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追打了一阵子,忽见丁字路口处有一家酒馆,房檐前立着望竿,上面挂着一个酒望子,上面写着一个“酒”字。
土房三间,门前挂着两盏大红的灯笼。山村的天儿黑的要早,刚才还夕阳照身,眨眼之间便暗了下来。
小圣道:“山村寂寞,过往的行人也很少,估计就这一家酒馆,咱们进去看看?”哪吒点了点头,便朝酒馆走去。
两个人刚一进门,便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迎了过来,他满脸含笑,微微的躬了一下子身,笑着道:“二位客官里面请。”
酒馆不大,东西各摆着三张木制的长桌,每张桌子下摆放着四个方凳子,店里十分冷清,只有一个厨子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店家在他肩头上拍了一下,道:“四儿!来客儿了!”
厨子急忙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小圣和哪吒,转身去了厨房。
店家点上了油灯,店里立时亮了许多,小圣四下看了看,见小店不大,倒也干净,便在西南角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店家问道:“二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哪吒接过话来,“我们是京城的。”
“呦!是皇城来的贵客呀!请问二位想吃些什么?”
哪吒道:“好酒好菜尽管上来!”
店家道:“小店地处山野,不比京城的酒楼,哪有什么上好的酒菜啊!来小店吃酒的人都图个实惠,量大就好。二位是京城来的,吃新鲜的野味一定不大方便,我这里有刚刚打来的山鸡野兔和上好的松蘑,二位要吃,我就给你们炖上一锅。”
小圣道:“一只鸡一只兔我们俩人也吃不了,我们还想鸡兔都尝尝……”
店家道:“这好说,把鸡兔各劈一半,这不就吃全了吗?”
小圣道:“好吧,就要这个菜,另外有什么小菜来两盘。”
店家道:“好了,我这就给你们准备去,不过炖菜需要时间会长一些,请二位随便坐。”
说完转身要走,又被小圣叫了回来,道:“店家,天色已晚,我们打算在镇子上过夜,一会儿还要麻烦店家为我们找个好的住处。”
店家道:“好说,好说,对面就是客栈,一会儿我忙完了就去给你们定客房,保证是最好的!”
火云聚散,暮色夜色渐深,苍茫的夜空与起伏的山峰连成一片,等待中,一弯新月从东面的山顶上升起。大约等了有半个时辰,店家把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炖菜放到了桌子上。
三管镇坐落在群山怀抱只中,山上的野味颇多,山里人经常吃到野味,自然也不为奇。久而久之,他们研究出独特的用料和烹煮方法,炖出的野味也就别具风味。
热气腾腾,肉香扑鼻,小圣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兔肉放到嘴里,嚼了嚼,果然肉香浓香,美不可言。
竖起手指赞道:“嗯,好厨艺,好厨艺!”
店家道:“锅里还有呢,二位慢慢用,如果凉了随时可以加火,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吆喝一声,我这就出去为你们定客房去。”
激战了一天,点食未尽,仙道一关,倍感饥饿,两个人望着一大盆的美味,便大吃大喝了起来。
清风徐来,月影疏淡。两个人大吃了一阵子,似乎有点饱了,便一口一口地喝起酒来。店家又为他们舔了一盏灯,屋子里更为明亮了许多。
忽然店门一响,走进来一个老头,只见他头发蓬乱,满脸尘垢,衣服虽然不旧,却刮了一个大口子,手里拄着一根木棍,瞧起来就是一个老乞丐。
店家急忙迎了过去,由怀中摸出两枚铜钱,道:“店里有客人吃饭,你就别进来了,给你几文钱去到别处买点什么去吧。”
那老头把铜钱推到了一边,道:“老朽不是要饭的,我是平陆县小车庄的人,最近村子里闹妖怪,不但吃了牲畜,还吃了许多的人!没有办法,我们只能抛家离业打算逃往河北。我们全村一行三十二个人,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老朽想求求店家廉价卖给我们一点吃的。”
店家听了,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在下并不是不想卖给你们,小店是靠卖点酒菜挣点糊口钱,你们三十多人我如何做出那些吃的来呀?这样吧,我店里还有几块大饼,你先充充饥,前面有一家面食店,你到那里看看去。”
小圣和哪吒听得真切,同时放下酒碗,小圣抢先说道:“店家,你就让他们进来吧!他们所用的饭钱都由我来支付!”
店家急忙跑到小圣的面前,小声说道:“客官,不是我不想救济他们,我这小店里,一没有大的锅灶;二没存那些粮米;你让我怎么做呀?”
寻思了一下,哪吒突然说道:“你不说镇子里有一家面食店吗?你可以买回呀!再让厨子给他们炖上几锅汤菜,不就都能吃饱了吗?”
“这……”店家向外看了看天色,脸上流露出不情愿的样子,小圣站起身来,由怀里摸出一大锭银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道:“这些银子够他们几天的吃住?”
大山里花钱大多用的是铜钱,见到用金银付账的都很少,今天见到这么大的一锭银子,还是平生少见。
当时一个衙门里的差官,年薪也不足五两,可这锭银子足有五两之多,可供这三十多个人吃住两个月了。
他掐指算了算道:“一个月没问题。”
小圣道:“这锭银子就归你了!从现在起,他们三十多人的食宿就交由你来照管,多则十日,少则五天,如果超过十天,开销另计,你看如何?”
店家道:“用不了这些银子,事情我来办,这银子实在是太多了一点,我要都拿着有点过意不去。”
哪吒接过话来,道:“我见你这个人做事讲究诚信,故此把此时托付给你,银子虽然多了一点,如果灾民们觉得满意,余下的就当做奖励。”
店家收起了银子,道:“既然二位官人如此信得过我,这事我管定了,保证让他们吃得好,睡得暖,顿顿有肉吃!”
“好!”哪吒道:“你马上给他们安排食宿去,别把他们饿坏了,顺便把那老头给我们叫过来,我们有话要问他。”
店家出去了,那老头来到桌子前,怯生生地看着二位,哪吒拉过一个板凳,很和气地道:“老伯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坐下,吃饱了,喝足了,给我们讲一讲你村里闹妖怪的事。”
老头坐了下来,小圣为他倒满一碗酒,道:“老人家,你饿了吧?先吃点肉,在喝碗酒,至于外面那些人你就不用惦记了,店家已经出去安置了,保证吃的饱睡的暖,什么时候妖怪除了,你们才回家!”
老人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极度吃惊地问道:“这是真的!”
小圣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们骗你一个老头干什么?”
老人家翻身倒地,刚要磕头,被哪吒一把拽了起来,老人激动的眼泪流了下来,依然连连作揖不止,激动地说道:“活菩萨,活菩萨!我今天真的见到活菩萨了!”
老人在小圣和哪吒的相劝下,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抬起手来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泪,又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到嘴里,吃完又喝了一大口酒,把手中的筷子放到碟子上。
挥手抹了一下嘴巴,道:“老朽是路平县小车庄的人,近些年虽然匪患猖獗,日子虽然不安生一点,但不自于逃离家园。可前些日子,我们村的南山上来了两个妖怪,起初专吃大牲畜,回来就吃猪羊,猪羊没了,就开始吃起人来!我们周边共有六个村子,现在空无一人,只剩下人、畜的白骨了!”
说到这,老人家掩面痛苦,老泪纵横。
小圣给他斟满一碗酒,扭头对店里的厨子道:“厨师大哥,把锅里的菜添一把火,给这位大伯端来!”
“好了!”厨师响亮地答应了一声,功夫不大,又端来一大碗菜,放到老人的面前,随后也坐在了他的身边。
小圣道:“老人家!你先吃肉,再喝酒,吃饱了,喝足了,再给我说说那妖怪的样子,和它吸血吃肉的过程。”
“哎!”老人答应了一声,抹了一把眼泪,重新拿起了筷子,开始大吃大喝了起来。忙活了一阵子,似乎没有了饥饿,便放下了筷子,开始讲诉起他亲眼看到一切。
老人道:“老朽姓杨,号称老‘要’,人们都叫我杨老要,是一个车把式。老朽膝下有两儿一女,都住在同一个村子里,但都分家另过。我们四家土地不少,大约有六十来亩地,所以我们四家出钱,买了两匹马和一头驴,都饲养在我的家中。
老朽自幼就喜欢牲畜,视马如命,每天夜里都要添两次草,就在大前天那天夜里,我和往日一样给马去添草料,到了草棚,刚筛完一筛子草,就见外面刮起一阵怪风,一刮一大溜子,把我家门前那棵杨树脑袋都刮断了。
我正纳闷时,忽见院子里飞来两只庞然大物,长的像鸟,又像大蝙蝠,黑不溜秋的,身子有五尺多长,两只大翅膀展开足有两丈,一前一后,那眼睛就像灯似的,闪着蓝不蓝绿不绿的光,当时可把我给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