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圣道:“小圣屡遭情劫,躲还躲不过来呢,哪还敢呢!可这事偏偏又叫我给遇上了。一个月之前,我赴完蟠桃会,在西境山救下一只灵狐,我把她度化成人,起名叫襄君,天生丽质,极为聪明。她很爱我,我也很喜欢她,不知道我们能否结为夫妻?”
王母娘娘笑骂道:“你这个小圣,我看你就是个情圣,被我猜中了吧。”说完掐指算了算。
过了片刻,她抬起头来,看了小圣一眼,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叹道:
“小圣啊,奴家知道你身上留有凡骨一根,纵有七情六欲,也是正常,可是你功德还未圆满,妖孽还未完全清除,目下还不是你享受人间富贵的时候,况且这襄君姑娘还是一个妖怪,你们俩目下是不能结合的。”
小圣道:“那以后呢?”
娘娘道:“万物本无常,旁观一身轻,人妖殊途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我劝小圣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不是我王母娘娘不近人情,而是定数在劫,老身实在是没有办法帮助你们。”
小圣道:“既然这样,小圣也不勉强,但微臣斗胆向娘娘提出一个请求,不知娘娘可否帮忙?”
王母娘娘道:“你保天护地,为我天朝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如果奴家能办到的事,一定鼎力相助。”
小圣道:“既然我们没有姻缘可言,我也不想把她留在我的身边,以免一时冲动,做出越入雷池的事情。我想把她送到到天庭,求您把她度化成一个仙女,一则可以将我俩分开。二则也算是上天收仙有道。”
王母娘娘点了点头道:“嗯,此事这样办也好。只要你能劝说她上天,奴家一定把她当成我自己的女儿看待。”
小圣急忙起身施礼,道:“谢谢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道:“天庭为你做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小圣不必多礼,时候不早了,走,咱们一起前去赴会吧。”
来到通明殿,小圣拜见玉帝完毕,刚刚走进大殿,这时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翟、十都、千真万圣,都陆续到来。小圣一一见过礼,落了坐。
不多时,四大天师、九天仙女,打开玉京金阙,在大殿里安排龙肝凤髓,玉液蟠桃。
小圣赴完宴,又与王母娘娘说了一会话,这才出了南天门,径直回到悬云山。
此时人间已是傍晚时分,小圣来到清平观前,把手一挥,山门大开,只见石门前站着一个紫衣少女,正是襄君。
这一天,她寂寞难耐,正倚门而望,期盼着小圣早点回来。
小圣刚一走进院子,忽听远远传来一个少女清脆的叫声:“小圣哥,你可回来啦!”
小圣抬头望去,见襄君笑靥如花地朝他奔来,裙衫飘舞,雪白的大腿把袍缝荡开。快到跟前时,只见她纤足一点,身形曼妙地跃了起来,用她那柔软的双臂揽住他的脖子,埋怨道:“怎么才回来,我都想死你了!”
小圣掰开她的手,道:“快放开我,你瞧,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啦!”
襄君亲了小圣一口,这才放开了手,怔怔地望着他,问道:“什么好东西?拿出来叫我看看。”
小圣把手一伸,掌心中精光闪闪,原来是一个仙桃。
襄君接了过来,调皮地说道:“我当什么好玩意呢,闹了半天是一个破桃子。”
小圣气呼呼地说道:“傻帽儿,这是仙桃,凡人若是……”
襄君笑嘻嘻地凑到小圣耳边,吐气如兰地低声说道:“傻瓜,我是故意气你的。”
小圣又气又恼,喝道:“我叫你调皮!”
左手一摁她的肩头,襄君借势猫下腰来,右手一挥,照着她屁股打去。但这一巴掌拍到半空,却无论如何也拍不下去。她的臀部曲线优美,忽然想起人家是个姑娘。
襄君扭头咯咯笑道:“你打呀!是不是舍不得打啦?”
小圣一想起王母娘娘的话,心里恍然觉醒,心里暗自责,手臂反转,改为一推,将她推开,笑骂道:“大姑娘家,也不害臊。”说完径直朝道观走去。
他来到厨房,是想看看襄君一天吃饭了没有,推门一看,见桌子上摆着一大盆熟鹿肉,便问道:“从哪里弄来的鹿肉?”
襄君道:“是附近的一个山神送来的,见你不在观中,把肉放到这儿就走啦。”
小圣坐了下来,扭头对襄君道:“你把仙酒在拿出一瓶来,我陪你再喝几杯。”
襄君道:“昨天我都喝多啦,今早起来头还晕忽忽的呢,不想喝啦。”
小圣道:“少喝一点,正好我有话和你说。”
襄君拿来了酒,分别倒上一杯,两眼一直盯着小圣的脸,心跳如鼓,生怕他说出人妖殊途这些话来。
小圣喝了一口酒,很郑重地说道:“今天我特意拜会一下王母娘娘,她听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也很同情,但又很无奈,人妖殊途,是没有好结果的。最后她帮助我们想出一个办法来,把你招上天庭,度你成为仙女。”
听见“仙女”二字,襄君竟似突然悲从心头来,“哇”的一声哭将起来。小圣急忙楼过她的肩膀,温言笑道:
“怎么啦?做仙女是极为尊贵无上的职位,倘若你能成了仙女,那你都要感到荣耀,为什么要哭啊?应该高兴才是。”
襄君怒道:“我才不想做什么九天仙女呢!听说九天仙女规矩很多,还不许……不许嫁人!”说道最后这四个字,双颊禁不住泛起红晕。
小圣道:“你修成仙女后,你就不是妖怪了,那时我也功德圆满,来凡世享受荣华富贵。那时你也可以向王母娘娘请求下凡,咱们再真正结为夫妻,拜天地,入洞房,叫你给我生好多胖小子。”
襄君喜道:“这样还行!”
她秀眉微蹙,寻思了一下,问道:“我要在天庭待多久啊?”
小圣道:“用不了多久,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几天时间一晃就过去,要不然我们永久也成不了夫妻。”
襄君笑道:“好,我答应啦,明天你就送我上天。”
小圣刚想说话,她又问道:“小圣哥,天上好吗?我就怕想你。”
小圣听了,心都要碎了,但他强做笑颜,道:“好好好,你听说过天堂不好吗?那天堂啊,本来就是一团清气,彩云铺路,彩虹搭桥,走路如飞,一尘不染。到处是奇花,遍地是异草。吃的都是宇宙的佳品,最低也能活到一万两千岁。”
襄君听了,只是点了点头,用极轻的声音说道:“那我就试试吧。”
当夜小圣就用密语传音的方式,把襄君上天的事情告诉了王母娘娘。次日一早,王母娘娘就把她贴身侍女紫曦派下凡间,一则接襄君上天,二则简单地传授她一些天界繁琐的礼仪。
紫曦领命,当即收拾收拾,就出了南天门,脚踏彩云,向悬云山这边飞来。
度化成仙女,这本来就是打着灯笼找不着的好事,可襄君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自己一生孤孤单单,几无朋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挚爱,更蒙他有过救命之恩,心中早已以身相许,把他当做一生依赖的人。岂料有缘无分,此次一别,以后很难再相见,如此一想,登时心如针扎,不免泪如雨下。
其实小圣和她也有同样的感触,只是竭力隐忍而已,他们刚刚吃完早饭,怕襄君心情不好,闲来无事,打算带着她到山上走走。
两个人刚一走出道观,忽见天空彩云飘飘,小圣道:“王母娘娘派人来接你来啦。”
襄君抬头看了看,又低下头来,对小圣低声说道:“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其他别的办法了吗?”
小圣笑道:“都要做王母娘娘的干女儿了,还不开心,别多想了,赶快迎接天使。”
说话间,彩云飘落,紫曦姗姗走下彩云,给小圣深施一礼,道:“婢女奉王母娘娘之命,特来度化襄君小姐上天,只是一些礼节还需要简单传授,需要在贵观打扰一天。”
小圣道:“山野小观,比不了天堂,招待不周,还望仙女姐姐见谅。”
紫曦道:“圣君客气了。”
说话间,她扭头看了看襄君,见她天生丽质,相貌绝佳。眼角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有如春花朝露,即使面带忧色,也不掩西施颦眉之美。
紫曦打心里喜欢她,可见她如此愁云满面,心里难免有些忧虑。
紫曦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侍女,对于仙女二字的含义,谁也没有她更了解。九天仙女在仙界中享有极高的身份,倘若成了王母娘娘的干女儿,那她比谁都要感到荣耀。
但身为仙女必须清心寡欲,断绝情根,不许有一点凡心杂念,紫曦在天庭甚久,已经习惯习了这种清心寡欲。所为情感不过就是人的私欲而已,一点也不觉得终身不嫁有什么不妥。
可襄君恰恰相反,在她的心中,把爱情看做比什么都重要,甚至超过她的生命!瞧见襄君把所有的感情都投到小圣的身上,心里不免忧心忡忡。寻思道:“如此情根深种的人,能成为仙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