向下一低,再也动弹不得。
襄君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惊又奇,突然好想意识到了什么,仰头看了小圣一眼,嘻嘻一笑,然后单手叉腰,指着那些同伙们喝道:“哪个还想比试比试,赶紧过来!”
那些怪人见二人如此厉害,哪个还敢上前,“嘶嘶”的怪叫几声,向东方逃窜。
小圣知道来者都是青丘国的狂徒,意在告诉他们:我们到了你们的地界,休要打这位美女的主意。
见目的已经达到,心里说不出的舒坦。昂首振臂,仰天狂吼,酒楼登时剧烈的震颤了起来,桌子上的盘碗应声掉落。
襄君嫣然道:“小圣哥,和你在一起真好。”
小圣微笑道:“咱们走罢。”
二人目不斜视,迳自向酒楼走去。
楼门口挤满了人,见小圣走近,黑压压人群也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去,潮水般朝两旁分开。
让出一条三尺多宽的道路,二人也不客气,穿过人群朝楼上定去。
二人刚一走进酒楼,一个矮小精瘦的汉子突然吃了一惊,霍然起身,指着小圣尖声道:“这白脸小子就是太平小圣!”
这一声叫喊尖锐刺耳,整个主楼突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再次齐唰唰地望了过来。
小圣稍稍转头,瞥了那瘦小汉子一眼,他登时“啊”地一声,吓得朝后猛退,脚下一软,坐倒在后面一人背上。
小圣突地想起这汉子,此人叫胡碧青,是胡三太爷的孙子,排行地二十九。二十年多前,小圣战胡三时,曾在山下见过他。
当时小圣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幸有胡诗雨的求情,小圣这才放过胡家一马。因此他知道小圣法术高强,冷面无情,因此极为害怕。
众人纷纷起立,脸上均是恐惧的神情,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圣那张冰冷冷的脸,一时间,楼内鸦雀无声,只有众人粗浊的呼吸声与心跳声越来越沉重。
小圣和襄君如若无人,来到吧台前,高声喊道:“店家,有什么吃的来两份!”
过了好一会儿,从楼上走下一个女仆,一脸惊惧,来到小圣的面前鞠了一躬,怯生生地说道:“主人吩咐过,客官想吃什么尽管吩咐,本店分文不取。”
襄君接过话来,反问道:“嗳!你家主人什么意思?我们打架是正当防卫,又不是做给你们看的,你们怕啥?一笼包子,外加二斤牛肉,赶快上来,饭钱照付!”
“喳!”女仆再鞠了一个躬,转身去了厨房。
当小圣转过身子时,发现一楼的顾客几乎要走光了,只剩下西南角的一张桌子上还有七个人在饮酒。
小圣和襄君在把门的一张桌子前坐下,工夫不大,女仆端来一大盘热气腾腾的包子,和一大盘牛肉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客官,您的包子和牛肉来了。”
襄君指了一下桌面,道:“放下吧,发烦你再给我们上一壶热茶来。”
那女仆点了一下子头,道:“好的,稍等片刻。”
两个人一路狂奔,早已饥肠如鼓,拿起包子就吃,夹起肉来就往嘴里填,风卷残云一般,眨眼间吃了个沟满壕平。
襄君看了看小圣,笑问道:“小圣哥,我们这样吃法,是不是太吓人了?所以把顾客都吓跑了?”
小圣拍了拍肚子,一笑道:“管他呢,我们又没招若他们。走了好,楼里清净。”
这时女仆把一壶热茶端来,分别给斟上一碗,行了一个敛礼,然后退下。
两个人喝完一盏茶,刚想起身要走,这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楼梯声,抬头望去,见从楼上走下来一个穿着黑丝长袍的美丽女子。
黑发高髻,黑眼清澈,浅紫色的花唇牵着淡淡的微笑。十指修长纤巧,指甲黑色。赤足如雪,脚趾也尽为黑色。腰上系了一条长长的丝带,拖曳在地。虽然着装素淡,但华贵之气却扑面而来。
她柳腰微摆,款款地走到这张桌旁。似乎不大受襄君的欢迎,斜瞥了他一眼,嘟囔道:“哪来的大妖怪!”
那女子似乎并不在意,格格一笑,对着小圣弯腰柔声道:“这里有人坐么?”
那声音慵懒柔媚,消魂刻骨。
小圣轻描淡写的答道:“随便坐吧,我们马上就走。”
那女子欠身坐在小圣的对面,巧笑嫣然。
小圣虽然镇定,西南角那七个人却看呆了,就连一个须发如银的老者也张大了嘴呆呆的望着她,老手一颤,酒杯突然落地,铿然脆响,将在座的几个人从迷蒙中惊醒。
那女子眼帘一挑,向那张桌上瞥了一眼,掩嘴格格而笑,把玉葱似手指一捻,打了一个指响,然后冲着他们嫣然一笑。
红唇如花,贝齿胜雪,那双眼睛仿佛滴出水来。那七个人看的发呆,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她示意了一下,这才如痴如醉的坐了下来。但仍在嘀嘀咕咕,时常溜目向这边看来。
眼见众人痴迷之态,小圣皱眉不语,心中鄙夷,对襄君道:“妹妹,咱们走!”
那女子转过头来,眼波流转,笑吟吟地盯着小圣,雪白素手托着香腮,玉葱似的手指韵律地轻敲着脸颊。
眼神中满是笑意,倒仿佛与他十分熟稔一般。轻声叫道:“倘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公子是太平小圣吧?”
小圣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认识我吗?”
那女子哈哈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连你这救命恩人也能忘得一干二净。唉,伤心啊!”说话间笑吟吟地盯着小圣的脸。
“救命恩人?”
小圣先是一怔,寻思了半晌,也没有想出她究竟是谁。
那女子目光温柔如水,微笑着问道:“好久不见,小圣一向可好?你这个小美女是谁?”
小圣只顾皱眉回想,恍若无闻。襄君道:“你是谁?别再这里卖关子啦,赶快报出姓名来,我们还要赶路呢!”
小圣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她究竟是谁,也急着问道:“你到底是谁?赶紧说呀!”
那黑衣女子将头凑到他咫尺之距,眼波荡漾,吐气如兰。笑吟吟地盯着他,吹了一口气道:“我偏不告诉你!”
那妖异甜香随着口风闪电般窜入小圣的喉腔,在他五脏六腑恣意游走。顿时觉得目眩神迷,眼前幻想重重。
突然那女子竟然变成别个,红发如火,肤白似雪,身穿一件黑丝长袍,双眉如画,眼波似水,瞧起来风情万种,妖冶动人。
小圣颦眉冥想,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一般,但一时记不起来。可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记挂胡诗雨来,那横刀抹颈的一幕连续在眼前出现。
稍一平静,忍不住又往黑衣女身上望去,心里暗道:“这不是胡诗雨姐姐吗?难怪她说对我有救命之恩?”
多年来,小圣一直对胡诗雨的大恩念念不忘,也曾四下打听,却不知她生死如何?今日能在此地相见,惊喜不已,虽然有些朦胧恍惚,但心中温暖,嘴角牵起一丝微笑,视线再也不能从她身上移开去。
黑衣女咯咯笑道:“小兄弟,这下子想起我来了吧?忘了吗?你还吻过我呢!”
小圣心中更为激动,喉中如被什么堵住一般,发不出声来。胡诗雨那柔媚的声音就在耳边激荡,巧笑嫣然,宛如梦幻。心潮汹涌,热泪突然模糊了视线。
襄君登时大惊,转头望去。却见小圣满脸狂喜激动、张口结舌的神色,比见到紫叶姐还要兴奋百倍。
正自诧异,突然心头一凛,恍然大悟:“是了,难道这妖女就是九尾狐?”
想到此处,她越想越怕,悄无声息的掏出一粒情丹,背着手,一步一步的朝小圣这边凑近。
襄君极其聪明,身处险境,反而更加镇定,倘若此刻将事实揭穿,定会引发妖女的震怒,那时不但救不了小圣,连自己的小命也难保。
她故意装作一副天真的样子,皱着眉头问道:“你到底是谁?难道是他的老相好吗?”
那张桌子上的七个人同时竖起了耳朵。
黑衣女却是笑得花枝乱颤。朝着小圣道:“她是你什么人?怎么会吃我的醋?”
小圣口腔似火,咽了一口唾液,没说话,一直处于痴迷当中。
襄君哼了一声,背着手,一步一步的朝小圣这边凑近,突然指着那张桌上的几个人道:“他们才吃醋呢。方才听我说老相好的时候,浑身都冒酸气。”
几个汉子听了“扑哧”的一笑,把一口酒喷了出来,洒了自己一身,连忙擦拭。
黑衣女扭头向那边望去,咯咯娇笑,冲着他们打了一个指响,笑道:“你们中间谁在吃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