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般旄偷看了鸟王一眼,见他面色铁青,双拳握得“咯咯”直响,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窗棂。
般旄心里合计:“我再加一把火,大功就要告成啦!”
于是他把小牙儿一呲,咧嘴一笑道:“大王,下面的话奴才实在不好开口,还是不讲为好。”
鸟王怒道:“但说无妨!”
“哎哎!”般旄咳嗽了一声,又咽下一口唾液,小嘴一撇,用手指点了几下子地面,愤愤地说道:
“那太平小圣可真不是个东西!他恬不知耻的,还真把他做的那些臭事讲给我们了。你听他说啥?咳!都给我气死啦!”
顿了顿,般旄道:“他说:他去过三次太阳城,头两次都赶上大王您不在家,可能是您出去游玩去了。他就变成大王您的模样,混进了后宫。
他见贵妃们个个美貌如仙,风情万种,就拉着两个和她们上床了。一共得手两次,第三次,见你在宫里,就没得逞。他还说,现在一想起美人,就茶饭不思,因此,他要夺走梧桐树,把大王赶下台,他自己来坐鸟王,那么这成群的妻妾不都属于他的吗!
起初一直都在以为他在和我们开玩笑,后来见他站起身来,走到梧桐树旁,伸手真的要拔树,我们三个可就急了,就和他打了起来。
过了几招,谁都没占着便宜,打着打着,不知道这小子用的是什么法术,说了一声‘倒下’,我们三个好像中邪了似的,倒在地上就睡着了。
醒来一看,人也走了,树也没了,我叫他们俩在那儿守着,我就一路狂飞,累得我狗乏兔子喘的赶来禀报大王!”
说完呜呜的哭了起来,两手捂着眼睛,不时地从指缝中向鸟王偷看,本以为鸟王会恼羞成怒,大动肝火,大骂几句后,马上就下令出兵擒拿太平小圣。
没成想这鸟王却是不急不怒,仍是沉思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对外面叫道:“公公在吗?”
“在!”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道:“大王,有何吩咐?”
鸟王道:“你差人把羽鹤仙子给我叫来,就说本王有要事与他相商,要他赶紧来宫中见我!”
“遵旨!”公公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出门去。
客厅里顿时静了下来,鸟王背着手,在厅里转来转去,他百思不得其解:“这太平小圣乃上界神仙,又是保天护地的护使,怎么能干出这等龌龊之事呢?莫非是哪个妖怪变的?”
此时鸟王正陷入疑惑之中。不信吧,般旄讲的如同真事一般。是他平时喜爱搬弄是非,言语多有夸大的成分,但他怎么也不敢欺君啊?相信吧,这心里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一面琢磨着,一面等着羽鹤仙子的到来。
彼此都没有说话,鸟王一直在地上转悠着,转得般旄心里直发毛,心想:“莫非我过于夸大其词,让人家听出了什么破绽?要是那样,我般旄可就完了!”
他的心如十五个水桶在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忽听门一响,公公引着羽鹤仙子走了进来,宁静终于被打破了。
羽鹤仙子进门就问,“怎么?大王,新载的神树被人抢了?”
鸟王点了点头道:“嗯,听般旄说是太平小圣干的。”
羽鹤仙子一口否认道:“不能,不能,那太平小圣乃上界神圣,怎能干这种鼠贼之事呢?”
他转过身来,对般旄问道:“你是不是看错了?”
般旄故作生气的样子,道:“不信拉倒!这是我们亲眼所见,还和他说老半天的话呢,这还有差?不信咱们到海心山看看去,夜莺和狐蝠都在那儿等着呢!”
说完,把头一偏,白了羽鹤仙子一眼,生气似的说道:“哼!真是的!”
鸟王道:“事情重大,暂且不能妄下定论,更不能急着出兵追剿,既然是小圣抢走了梧桐树,也定有原因,待我们察明真相再说。走!我们一起前往海心山!”
黎明时分,三个鸟人到达了海心山。海面上乌云横锁,星辰寥寂,乳白色的朝雾弥漫在海岛上,阵阵海风侵寒入骨。
海岛上魅影绰绰,飞天狐蝠和攫魂夜莺也是忙个不停,为了骗得鸟王的相信,不但布置了打斗过的假现场;还幻化出小圣身上佩戴之物,以作证据。
这样还是觉得不够真实,居然学起周瑜打黄盖的故事。相互厮打起来,直到各自面部挂彩,衣破见伤,这才感到满意。可谓是用心良苦,不择手段。
海风透骨,衣衫单薄,身上又增添几道口子,风打肌肤,晚风一刻比一刻更凉,两个怪人苦等了几个时辰,冻得直打哆嗦。
狐蝠道:“般旄这奴才,能不能把鸟王骗到这儿来?这小子可别来个见风使舵,再把咱俩给出卖了?”
攫魂夜莺道:“不能,不能,般旄一心想当龙王,他不会放过这等机会的,再者说了,有蚁神魔法监控,料他也不敢!”
二怪正在苦等之时,忽见祥光破雾,知道鸟王到了,两个怪人心里更加紧张起来。
祥云飘落,孤岛上顿时如同点上了篝火,即明亮又暖和,抬头望去,山崖上果然站着三个人,正是鸟王、羽鹤仙子和怪人般旄。
般旄道:“大王,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先过去打探一下,看看有什么危险没有,千万莫伤王体。”
鸟王道:“这样也好,有什么事情速来通知本王。”
般旄看似忠心护主,实质他是放心不下,生怕鸟王询问时说出差来,借这短短的时间,不妨与二怪沟通一下。
山上山下不到二里的路程,双翼一展,就到了山下。见到二怪开口就问:“都准备好了吗?”
夜莺道:“蚁王把你所讲的话都密语传给了我们,口径保证一样,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快叫鸟王过来吧,以免他生疑。”
鸟王与羽鹤仙子走下山来,狐蝠、夜莺急忙迎了过去,没等到近前,扑通、扑通,二人同时跪倒在地上,哭声说道:“大王,恕手下无能,没有守护好梧桐神树,罪该万死!请大王赐罪!”
鸟王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快讲来!”
二人站了起来,用衣袖抹了抹眼上的泪,狐蝠率先开口说道:“大王,都是太平小圣那个披着人皮的魔鬼干的好事!不但抢走了梧桐树,还把我们打成这样。”
鸟王抬头看了看他俩,见衣衫污秽,还撕开几个口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还有斑斑的血迹。
般旄暗地里掩口偷笑了一下,心里暗道:“这两个怪人,真会造势,说我阴损,一点也不比我差!”
鸟王和羽鹤仙子一同走上前来,查看一下他们伤口,探袍袖取出两粒丹药,道:“伤虽然不轻,但都没伤着筋骨,我这有丹药两粒,你俩服下去,保证药到伤愈。”
“多谢大王!”狐蝠和夜莺接过丹药,放到了口中,刚一入口,便软化成水了,刹那间浑身火热如同着火一般,过了一会儿,身体渐渐凉爽了许多,再看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
没等鸟王开口,羽鹤仙子急着问道:“你们看清楚了吗?打伤你们的人就是太平小圣?”
夜莺斩钉截铁地说道:“没错!就是他!这小子满腹花花肠子,我们还说半天的话呢。”
羽鹤仙子沉默了一下,道:“太平小圣并非鸟类中人,他强抢梧桐树做什么?”
“唉!”夜莺道:“难怪世间疯传,小圣是个情种,昨日一经交谈,这小子不但是个情种,我看就是个色魔!”
“怎么讲?”羽鹤仙子问道。
夜莺道:“这小子的确本领高强,能腾云驾雾,还会七十二番变化,有一次他变成大王的模样,进了后宫,贵妃们难辨真假,就和他那个了……,从此便尝到了甜头,就念念不忘。他也神通广大,不知他在哪偷听到我们植树的消息,就打起抢树的主意,有了梧桐树他就能做鸟王了,做了鸟王,不也能在鸟界娶妻纳妾了吗?”
羽鹤仙子乃仙界之灵,不但常伴南极仙翁左右,罗田大醮那日还接迎过天尊大驾。他体态飘逸雅致,鸣声超凡不俗,又有着长寿的寓意,因而很受仙、凡两界的爱戴。
他常入仙界,自然结识不少仙朋神友,闲谈中仙友们常常谈起太平小圣,每次谈起,都是赞口不绝,羽鹤仙子虽然与小圣素昧平生,但在他的心里,早已把小圣奉为最高的神明了。
可此事竟然发生在最崇拜的人身上,无论三怪说出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
他一口否决道:“据我了解,小圣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遵规守矩,为人随和,深受世人的爱戴,保天护地,斩妖降魔,一度还得到天界仙神们的称赞。这样的坦荡之君,怎么会干这种事呢?”
攫魂夜莺听到这话,故作恼怒,质问道:“羽鹤仙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岛上并无他人,不是太平小圣干的,就是我们三怪监守自盗了?”
鸟王一时也没有了个主见,不知听信谁的为好,很烦躁地摆了摆手,喝道:“都别说啦!叫本王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