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静谧的四合院里，被这陡然爆发的强烈的咳嗽声给打破了宁静。
柳琪继优哉游哉的看着被茶水呛到的江浩，笑容不变，等到他咳得差不多了，才继续问道：“不知归元仪式筹备的如何了？”
江浩面色惨白，江庐圣地筹备归元仪式的动作非常隐秘，想不到柳琪继竟然全都知道了，不过想想也是，柳琪继又不是真的被抓进来的，凭他的实力，想知道点什么还不容易吗？
只怕江庐圣地的刻意隐瞒，在柳琪继的眼中，那就是个笑话。
想通了这一点，江浩只能苦笑着答道：“归元仪式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只待其他各门派推选出做祭品的人来，这件事便基本可以确定了。”
“祭品？”柳琪继眼眸一眯，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
他的脑海中忽然便浮现出那位偷界魂的少女，几乎是脱口而出，“祭品可是女子？”
江浩愣了愣，摇头道：“不拘与女子，男子也可以，最重要的是要看与界魂……呃，也就是你的契合度。”
看到柳琪继若有所思，江浩想了想，将所知整理了一下，然后说道：“其实很早之前，每过五百年，上界便会选出一人，进行祭祀。这是因为，界魂负责上界的运转之责，但是长久的运转，会令界魂有所损伤，所以需要用祭品的灵魂对界魂进行温养。而归元仪式上……”
他意味深长的望了柳琪继一眼，顿了顿道：“因为界魂已经转生成人，抽取灵魂之时，无论手法多么轻柔，也会出现一些损伤，所以，祭品就显得非常重要。”
“能够选送祭品的门派，如果最后能够中选，是莫大的荣幸，也会有着丰厚的收益，所以鉴于你现在这样，我想，这一次各派选送的祭品，大半会是女子吧。”
柳琪继大概有些听懂了，自己现在跟以前不同，并非是混沌的意识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祭品既然要与自己契合，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只选个属性契合的灵魂便好，好需要在感情上能够与自己产生共鸣。
简单来说，大概各派选出祭品之后，便要让他来看看，看哪个顺眼，便选择哪个了。
而那个出现在他梦中的，偷取界魂下界的女子，恐怕当初也是被选中成为祭品的人吧。
当着柳琪继的面说这些，江浩其实是有一丝尴尬的，不过柳琪继却表现得非常淡定，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柳琪继想了想道：“这么说，过一阵子，我还需要在各派选送过来的人里选一个出来当祭品了？”
江浩点头，“是的。快则十日，慢则半月，毕竟你选取之后，还需要跟对方相处一段时间，尽量让你们互相了解，以确保归元仪式上，能够更大程度的发挥作用。”
柳琪继不紧不慢的问道：“那，这些人是否都是自愿成为祭品的？”
“这个……”江浩为之语塞，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柳琪继看到为难的样子，顿时了然，“也有被迫者？”
他目光轻轻闪动了两下，然后语出惊人的道：“当年那个偷取界魂下界的女子，是否也是被迫的？”
江浩闻言，陡然变色。
柳琪继反而有些奇怪，因为江浩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这绝对不是被拆穿了所该有的反应。
按照江浩所说，早在很久以前，上界就有这种选送祭品的传统，那么这其中被迫者应该不在少数，就算被他揭穿，江浩也不可能是这种反应。
除非……
除非当年那个女子，跟他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看来被我说中了是吗？”
柳琪继紧紧的盯着江浩的眼睛，看到他的目光开始闪躲，身体也有些哆嗦。
江浩面部的肌肉微微抽搐，他避开柳琪继的目光，强自镇定，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惜不太成功，“这……当年的事情，我，我也不是很了解，当时我正在闭关，并不清楚……”
其实，不管江浩怎么说，从他的表情，柳琪继也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当初的霜月，妥妥的便是一个被强迫成为祭品的人，但是她不甘心如此，于是偷取界魂，破界降临。
她降临之后，上界那个时候应该会派了人下去寻找，只不过霜月为了躲避，干脆连修为都不要了，一切从头开始，韬光养晦。
大概也正因为如此，她也无法将界魂吞噬掉，最后无奈之下，只能送界魂入轮回，转生成人。
然后又悄悄的跟在他的身边，一直看着他成长起来。
至于霜月跟江浩是什么关系，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似乎也不是什么重点。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不算太长久的沉默过后，柳琪继虽然不动声色，但是江浩却明显已经感觉到他身上那股送客的冷漠来。
江浩欠身而起，有些尴尬的抱拳道：“如果没什么事，江某便告辞了，天色不早了，传授使好好休息吧。”
柳琪继微微颔首，轻轻抬手示意。
江浩向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自己此行是奉命过来警告他的，结果……
正事一句话也没说，反倒被柳琪继给逼问得倒豆子般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这事闹的……
江浩苦笑一声，并没有打算反身回去，只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脚步不停的走出了四合院。
江浩走后，柳琪继也不愿继续在院子里吹冷风，正要回房，却心中一动的停下脚步，转回头来，看着敞开的院门外，正有一抹单薄的倩影站在一旁，似乎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柳琪继瞧了一眼，笑道：“外面可是江淼姑娘？”
外面那不断徘徊的身影忽然一顿，然后倏然向旁边一蹿，似乎想要隐匿起来，可又想到既然已被发现了，那么再藏起来又有何用？
何况，她心中本来犹豫不断，不知该下怎样的决定，既然被发现了，那也可以说是冥冥之中老天给出了选择，自己只要遵循便好。
窈窕的倩影在停下来之后，终于坚定的走入了大门，被华庭里红彤彤的大灯笼映出容颜，正是江淼。
江淼给柳琪继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原因之一便是在船上的时候，江淼在最开始表现得非常傲气，可是当她发现柳琪继在阵法上的强大时，嘴上虽然不愿意，但是却也能听得进去别人给出的意见，并非完全是蛮横无理的。
等到最后知道柳琪继是阵法神师之后，江淼的态度便愈发的恭敬起来。
这样的江淼，柳琪继对她还是有所好感的，不涉及男女之情，只是觉得，江淼还是属于那种可以相交之人。
而现在，江淼竟然深夜来访，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而且，柳琪继觉得，江淼的脸色似乎有些白的过分了，再结合她此前在门口的犹豫和徘徊，无形中便让柳琪继感觉到她的来访，应该是有什么重磅的消息要告诉给自己。
江淼的脸色确实很白，虽然也有今日做出的决定的成分，但那更多的是因为被江琦的背叛导致的。
也正是因为江琦的背叛，才让她萌生了今日来见柳琪继的决定。
“江淼姑娘，进来坐吧，你若不嫌弃，我这里还有半壶茶水。”
柳琪继拿出新的杯子，给江淼倒上，看着她在华庭当中坐下，微笑着将茶碗递过去。
江淼也不客气，举着茶杯便一饮而尽，柳琪继便再给她倒满，江淼又一饮而尽。如是连饮了五杯，最后打了个水嗝，她才像是回过神来，满脸羞红的将茶杯放下。
柳琪继笑道：“江淼姑娘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若是柳某能够帮得上忙，江淼姑娘但说无妨。”
江淼喝了一通茶水，心情似乎也稳定了下来，她抬起头来，深深的望了柳琪继一眼，眼底通红，宛如充血，过了好半晌，才一咬银牙的说道：“前辈，你还是快点逃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江淼姑娘，你……何出此言啊？”柳琪继闻言一怔，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江淼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江淼苍白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第一句已经说了出来，也没有了反悔的余地，她似乎也豁出去了，很直接的道：“前辈，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太清楚，你就是上界的界魂。如果前辈现在不离开这里，那么再过一个多月，圣地便会举行归元仪式。在那个仪式上，前辈便要被生生抽取魂魄，归元成为界魂了！”
柳琪继疑惑的道：“江淼姑娘，你身为圣地弟子，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江淼急切的道：“前辈难道不信任我吗？我，我以性命担保，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柳琪继看着江淼眼底的血红，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是绝对的真诚，这是做不了假的。
这足以证明，江淼是真的想要救他于水火，希望他能逃脱劫难。
郁见忍不住道：“真是没想到啊，你这人品竟然这么好，还有人肯为了你背叛圣地啊。难道她喜欢上你了？”
虽然郁见说话欠揍，但是意思却是一样的，柳琪继也不相信自己的人品竟然能好成这样。
难道这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