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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战国四公子(1)

战国时期,诸侯攻伐日益加剧,各国实力此消彼长。除秦国日益强大外,山东六国实力纷纷下滑。为了振兴国威、抵御强秦,各国贵族开创了礼贤下士的风气,四处网罗人才。其中,齐国孟尝君田文、赵国平原君赵胜、魏国信陵君魏无忌和楚国春申君黄歇名气最大,被合称为“战国四公子”。

孟尝君田文

齐国宗室大臣田文,号孟尝君(出生不详,卒于公元前279年)。孟尝君的父亲田婴是齐威王的小儿子,在齐国权势很大。他有四十多个儿子,孟尝君是庶子,并非嫡子。

孟尝君出生于五月五日,田婴认为不吉利,于是令孟尝君的母亲除掉孟尝君。母亲不忍心,偷偷地把孟尝君养大成人,然后使他与田婴相见。田婴很生气,责问孟尝君的母亲为何还留着他。孟尝君问明了缘由,并反驳了田婴关于吉凶的荒诞说法。

过了很久后,孟尝君问田婴:“儿子的儿子怎么称呼?”田婴回答说是孙子。孟尝君又问,孙子的孙子怎么称呼,田婴回答说是玄孙;问及玄孙的孙子时,田婴回答说不知道。于是,孟尝君说:“从您在齐国当权开始,到现在已经历经了三位国君,齐国的土地没有增加,而您自家的资财却不断增加,门下却没有一位贤者。我听说将门内必定要有大将再生,相门内也一定要有能继任国相的人。如今,您的家人穿着绫罗绸缎,而普通的士人们甚至连一件粗布衣服都穿不上,您的家里有吃不完的肉,而士人们却连糟糠都抢着吃。如今您厚积财富,储藏余财,即使想赠送也不知道赠送给谁,并且没有注意到王室有衰落的迹象,所以我私下为您担忧。”田婴觉得孟尝君说得很有道理,于是让他负责接纳宾客。随着门下宾客的日益增多,孟尝君的名声在各个诸侯国中越来越大。诸侯们都派人前来请求薛公田婴(受封于薛地)立孟尝君为嫡子,得到了田婴的许可。田婴死后,孟尝君继承了父业,成为了薛公。

孟尝君在薛地的时候不惜家财,主动招引四方宾客,甚至连一些带罪逃亡的人都归附了他,以致府上有门客数千人。

秦昭王听闻孟尝君的贤明,前后两次求见孟尝君。孟尝君第一次听从了苏代的建议,没有去,第二次去了秦国做国相。有人游说秦昭王说:“孟尝君是个贤能之士,但同时是齐国人。如今在秦国为相,肯定会先考虑齐国的利益而后考虑秦国的利益,这是秦国的危险。”于是,秦昭王囚禁了孟尝君,并要杀掉他。

当时,孟尝君门下有这样两个门客:一个能钻狗洞、学狗叫,另一个会学鸡叫。除此之外,别无所长。尽管如此,孟尝君还是把他们留下了。许多门客不服气,总觉得这两个人没什么能耐,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觉得丢人,请孟尝君将这二人辞退。孟尝君劝他们说,世无不可用之人,有一技之长就是人才。

孟尝君被囚禁后,他的一个门客请秦昭王的宠姬帮忙说情释放孟尝君,这个宠姬说:“我想要孟尝君的白狐裘。”原来,孟尝君有一件白狐裘衣,价值千金,天下无双。他已经把这件裘衣送给了秦王,可秦王的宠姬只有得到了这件裘衣才肯帮忙,这确实给孟尝君出了一个难题。

正在危难之际,那个能钻狗洞学狗叫的门客说:“我想我可以去偷白狐裘。”于是,夜里他从狗洞偷偷地混进了秦王宫中储藏东西的地方,将孟尝君原先献给秦昭王的那件裘衣又偷了出来。

得到白狐裘以后,秦昭王的那位宠姬果然没有食言,替孟尝君向秦昭王说了许多好话。秦昭王接受了宠姬的建议,把孟尝君放出了大牢,重获自由的孟尝君连夜逃往齐国。时过不久,秦昭王后悔自己释放了孟尝君,赶紧派人去追。

半夜时分,孟尝君已逃到函谷关下,出了函谷关就相对安全了。当他们刚准备出关时,却被侍卫拦截住了。因为秦国有一条规定:鸡鸣以后才准放人通行。孟尝君担心被追兵捉住,心急如焚。这时,那个会学鸡叫的门客捏起嗓子,十分逼真地学着公鸡打鸣,使得附近公鸡也随声附和起来。侍卫听到鸡鸣声,就开关将他们放走了。于是,孟尝君得以顺利脱逃。孟尝君从秦国返回齐国后,齐湣王任命他为国相。

在孟尝君的门客之间,存在着等级差别:上等门客食有鱼肉,出有马车;下等门客粗食饱肚,出门步量。

一次,孟尝君收了一位名叫冯谖的下等门客。冯谖比较特别,他不像其他下等门客那样安分。一天,他在府中靠着门柱边用手指弹着剑身边唱道:“长剑啊,这里食无肉,让我带你回家吧!”孟尝君听说后,满足了他的要求。没过多久,他再次弹剑而歌:“长剑啊,这里出无车,让我带你回家吧。”孟尝君听说后,再次满足了他的要求。然而,又没过多久,冯谖又一次弹剑而歌:“长剑啊,我们在这里无钱养家,让我带你回家吧!”孟尝君打听到冯谖家中有一老母后,派人送去了一些钱物。

此后,再也没有人听到冯谖带有抱怨的歌声了。

一次,孟尝君派此人到他的封地收租。临走前,马谖问孟尝君:“主人需要我买点什么东西回来吗?”孟尝君没有具体吩咐,让冯谖看着办。

冯谖到了孟尝君的封地后,将佃户们召集起来,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将地契和欠据一并烧掉,并告诉这些佃户,孟尝君有着慈善心肠,决定免了他们的地租和欠款。听了这位门客的一席话,众佃户无不欢天喜地,心中充满了对孟尝君的感激之情。

后来,孟尝君在朝廷失势,一些敌对势力乘机追杀他。孟尝君当时身陷险境,无处藏身,幸亏得到他好处的那些佃户将他收留。

孟尝君因此逃过一劫。

秦国和楚国都担心孟尝君当政会使齐国日益强大,对自身非常不利,于是派人到齐国散播谣言,诽谤孟尝君。齐湣王听到谗言之后,也觉得孟尝君独揽大权,对自己有威胁,就将他罢免了。门下门客一见孟尝君失势,就纷纷请辞。只有冯谖留了下来,对孟尝君说道:“请公子借我一辆车,我去秦国游说。不用多久,我会让您东山再起,而且比现在还要尊贵。”接着,孟尝君为他备好车马和礼物。

冯谖来到秦国之后,面见秦昭王说道:“大王,有说客向西来到秦国,目的就是强大秦国、削弱齐国,反之,有说客向东到达齐国,目的就是强大齐国、削弱秦国。由此可见,齐国和秦国注定是势不两立的,谁强大了谁就能够统一天下。”

秦昭王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立马询问冯谖,可有什么办法让秦国强大。冯谖回道:“大王肯定听说了吧,齐国的孟尝君被齐王罢免了。要知道,齐国正是有了孟尝君,才得到了天下人的重视。现在他被罢免,肯定心怀怨恨,甚至可能会背叛齐国。假如秦国能够得到他,就能够通过他了解齐国的真实情况和一些重要的机密,到时候,就能将齐国踩在脚下了。打败了齐国之后,秦国一统天下就是迟早的事情了。所以,大王现在应该赶紧派遣使者带上厚礼,悄悄地前去迎接孟尝君来秦,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万一齐王醒悟过来,重新重用孟尝君,那么齐国和秦国最终谁能一统天下,可就很难预料了。”秦昭王听完点点头,表示十分赞同,立刻派遣使者驾着马车,携带百镒黄金,前去齐国迎请孟尝君。

冯谖见目的达到,就向秦王辞别,然后赶在秦使前面回到了齐国。他前去求见齐湣王,说道:“大王,假如有说客向西去了秦国,目的就是强大秦国、削弱齐国;反之有说客向东来到齐国,目的就是强大齐国、削弱秦国。由此可见,齐国和秦国注定是势不两立的,谁强大了谁就能够统一天下。我私下听人说,秦王派了使臣,手持重金厚礼,准备迎请孟尝君去秦国。孟尝君要是推辞也就罢了,一旦他答应去秦国担任宰相,秦国的实力肯定会大大增强,而齐国就会被削弱。假如事实真是如此,我国的即墨和临淄可就处于危险之中了。大王何不赶在秦使到达以前,重新重用孟尝君呢?而且最好加封他,以此表达您的歉意。大王这么做的话,以孟尝君的为人来看,他肯定会高兴地答应的。等到秦使来到,即使他们秦国是个强国,也不可能迎请别国的丞相吧?一旦将秦国的这个阴谋阻止,就能阻断它称霸的野心。”冯谖说完之后,齐湣王也为自己听信谗言、将孟尝君罢免的做法感到后悔。齐湣王心想坚决不能让秦国得到孟尝君,赶紧派遣大臣到边境等候秦使。见秦使到达齐国后,大臣立马回来报告。于是,齐湣王立即召回孟尝君,恢复了他的相位,并且又增加了一千户作为他的封邑。秦使得知后,只能无奈地返回秦国。

冯谖帮助孟尝君恢复官职后,前去孟尝君的封地薛地迎接他返回齐国国都临淄。

孟尝君感叹地说道:“我一向礼贤下士,不曾有过半点差错,门客多达三千,先生您是知道的。可一旦我被免职之后,他们看我失了势,全都弃我而去了,这是多么绝情啊!如今,幸亏有先生助我,我才能够官复原职,那些无情无义背弃我的人,怎么还有脸面回来投奔我呢?让我再看见他们,一定要唾弃并侮辱他们一番。”冯谖一听,马上停下车,从车上下来向孟尝君行跪拜之礼。

孟尝君大惊,赶紧下车扶起他,不解地问道:“先生可是在为他们求情吗?”冯谖回道:“不是在为他们求情,而是因为公子说错了话。万事万物都有它必然的归宿,人情世故也有它固然的倾向,公子可明白其中的道理?”孟尝君摇头说不知,恭敬地请教冯谖。冯谖解说道:“人世间的生命最后都会走向消亡,这是它必然的归宿;有钱的人能够招揽许多门客,但是贫穷的人连朋友都没有几个,这是人情世故固然的倾向。您也见过人们赶集的情景吧?天刚亮的时候,人们纷纷涌向集市,争相购物;太阳下山之后,仍然在集市上的人们神态悠闲地散步,根本无视商贩的存在。难道是因为他们喜欢早上的集市而讨厌傍晚的集市吗?当然不是,只是因为他们想买的东西在早上就已经买过了。您失势之后,门客们纷纷离开您,您不用怨恨他们,也不要断绝他们的门路。假如他们回来投奔于您,希望您依然和以前一样,对他们以礼相待。”孟尝君听完,恭敬地行了大礼,对冯谖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会按照您所说的那样去做!”

齐湣王灭了宋国后,日益骄横起来,不想再用孟尝君。孟尝君感到了危险,于是去了魏国,被魏昭王任命为国相。公元前284年,秦、赵、魏、韩、燕、楚组成的联军大败齐军,并且杀了齐湣王。齐襄王即位后,孟尝君处于中立状态,没有归附于任何一个诸侯国。齐襄王害怕他,于是主动和他交好。公元前279年,孟尝君去世,他的儿子们开始争位,齐、魏两国联合消灭了薛地,孟尝君从此绝嗣。

平原君赵胜

赵国宗室大臣赵胜,号平原君,出生不详,卒于公元前251年。他是赵武灵王的儿子,赵惠文王的弟弟。在诸多公子中,平原君才能出众,喜欢招引宾客,以致门下有几千人。在赵惠文王和赵孝成王时,先后三次担任国相。

平原君住着高楼,在他家附近住着很多平民。其中,有个平民是个跛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有一次,这个跛子去打水的时候,平原君的一位小妾看到了他的滑稽样子后大笑起来。跛子很生气,第二天便上门对平原君说:“听说您是一位喜欢招贤纳士的人,士人们千里迢迢前来投奔您,正是听闻您能够礼贤下士。我身遭不幸成为了跛子,本来就难过,却又遭到了您姬妾的嘲笑。因此,我希望您砍下她的头。”平原君笑着把他敷衍走了,然后又笑着说:“看看这个人,就因为我的爱妾笑了一下就让我杀了爱妾,太过分了。”此后,平原君并未处理这件事。

不料,宾客们在此后一年多的时间里,竟然离开了一大半。平原君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向依旧还留在府中的门客询问原因,从一个门客口中得到了答案:“因为您一直舍不得杀掉那个嘲笑跛子的小妾,大家由此认为您是一个重色轻士的人。”平原君听后,立即斩杀了那个小妾,并亲自把她的头献给了跛子,然后真诚地向跛子道歉,那些离开的门客听说了这件事后,纷纷又重新投奔了平原君。

赵奢在赵国担任将军之前,曾担任田部吏一职,主要负责征收田税。当时,赵惠文王在位,平原君拒不交纳农田租税。赵国百姓得知此事后,纷纷议论起来,都想看看赵奢如何应对。作为田部吏,如果不能从平原君那儿收到租税,却偏偏要收百姓的税,难免会引发不满,遭人非议。

赵奢找来平原君的管事,向其声明不交租税当有杀头之罪。管事毫不理睬,扬言说天下是赵家的,法律是赵家制定的,根本不相信赵奢敢杀他。结果,赵奢接二连三地杀了九个管事。

平原君得知后拍案而起,破口大骂赵奢,并发誓要杀了他。赵奢主动赶来,向平原君澄清厉害关系,说他这样做其实是为了维护赵国的利益和平原君的前途。”

见平原君不理解,赵奢解释道:“你身为赵国贵公子,如果带头抗税,必然会上行下效。如此一来,国法失去威严,国库日渐空虚。他国知道后,必将对赵国虎视眈眈,轻则攻城略地,重则毁我国家。如果赵国灭亡,你也只会一无所有。相反,如果你能首当其冲,依法交税,做到令行禁止,赵国将不断强盛,你的利益将不会有损害。是利是弊,你难道不能权衡吗?”

平原君听完赵奢的这番话,顿时醒悟,对赵奢欣赏有加,不仅依法纳税,而且将赵奢推荐给了赵惠文王,得到了赵惠文王的重用和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