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莫暗的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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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骑士

上坡路越来越窄,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奇怪的黑色气体,看上去像是从壁炉里升起的乌烟,马儿连响鼻也不打。

兆征终于将他深沉稳重的表情显现在了脸上,他喜欢盯着一个地方看很久,然后回过神来做出一个决定。他决定让所有人都跟着他,他要去塔楼上看一看,他号召了这里仅有的人,包括王骑谷耿在内。他有能力号召这里所有的人,这毋庸置疑,他也这么做了,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需要谨慎的肩负这担子,他知道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什么。

他将我们带上了这条充满危险,让人好奇的道路之上,谷耿希望信使回来之后在做决定,他自己也不想把这种事情拖得太久,他之所以犹豫不决,也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力量过于单调,渺小,不足以做出惊人的成绩,可是在兆征面前,他放弃了之前的想法,对别人的力量他倒是充满了信心,他虽然叮嘱过兆征,可是只要游侠做出什么冲动的决定,他就一定会掺和进去的,就像现在,他也执意要去塔楼上一样,虽然他们面对的是自己一窍不通的魔法力量。

我一直担心我们会一不小心闯入魔法师们的禁地之中,我不知道前面已经没有多长的路要走了,总是觉得塔楼离得很远,我感觉不到一点魔法力量的存在,然而总是有一种怪异的东西充斥在空气中。兆征嘱咐我们要多加小心,可是我想,如果对手是强大的法师的话,我们不管如何谨慎,最终都会在他们面前处于被动。

我看到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游窜,像是某种污浊的气体,我们的危险也许就在那里徘徊,我感觉到了不安,虽然我的身边都是拥有着强大力量的人。或许这和禁锢之池里的魔法一样,我认为那种黑色的气体能够抑制我身上的力量,就算是我那并不明显的自然之力。可事实是,我仍旧能够感觉到身上拥有的,所存在的自然之力,我也可以衡量他的强弱,他并没有受到抑制,我猜测这些碍眼的东西并不是魔法,更不是封印,就算我们可能还没有走到那封印之中,还没有触及那里的魔法。

兆征在某些方面的确有极强的造诣,就像他教会我如何衡量自己的力量一样,我也相信他在感知魔法这一块上,有他独到的见解,他是身经百战没错了,可是我们却只是在塔楼外面徘徊着,他似乎开始犹豫不决了,不知道之前坚持来这里的勇气现在去哪里了,也许是在上坡的这一段时间里被磨灭了也说不准,兆征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他又盯着一个地方看着了。

塔楼里面或许什么东西也没有,不会存在生命或者别的什么,因为除了我们急促的呼吸声之外,已经安静得让人能够感觉得到气流在身体上摩擦的声音了,即便是鸟叫声,虫鸣声,地鼠的啃呲声,抑或是树梢晃动的声音,都没有,这地方安静得让人恐慌。

塔楼外风化的表层正在脱落,那是用泥土和石灰的混合物糊上去的,遗漏在外的切石并不规范,不完整,塔楼的顶端有围起来的护栏,即便是石头切起来的,那护栏也留下了一些缺口,塔楼在千草平原一带来讲,它并不算太高,可是它旁边的那栋矮小的房子却将它映衬得格外高大。

屋子的周围有一片盛开的花木,丁香、紫罗兰、郁金香,还有围栏,但是花儿都已经枯萎了,栏杆也倒在了地上,乔木将它并没有发黄的叶子脱落在院子里了。那儿正好可以安置我们的马匹。

“这的确是封印的魔法,”兆征说,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断定和衡量这里的魔法力量的。“它抑制着这里的......”,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感觉到了某种东西在我们身边,我们周围流窜,就像突然刮起来的风一样,急促,短暂而又强大,却单不知道他是魔法。前辈们似乎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他们望着塔楼。

“对了,这封印......”,游侠大声喊道。

我突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我的意识变得模糊。兆征的话被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他猛的抽出剑来,然后一道光茫从锋利的剑刃上拼谢出来,那道金黄色的光茫瞬间向周围扩散开去,笼罩了这里包括兆征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巨大的声音将我震得意识模糊了,我记得我见过这光茫,见过这力量,但是,我记不起是在哪里了!可能是之前的病痛让我的记忆变得模糊了。透过那道光茫,我只看到了陷塌的塔楼,横飞的巨石,还有消散的黑暗,甚至连太阳也开始变得明朗起来,不过这会儿看不到塔楼的阴影却不是因为从阴云里显现出来的太阳。

我像被什么东西惊醒一样,之前脑子里思考的东西都然被截断,然后一片空白,在然后,我就看到了眼前这废墟,看到了喘着粗气的兆征。我甚至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围的碎石还没有停止翻滚,尘土也在周围疯狂的蔓延。

谷耿一把扶住了游侠,眼睛却注视着倒塌的塔楼,那片废墟之中,除了沉埃,便只有碎石了。

我集中了精神看着周围,并没有过度的惊慌,我知道那样毫无作用,我也承认这得益于我的朋友严排,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是说,我不知道这场暴炸是如何发生的。

“这里分部着一些极强的力量,我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能够感觉出来。”兆征说:“这力量,并不是你谈及的自然力量!我也不知道这种力量是否属于魔法之力,”他望向谷耿,“总之,他的的确确是一股散发在空气中的力量,而这力量却被魔法抑制着,封印让他们趋于稳定,或许我们的到来干扰到了这其中的某一环,我想,很可能是我和你的自然之力排挤了这里的魔法力量,再一次让这里被封印的力量处于激活之中。”

我无法推断出来多么强大的力量被扰乱后才能够摧毁一座塔楼。陷塌的塔楼还没有趋于平静,甚至连碎石都还在滚动,尘埃下似乎就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了,虽然在那扬起的灰尘后面看不真切,但他明显是一些人的模样,人的身影。

模糊的影像之中,有一个人的身影突然穿出尘埃,从我眼前掠过,我却没有看得真切。就像从空中掉落的重物一样,一闪而过,一眨眼就看不到了。

轰响声才刚刚结束,兆征就收起了他的剑,我不知道他如何使用他自身的力量来保护我们不受伤害,我也不知道他那光明的力量能够阻隔这么强大的冲击,我惊叹兆征这力量从他身上迸发出来是如此的迅速,如此的稳定。那外溢的力量,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甚至不敢那样憧憬,憧憬变得和他一样强大。

“他的脸为何如此的熟悉,”他看到了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转而对王骑说,“并且,拥有如此惊人的速度,难不成他是......”

“靠光明的力量强化了自己身体的组织来提高速度,还有他背上的长剑......”,谷耿也表现出了同样的惊讶!兆征没有再对王骑说什么了,他转而看着我们,“你带着他们离开这里,不要发生冲突,我要过去看看!”他对谷耿说,然后向坡下奔去,瞬间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无法衡量游侠的速度,我知道‘游侠’这称号是用什么换来的,他拥有的力量也许能够征服任何强大的敌人,可是,什么样的人让他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做了决定?如果说危险就在这里,就在眼前的话,他考虑过我们现在的处境吗?或者他跟本就什么都没想?叫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又要到哪里去?

我只有无助的跟在这些拥有强大力量的城骑士和巫师的身后,在惶恐不安的心态下,惦记着自己的安危。谷耿的侄子,那个叫堂离的年青人,一直在催促他叔叔。

我开始相信某些传说,某些故事的真实性了,即便我的判断力在某些方面仍旧模糊。我看到塔楼里面的黑影在尘埃中闪动着,我不知道这些黑影之前隐藏在哪里,陷塌的塔楼为何没有将他们掩埋?我知道危险已经降临在我身边了,我听到了我自己的心跳声,也感觉到了某些气流在我身体外面流窜,我并没有注意谷耿,也不知道危险就是眼前这些看不真切的东西。

在如此多的事实都混乱的摆在面前的这种环境下,我的许多感官都受到了限制,况且我们也正处在这种阴云挥之则去呼之则来的灰暗的天空之下,已经无法用视线去找寻应当看清的东西了!我希望这些黑影会在瞬间,在我不经意之中消失掉。我记得老人口中的战争,打斗。那被死亡裹起来的命运,或许就在我的身边徘徊。当尘土的阴影全部消散的时候,我看到了两个并没有消失的人,两个都背着重剑的骑士。

也许当时我过多的依赖了别人,哪怕我已经认识到这一点应当被遗弃,我没有认真的思考将要面对的事实,我相信这会演变成一场争斗,无论是从前辈们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还是那些陌生人在这里散步的魔法力量。我不知道,如果这场争斗变成一场屠杀的话,我的脑海中还会不会惦记兆征的话。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正因为我没有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看出能够看清的事实,我因此忽略了很多东西。

我离开了之前站立的地方,离开了骑士们,我知道我应当避免什么。谷耿将他的身躯档在了我们前面,像兆征一样在预测着下一步的走向。他已经抛弃了自己有机会卷缩起来的想法,兆征的离去改变了这里的一切,谷耿计划中的一切,我断定过的一切。

“你们是什么人?”谷耿问那两个从废墟中走出来的陌生人,他的手在无助的颤抖着,目光无法再次从眼前的人身上移开了。他似乎害怕面对眼前的陌生人。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人?银城的?”陌生人毫不客气的回答道。

我颤抖了一下,接着缓过神来,陌生人的声音让所有人感到困惑和惊讶,堂离的双眼也直直的盯着那个说话的陌生人。陌生人虽然已到暮年,可他的声音也不应当如此的苍老,那声音就像暮钟在耳边回响一样,苍老得让我认为这声音来自我的幻觉,它就像垂死之人在坑长着自己的遗言,喉咙被累月的负荷过。我一直在思考着兆征突然的离去,究竟会被什么样的理由支撑着!他之前一直坚持带我来这里见他的老朋友,他也要在这些骑士面前扮演救星的角色。就算抛开那些承诺不谈,他为何将我们置于如此孤立之中呢?就因为那一句‘不要发生冲突’吗?况且谷耿也并没有听取游侠的叮嘱。

我被陌生人的声音所吸引,他的话也打断了我的思路,谷耿用他那充满疑问的表情看着刚刚说话的陌生人,他有很多问题要问,他还需要弄清楚许多事情,至少他得拿出自己的主见来解决面前的事情,毕竟兆征不在这里。

我从来没见过有这种打份的骑士,我之所以断定他们是圣骑士,是因为他们都身背长剑,我相信魔法师是不会把弄那些玩意儿的,并且,这样的话,谷耿在这被遗弃的塔楼里发现自然之力也就理所当然了。

他们穿着巫师的装束,就像莫塞一样,身上没有一件锁子甲,斗蓬是有帽的,束腰是细亚麻和棉纤编织起来的带子,长袍呈亚麻灰,看不出来有破损陈旧的样子,这一点和莫塞不同。他们双手自然的下垂在两侧,脸上的表情似乎很僵硬,或者说很麻木,也许他们已经被什事情束缚着了,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好像并不关心,也不再乎。

谷耿不知道再用什么样的方试去继续接下来的谈话,如果兆征在的话,他会怎样去和这些闯入要塞的陌生人沟通呢?会不会也只是无谓的询问呢?即便这些陌生人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样好对付。从第一句问话开始,谷耿就知道自己应当扮演怎样的角色了,可是,他却一直在强装镇定。

“我要保护银城的一切,这里的一切,”他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告诉我这塔楼为何会陷塌,你们从何而来。”他激动的说道。

两个陌生人对视了一下。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骑士们是不会说给谷耿的,他们仿佛在某种呈度上存在着不屑一顾的态度。

“要是在别的地方,”谷耿继续说道,“镇子、街道、小路,或者是民房,我可以选择不管,甚至是墓园,我都可以不闻不问,可是这里,这要塞,耸立着灯塔,还有锋火......”

“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老者打断谷耿说道,“我只是路过这里罢了,而且我也会马上离开这里,如果你允许的话!”他的同伴听了他这句话之后,想插进话来说点什么的,可是一转头,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注意。“如果我选择从这山坡的另一边下去的话,也许就不会遇到你们了!”老者继续说道。

谷耿不知道陌生人究竟是什么态度,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干什么,可是,谷耿清楚自己所面对的事情需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他没有问及塔楼周围的魔法或是封印,或许他认为对着一个骑士谈级魔法,只是自找没趣,可是有的东西必须得谈,就算这塔楼不是毁在这两个陌生人之手,或者说就算他们只是两个路人。

“有的事情必须按照规定来,就算你们没有掌握不能够外泄的秘密,你们会被视为闯入者来处理!”他没有顾及陌生人的态度,或者说,这根本也不需要。

“处理?”另外一个骑士在怀疑谷耿的态度和他口中所说的做法,他的声音比之前的骑士要显得年青得多,或许这声音还算正常,至少对于他并不算太年长的年龄来讲还算匹配,他留着胡子,脸上没有任何皱纹,眼睛也并不是黑色的,他的鼻子有异于常人,要大出许多,露在袖子外面的手臂用纱布一圈一圈的缠绕着,就像骨折的伤者打着石膏一样。“你有什么把握?用什么筹码?”他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问道。

“真不打算告诉我一点什么吗?”王骑的口气变了,他一直很谨慎的,他的身边,大部分都是银城的厉害角色,可是他颤抖的双手,一直没停下来过。

“我说过了,我只是个路人,我其实希望你们不要太再意这种事情,并竟,在我看来,它现在不过是一座废塔罢了!”年长的陌生人指了指他身后的废墟说道。他年青的同伴又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话很不满意,年青人有他自己的主见。

“这要塞曾经驻扎着守卫,这里曾经是人们躲避灾难的地方,可是,魔法让它变成了被诅咒的污染之地,甚至是废墟,而你们见证了这塔楼的倒塌,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来,我能让你们一走了知?”

“如果我们真不打算告诉你哪怕是一点你想知道的信息呢?”那个手上裹着纱布的骑士又岔进话来。

谷耿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直面被质疑了的态度,“我可是银城最强的骑士啊!”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