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三个聊了起来。
原来这汉子叫杨虎子,家中有老婆、儿子,还有一个七十岁的老娘,家中有薄田几亩,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
杨虎子家就在村子的中间处,工夫不大便到了他家的大门口。杨虎子道:“二位兄弟,到家门口了,请到寒舍坐一坐。”
小圣道:“不了,等把妖怪降伏了,一定前去拜见老母。”
哪吒和小圣在门口等了好长时间,杨虎子才走了出来,只见他身穿一件狼皮坎肩,腰间扎着皮带,小腿上打着腿带,肩头上挂着一圈一圈的长绳子,手中拿着一把长刀。
哪吒笑问道:“进屋这么长时间,是不是被嫂子绑架了,又逃出来了?”
杨虎子拍了一下胸脯,道:“这个家我说了算,你嫂子他算老几啊?再说了,这老娘们儿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一见到银子,她只管乐了,连屁都没放一声,临走时还亲我一口呢。”
一番话,把小圣和哪吒都逗乐了。
小圣道:“这里距离仙人谷有四十多里地,要是步行上山,到地方也得到了中午,这样吧,杨大哥我给你施个法术,保证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到达仙人谷。”
杨虎子问道:“这要是飞到天上去,再下不来可怎么办?”
小圣道:“不能,不能,施完法你就像神仙似的走路了。”
说话间,小圣把手伸出,灵光一闪,掌心中现出两张神行符,挥手一指他的双腿,一道亮光闪过,顿时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向前一迈步,竟然飞起一丈多高。
他两手乱舞,左右晃,心里“砰砰”跳个不停,大叫道:“兄弟!我不会掉下来吧?”
小圣道:“杨大哥,你径直迈步朝前走,别乱晃,不会掉下来的。”
他稳住心神,迈起了脚步,只觉得脚下生风,越走越快,耳边风声呼呼,两边的景物一闪一闪地仰着后退。他情不自禁的高呼了起来:“我会飞了!”
一路上,尽是高山密林。小圣和哪吒在他守在他的左右,山势陡峭,密林中枝桠横生,三个人在密林中穿行,枝桠树叶狂风暴雨般扑面而来,抽在身上隐隐生痛。偶尔低头下望,只见脚下林海茫茫,云横雾锁。
大约用了一顿饭的工夫,便到了仙人谷的北岸,小圣念动咒语,杨虎子平平稳稳地降落在山顶上,杨虎子用手向下一指,道:“这就是仙人谷。”
小圣和哪吒低头望去,只见这山谷内深外斜,形如锅底,谷口一望平阳,有几座石头砌成的碉堡,想是当年古战场的遗物。
这山谷面积不大,大约有四五里方圆,南北的山崖上尽是黑黝黝的深洞,飞瀑倒挂,水声如潮。混合着风吹树木,萧萧瑟瑟之声,自成天籁。
杨虎子看了看地形,在山头上走了两趟,蹲在地上寻思了一会儿,用手指着瀑布道:“妖穴就在瀑布的后面!”
他又数了数瀑布两边的洞穴,很确定地说道:“没错,就是这儿,我们要进山洞,必须从左边第二个洞口进去,到里面再往右拐,只有这两个洞是通着的。”
哪吒问道:“你能确定吗?”
杨虎子道:“没错,上个月,我母亲突然害了眼病,什么也看不着了,当地的郎中也没有什么治疗的办法,但他告诉我,说仙人谷里有个深洞,那里有圣水,听说有不少害眼病的人喝了那里的水,眼睛就复明了。
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带上十个水葫芦就去了仙人谷。山洞多多,哪个洞里都有水,可我不知道哪个洞滴落的是圣水,来一回很不容易的,我就挨个洞里钻了起来。
就这样误打误撞地闯进了妖穴,一进洞,就见有两只长着翅膀的庞然大物,倒挂在洞顶上,当时把我吓得要死,跌跟头绊脚地往出跑。
但还是惊动了那妖怪,没跑出几步,就被那妖怪一膀子给扇倒了,眼看那妖怪呲着白牙向我要了过来,忽然我身上亮起了一片金光,那妖怪‘吱’的叫了一声,便飞走了。
当时把我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但还没忘了灌圣水,我趴在地上满满地灌了一葫芦,别的洞再也不敢去了,带着满满六个葫芦的水回家了,我老娘喝了,嘿!你还别说,她的眼睛过一夜就好了。”
小圣道:“我听我师父讲过,这蝙蝠的粪便能治夜盲症,也许你母亲的眼睛与这两只蝙蝠精有关。至于你身上的金光是什么,我也说不准,可能真的与李大仙的神符有关。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看看地形,商量一下如何进洞,千万别让那妖怪给跑了。”
三个人蹲伏在山石的后面,详细地看了看山形地势,哪吒道:
“目下我们只知道两个出口,小圣你和杨大哥从左边的洞口进去,我找个合适的地点守着,一旦里面动静,我穿过瀑布杀入洞中。”
小圣点了点头道:“好,就依哥哥之计。”
说完,扭头看了杨虎子一眼,说了一声“走”!探右手抓住他的左肩头,杨虎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脚下踏空,像鸟一样飞了起来。
眨眼之间,便到了洞口前,在一处平整的岩石上平稳稳地降落,眼光四下一掠,见洞口有一个深坑,是成年累月,流水穿石形成的。
里面积满了水,山水叮咚,打在水坑里“啪啦啦”的作响。洞口处绿苔肥厚,润滑如油,水坑的旁边还有两根早已发黄了的骨头。
洞中一片漆黑,湿气甚重,鼻息之间尽是青苔的气味。小圣把心念念动,手里现出一个紫色的火折子,吹了一口仙气,立刻燃烧了起来。
杨虎子低声道:“兄弟,我对这里较为熟悉,把火折子给我,我在前面带路。”
小圣点了一下子头,便把火折子递给了他,嘱咐道:“小心一点。”
山洞里岩石太多,脚下凹凸不平,幸好杨虎子的腿上贴着神行符,双脚落地极轻,几乎没有半点声响。
洞中漆黑,旁生枝洞又多,杨虎子也记不清当时是穿过哪一个旁洞闯进妖穴的,但他确定妖穴就在右边。
两个人错走了两个山洞,到头来都是死路一条,幸好洞穴都不是很深,倒退几步就出来了。
七转八拐,又向前走了一会儿,见右侧有个较大的洞口,杨虎子把三昧火炬拿近,仔细地看了看,很确定地道:“这回没错了,就是这条。”
洞里空气稀薄,倘若是寻常的火炬早就熄灭了,但那三昧真火甚是奇怪,反倒是越燃越亮。
杨虎子感到胸中有些窒闷,一手举着火炬,一手捂着心口,小圣见了,对他吹了一口仙气,热力游走,烦闷瞬间没有了。
两个人向前走了十几步,转过一个弯道,眼前突然一亮,原来前面有一个既宽敞又明亮的大洞,石壁上书写三个鲜红大字“双蝠洞”!
为了不打草惊蛇,小圣急忙抢到杨虎子的前面,在一块巨石下隐伏起来,向后摆了摆手,杨虎子明白他的用意,也跟着蹲了下来。
小圣探头向里面望去,见妖洞很是宽敞,两面的石壁上各插着两把三昧长明火炬,把山洞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洞底十分平整,正中间有一个天然石台,台上盘足跌坐着两个妖人,正在台上饮酒。
他俩模样基本一样,都是鼠面人身,不同的是,一个身穿大红袍,面容红枣;另一个身穿黑袍,面色铁青。
那黑袍妖怪道:“大哥,这周边的人都要跑光了,我才吃了十三个,还差八十多哪,到时候没有人了可咋办?”
那红袍妖怪道:“不还有一个醉酒村吗?”
黑袍妖怪道:“醉酒村那里的人身上都有护身符,吃不了啊!”
红袍妖怪道:“不用着急,今天夜里咱们到远处转一转,看看有牛马的吃上它十个八个的,估计我在吸完十个大牲畜的血,法力就能达到半层以上,那时就能大破铁拐李的符咒了,一旦符咒破开,村子里的一百多人不都是怎么的腹中之物吗?不过暂时还不能动。”
黑袍妖怪道:“大哥,我真弄不明白,目下这人比牲畜好找,放着活人不吃,非得跟这些牲口过不去呢?”
红袍妖怪用手在他的脑袋上点了两点,道:
“你呀,你呀,就是一个食肉的料!你想想,我们目下法力不济,吃一个人和吃一个牲畜,法力的增长基本不差什么,死了一百头牲畜,惊动不了哪路的仙神,要是死了一二百口子人,各路诸神都得找我们的麻烦,凭着我们目下这点本事,能斗得过他们吗?”
黑袍妖怪道:“事儿是这回事儿,可我们要等什么时候啊?”
红袍妖怪道:“什么时候都得等!我在喝三十牲畜的血,你在吃三十牲口的肉,再练功一百天,我们的法力就能达到八层以上,那时我们再去醉酒村破封去印,吃掉村里的一百多号人,我们的法力就无边了!各路的仙神再敢犯我们,我们还怕他们吗?那黑蚂蚁要是没有两把神沙,他敢和天神为敌吗?咱们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