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襄君拉着李月霞的手走到众人的面前,姐妹俩先给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襄君开口说道:
“深夜出海,风险极大,大家为的是什么?我襄君心里自知,大恩不言谢,一切都在不言中。明天我和霞姐姐做东,邀请全村父老,一是感谢全村父老的厚爱;二是和村里的乡亲们加深一下感情,请诸位相互传达一下,无论有什么事,都先往后放一放,明天务必捧场!”
此话一出,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众人齐声说道:“放心吧,有妹子和霞姐这番好意,我们大家一定到场!”
李月霞是本村的姑娘,与村里的人熟而不拘,她大声说道:“明天你们不光带着一张嘴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大家帮忙,大家都早点儿来,谁要晚来啦就罚他三碗酒!”
孟大柱在一旁扯着李月霞的衣襟,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别在哪儿胡说八道,你做东?你兜里有几个铜子儿还不知道吗?唉!一天傻了吧唧的可咋整!”
李月霞很是来气,挥手打掉他的手,怒喝道:“你给我滚一边去!”
本来孟大柱就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面子,见自己的家人对他也这样,索性把袖子一甩,气呼呼地回家去了。
一夜无书,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孟家的大门前来了许多相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牵着羊、抱着鸡、担着酒、拎着鱼……,拿什么的都有。
小圣、襄君、李月霞急忙出来迎接,见他们手里都拿着东西,不禁一愣,小圣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道:“慕公子呀,你可为我西海村做了一件大好事啊!不但救回我们村里的人,还为我们铲除一大祸害,从此我们渔民就有好日子过啦。昨天晚上,听出海的人回来,说你还要宴请我们全村父老,我们这就过来了,也来凑凑热闹,乡亲们也无物可送,家里有什么就拿来什么,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慕公子收下。”
小圣道:“乡亲们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东西我不能收,你们风里来雨里去的,整天在风浪中过日子,都很不容易的,我们带来足够的银子,一会儿派人买一些就行啦。”
村民们一听这话,把东西都放在了地上。那老人道:“如果你连乡亲们的心情都不肯收下,我们只好走人。”
说完把手一挥,对众人道:“今天他家的酒席我们也不参加了!走人!”
这老汉姓赵,是村长的岳父,在村里极有号召力。一声令下,村民们转身就走。
襄君见乡亲们个个都是真情实意,倘若拒绝,会伤了乡亲们的心,扭头对小圣和李月霞道:
“要不咱把礼物都先收下,霞姐姐你先登个名,记个账,等事情办完后,统计一下钱数,咱们在挨家挨户走一走,多多奉还。”
小圣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这时再回头时见李月霞却不见了,回头一看,她正向屋子里跑去,襄君以为她去找纸笔,也不为意,当下做主,就让乡亲们把送来的东西拿到院子来。
连日来,所有的花销都是由襄君支付的,李月霞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况且自己也是死里逃生,今天也是值得喜庆的日子。
她决定拿出自家的一点积蓄,置办几桌酒席,一来酬谢昨夜出海的人们。二来最这近半年来,孟大柱为西海湾四海妖做了许多坏事,因此得罪了不少的村民,借机请来河北水酒,沟通沟通感情,也好日后和平相处。
可她一打开柜子,发现钱匣子没了。孟大柱勤俭治家,勤劳能干,唯一的一个缺点,就是特殊的吝啬,想起昨天夜里在海边说的那番话,一定是他把钱藏起来了。于是,急匆匆的向东屋走去。
推门一看,见孟大柱倒在床上还在熟睡,便推了他一把,叫道:“哎,快点起来,外面来了不少的人,你还睡得着啊?”
其实孟大柱早就醒了,他生怕媳妇抄办这件事,故此一直在装睡。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李月霞,故意问道:“啥事呀?一大早就大吵大叫的,烦不烦人啊!”
李月霞道:“你不起来也行,我问你,你把咱家的钱匣子藏到哪啦?”
“不知道!”
孟大柱把被子向上一拉,蒙在头上,再问也不知声了。
李月霞很是生气,一把将被子掀开,定睛一看,见钱匣子正搂在他的怀里。她见丈夫如此不近人情,气得牙根直痒,外面人客众多,又不敢和他争吵,只是低声问道:“这银子今天你是花还是不花?”
孟大柱把脑袋一晃,斩钉截铁地道:“不花!这是我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凭什么请他们?”说完又把被子盖在头上。
“好好好,孟大柱,你给我等着!”说完含着眼泪走出了房门。
村民们奔走相告,孟家宴请全村的消息很快传遍每家每户,五百多村民都涌到孟家的大门口,有的是为了吃饭,也有的是为了一睹这俊男靓女的风采。
乡亲们很近人情,每家每户都带来许多礼物来以表心情,什么鸡蛋啊、鸭蛋啊、各种各样的蔬菜啊……,种类繁多,数不胜数。
小圣和襄君忙着迎客,便从村民中找来几个村民来,立起了帐桌,把村民们送来物品一一记上账本。
过了一会儿,村长也来了,他不但带来了厨子和伙计,还抬来两口大肥猪。
李月霞急忙迎了过去,问道:“村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村长道:“昨天夜里你们一说请客,我连夜就张罗起这件事,村民们都很感谢,也很赞成,为了表达一点心意,村民们主动出钱,就买了这两口肥猪。”
李月霞听了,眼泪都流了下来。想起孟大柱这个吝啬鬼,气得牙根直痒,心里暗道:“这做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村长说话声音很大,清晰地传到孟大柱的耳中。他心里高兴不已,倒在床上掐指合计了一下,如果酒肉都有了,加上每家每户拿来的东西,估计赔不上,兴许还能挣一点。
于是他跳下床来,把钱匣子藏在了床下,看了看,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又找来一个瓦盆扣在了上面。见一时被人发现不了,这才走出门外。
他径直来到村长的面前,说道:“村长,咱们都是海边上的人,这造席要是没有鱼,是不是不好看呢?你在张罗张罗,买一些鱼回来。”
没等村长开口说话,李月霞接过话来,她高声说道:“我家大柱的建议好啊!咱渔民坐席没有鱼哪行啊?既然是孟大柱提出的建议,就由他出钱去买!”说完独自鼓起掌来。
孟大柱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家的媳妇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先是一愣,然后把脖子一缩,说了一句:“我今天身子不舒服。”转身就往屋子里面走。
一边走,嘴里一边在嘟囔着:“这败家的娘们儿,都败家到顶点了,完事我就休了她!”到了屋里,往床上一倒,又装起病来。
村民们主动动手,男的搭锅台建炉灶,杀猪宰羊……,女的择菜洗菜,仨一群俩一伙,嘻嘻哈哈,简直比过节还要高兴。
襄君望着村民如此开心的样子,心里美滋滋的,对小圣道:“还是我出的主意好吧?”
小圣道:“好好好,这与村里又多了一个叫襄君的卖瓜王婆。”
襄君故意把眼一瞪,怒道:“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今晚叫你跪搓衣板。”
小圣道:“这句话是从那儿学来的?”
襄君扭头望向李月霞,见她正和几个妇女在说着什么,时不时地擦拭着眼泪。襄君道:“霞姐姐为什么哭了?”
小圣道:“孟大柱吝啬的出名,一定是因为在花钱上出现了分歧,你马上回屋里取一些银子,交给霞姐姐,缺啥少啥的,没有银子哪行啊?”
襄君答应了一声,回到房中,取来小一包银子,足有十多两,她把李月霞叫道一旁,悄悄地和她说道:
“霞姐姐,置办酒席是需要银子的,你先把这些银子拿着,做个当急用。”
李月霞很歉意地接过银子,道:“这些天竟花你们的银子啦,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唉,谁让你姐姐当不起这个家呢!”说话间,眼泪又流了下来。
襄君道:“谁让咱们是好姐妹呢。不许分你我,谁有钱谁就花!”
李月霞擦拭了一下眼泪,拉着襄君,一起把银子交给了村长。
人们整整忙活了一上午,中午简单地吃了一口饭菜,直至晚上才正式开席。当晚,西海村的全体村民,便在院子里大摆酒宴,大肆狂欢,篝火熊熊,欢笑喧腾之声远远地传到海上。
火云聚散,暮色渐深,欢声笑语中,一弯明月从大海的东边缓缓升起。
村民们吃完了晚饭,又主动帮助把院里院外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各自回家了。
屋子里灯火通明,孟大柱和三个好哥们还在饮酒,舌头都喝大了,但还在要酒要菜。李月霞见他吃起便宜不撂筷子的样子,气得直咬牙。
拉过襄君的手道:“你看你姐夫那种下贱样!装了一天的病,就是怕让他花银子。这回喝起便宜来,什么病也没有了,而且没完没了。襄君妹子,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真的和他过够够的啦!只是我是一个妇道人家,还没有媳妇休夫这种说法,要是有,我第一个先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