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莫暗的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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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迷茫

这就是我看到的真相,这就是我要面对的事实。我的旧伤复发,新伤也足以让我陷入晕迷,我知道,现在击垮我的是病痛而不是无所事事了,因为这会儿,我对所有的事情都感到厌恶而不是好奇了。

游侠把双手放在我的胸前,嘴里练动的语言是我从来没听过的,但我相信那不是咒语,因为听起来那么和缓,仿佛几时几刻在耳中回旋的歌谣。渐渐的,我能够感觉到疼痛了,所有的休克和麻木已经离我而去,我感觉到一股温暖而不是炙热的力量在我体内流动,我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我能够做起来了,但是,疼痛几乎又把我的意识模糊。

我望着窗快要西沉的太阳而不是惊讶或是感动的望着面前的游侠。那边的云已经很淡了,映射出的金黄的光芒在阴沉的屋里融合。这算什么天气呢?这就是让人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的原因吗?

和游侠的交谈并没有让我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当然了,并不是非要自己认可的东西我才去再意,偶尔关注一下别人再意的事物,对于某些人来说,是一种精神上的补偿也未曾可知,如果别人的生活也陷入低谷的话。

我对陌生人的态度,或者说感觉,是很生疏的。也就是说,我不会主动的去接触别人。但是当我真正的遇到某个陌生人并与之交谈后,我就会拿另一种态度去面对他。至今为止,我都在为禁锢之池里的事情感到抱歉,还有在魔法教会的教堂里的事,在家里的事。我不应该和严排一起,指责一个度法,不应该在我的老师面前用那种自以为是的态度,不应当对着我的母亲,我那年长的管家大喊大叫,不应当尖酸刻薄的挑剔我朋友的举动。我对某一种人群似乎欠缺一种友好,对另一种人群又充满了好奇。当我不再注意这些的时候……我是说,当我对这些事情,让人纠缠不清的事情感到厌恶,感到烦躁的时候,我连面对一个陌生人的信心也没有了,我不知道我将用何种方试来和这些人交往,我甚至不打算正视这个陌生人一眼,更别说和他交谈了。

“我的朋友呢?”我问那个陌生人,那个游侠。我惊恐于自己的这次问话,因为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我在询问严排而不是筱夏,我还在打听严排的消息。可是现在,那只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那个小姑娘吗?”游侠看着我惶恐的表情,却不知道我在避讳着什么。“你最好还是别起来,对你没好处的。”他看着我艰难的用双手支起身体,痛苦的将头扭向窗户的一边时,这样冷漠的提醒我。

我来不及等到游侠把他知道的事情心甘情愿的告诉我,他并没有那种打算,他的态度,对任何事情的态度都让我费解,他的冷漠也让我惊讶。我之所以主动询问我朋友的消息,是因为我不得不去考虑我朋友的安危。我也不得不在游侠冷漠的态度面前屈服。

“她在哪儿?其他人呢?”这些并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最担心的是:“她的眼睛……”

“她没事,”游侠说,“她的眼睛也没事!”

“她在哪儿?”

“我的朋友已经把她带到银城去了!”“她需要一些特殊的照顾!”

“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奇,或者说惊讶的不是游侠的朋友,那个陌生人无缘无固的把我的朋友带到银城去,而是他后面的话,他说我的朋友需要一些‘特殊’的照顾。

“关于封印什么的!”他解释道,他认为毫不犹豫的解释这个问题很有必要。也正因为如此,我的呼吸才没有因此变得急促。

“你的朋友?”我质疑道!“把她带到银城去了?”我重复道。我也应当,或者说有必要知道这些,我希望他能够解释一下。

“蒙淮!”他说,“一个巫师,你担心的问题他都能够帮你解决!”他看到我急切的表情,想用这样的话来安慰我。

‘你和你的朋友根本不知道我担心的事情!’我这样想到,虽然我的朋友筱夏的事情另我担心,或者说蒙淮和眼前的这位游侠确实在帮助我们,而我更加再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另外一个人。

“我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不是对的,因为,现在的我,连你的名字都还不知道,虽然看样子是你救助了我,还有筱夏。但是,事实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他将筱夏带到银城去了,并且也只是为了救助她吗?”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在我醒来的这会儿,伤口钻心的痛,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随时有可能再次晕迷过去。

“真相总有你信任的一面,”游侠说,“不管你能不能接受,至少我们比那个巫师好一点!”他说后半句的时候,冲着我笑着。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对你朋友的力量并不感兴趣,可是有的事情我们不得不去做!”他仍旧没有变得激动或者是亢奋,他的表情毫无变化。“如果你经常听老人们讲的故事的话,我的名字也许会让你镇定下来,”他将手轻轻的放在我的肩上,一边微笑着注视着我,“我和我的朋友对你,还有你的朋友都没有恶意!你不必如些焦躁!”

“你叫什么名字?”我不相信他的话,不相信一个陌生人只提到他的名字就让我相信他,就像不相信他的朋友将筱夏带到银城去了这件事,更不相信他的朋友是在救助她。

“兆征!”他冷静而又谦和的说出了他的名字。

我猛地一惊,整个身体都为之绷紧,就像一股炙热的岩浆灌入了我的身体一样。我差点没因为听到这个名字而叫出声来,脑海中闪过的无数个念头,无数个字眼,都停留在睿智和传奇之上,我找不到更好的句子来形容我的惊讶,也无法表达我对这个名字,对这个人的敬畏之情。

我知道这个名字,在我的梦里,在我母亲的言语中,在帮工的故事书中,我应当更早的记起来。我本不该忘记的,霜月镇的英雄,圣城的传奇。我突然记起了他朋友蒙淮的那跟手杖,那抑制了筱夏身上溢出来的力量的奇怪魔法木杖。我知道他的称谓,他朋友的称谓。

在遥远的天际,日光闪耀的地方,大河逝去的东边,远古的蓝色森林的边沿,无尽的沼泽中心,世界的尽头,想像不出有多么令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竖的黑暗角落,恐惧的生物横行的地方,曾经游走着一位巫师:‘黑暗使者蒙淮!’或者说‘惩戒者蒙淮!’还有和他并列命名的兆征,‘光明的缔造者兆征!’

我看见的东西突然变得很少了,记得的事物也寥寥无几,然而我知道游侠的重剑上面附着的金黄色的光茫,我重没见过那么耀眼的光茫,重没感受过那么强大的力量。我突然对他产生了一股莫名的畏惧感。他们会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或者说,远在传奇之上吗?

我不知道如何来评价他,或者说他和他朋友的所做所为,我的盲从让我觉得他们的行为是多么的正确,对于他们的事迹,更加让我肯定了我的决定,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的名字,让我变得平静起来,但这只是一个方面----我不必再担心我的朋友筱夏了。

这位生父是银城前一代王骑的游侠,也是王骑最好的接班人,只是因为常年不在银城,所以这个职位才由谷耿来担当的,虽然前提是要除开判节者萨午地。我其实也并不太清楚这其中某些事情的细节,但是我知道,萨午地拥有和兆征一样成为王骑的资格,如果他没有背判人们心目中的圣城银城的话。

我来不及下手评价我眼前这个也许已经成为游骑,已经染上了传奇色彩的人物,就像无法评价那个叫蒙淮的我只见过一次,甚至连他的面貌都没有看真切的陌生人。我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但是确有很多事情能够肯定下来:严排抽取了筱夏的力量这种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而我眼前的这个游侠,也确实和他的朋友救了我们。我现在仍然在怀疑严排对筱夏的所做所为的真相,就像怀疑眼前个人的身份是否真的跟他说的一样,正因为如此,一股炙热、强大,如潮水一般势不可挡地思绪横扫过我的身躯,穿透了心脏,令我难以呼吸,也让血脉不住的震颤。这些事情将我的思绪弄得一团糟,激动让我再度晕迷。

我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我失去的朋友吗?就算把严排也算上,然而事实摆在面前,我没能救助到我的朋友,没能在严排的压迫之下帮助到筱夏。我还能够面对怎么样的事实呢,即使是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也只不过是些陌生人而已。

理解生命和自然的存在感有很多异意,但是,每一种都有他自己的理由,都有他存在的方试!而我,却不知道自己将要述说些什么!不知道自己将要如何从这逆境中找到前行的路。严排的想法,我能够略微的体会到一点吗?做为朋友,我能够理解他的想法吗?我知道其中的问题,不是我应该去做什么或者做点什么,而是,我能够做什么呢?我做得了什么呢?只是为了找寻到自己亲人的消息,只是为了得到自己亲人的线索,严排就能够不昔用任何手段,甚至夺取了他最好的朋友的力量。

梦想是什么?我应当如何去实现?我什么时候有过梦想?为什么我现在回忆不起来了呢?我都还记得些什么?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同学、我的让人尊敬的的老师,我梦想中的你们在哪里?现实中,你们又在哪里?

我无法独自面对这样的处境,这种压抑着我情感的伤痛不会稍纵即逝,我不知道我还能够做些什么,每时每刻都在糊思乱想,下一分钟记不住前一分钟所想的事,整日昏昏沉沉,恍恍忽忽,就像陷入了泥泞,陷入了荆棘之中一样。梦想在一夜之间破碎,并且无法填补。

“我这是在哪里!”当我再一次醒来时,脑子里闪过的也不过是那些无法面对的现实,只是我不会再向陌生人问那些愚蠢的问题了!我的身体上满是绷带,好在我自己无法得出结论,我知道他们不会无缘无固的把我弄得这么夸张的,即便如此,他们马上解下我身上的绷带也不会让我觉得有多疼,我的意识一直不太清醒。

“苏拉镇!”那个声音依旧毫无感情可言,我知道很多人聊天的时候也常常用这种态度,这种跟本不关心你所说的任何事情的表情。

我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是躺在家里,躺在我自己的床上有的,甚至梦里记得的东西也跟自己熟悉的事物有关系。我一直在晕睡,这也许是错觉的来源,可是现实中才有事实。

“苏拉镇?”我知道苏拉镇与霜月镇的距离,也知道苏拉镇和属于它的墓园的距离,所以,我想到的事情也就和我的朋友联系上了。

“你以为呢?”坐在我床边的游侠继续回应道:“你脸上终于开始泛着点血色了!”他顿了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一把打磨得光亮的剑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望着窗外的天空。

我转过头去,望着那边西沉的太阳,似乎看到了自己十分熟悉的晚暇,或许我之前就已经见过了!但是,在哪里呢!我记忆中的苏拉镇其实不算美丽,她的神奇也并不令人向往,我的好些同学也都来自苏拉镇,他们和我一样,心中对神圣和美丽的定义都是来自银城。对于镇子,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好记挂的。可是这会儿,我似乎除了看着窗外的风影之外,也不能够做别的事情了,束缚我思维的东西也不能和一个陌生人分享。

远方暑气迷漫的空气中,隐隐映出一片绿色的森林,过去一点,连着几家农人的小院,小路在那里绵延。在这边,目光跃过我们眼前的土地,那里长满了赖竹和忍冬藤,旁边开垦过的地里种满了土豆,在过去,是一片连着苏拉镇的树林,我想那就是风山了,我似乎能够听到那流入止水河的涓涓细流,这条河流荡起的声音居然是那么的悲伤,人们喜欢叫它“昨溪河”,她孕育的不紧紧是人们对生命的向往和渴望,她还给予这片生命最初的理想。

我不知道这样的事实对我有什么样的意义。受伤,然后躺下,在百无聊奈的日子里记述着自己的无知,在脸上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我突然记起了游侠的名字,就像筱夏红色的瞳眼又在我脑海中清晰的浮现一样:“你真的是兆征吗?”我做出对他绝对尊重的态度问道。

“啊!看来你的记忆并没有被抹掉啊!”兆征转过身来,他无力的眼神里满是忧虑,这忧虑让那并不算苍老的面孔失去了应有的神色。“你最好不用向别人提及!”他加了一句:“我并不擅长过多的交际。”

我没有想到别的什么,也没有想为什么,我知道,他们做的事情总是有他的原因的,就像不要把蒙在这名字上面的传奇色彩抹掉一样,我不能够改变他们的任何判断或者抉择。我能做的,只是尊从长者的话,我以为他们的学识和抉择对等。

“我迷迷糊糊的好像晕睡了不止一天吧?”我问游侠。

“五天了!”游侠回答道:“我本想在这些时间来找一些事情消遣一下的,但是,陌生的镇子,我也只能这样了。”我没听懂他的话,我以为像他这种人总是很忙的,他们从不出现在普通人的视线里。“能和我谈谈你的朋友吗?”他挑明了他的话题。我吃惊的看着他,以为他谈及的是严排,他也应当谈及他的。“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他补充的这句让我再一次醒悟过来,严排已经不再是我的朋友了。“你在墓园里一直叫她的名字。”

“筱夏?”他没有让我抽出时间来休息或是思考一下别的事情,我自己的事情,我那时也没有注意这一点。

兆征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评价,也许在他眼里,这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我希望你知道,这件事情,比你想像的要严重!”

“你说她的眼睛?我并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我惶恐了,惶恐的不是兆征的话,我自己可以恒量这事的严重性,我猜测弄不好的话,筱夏会失去那双眼睛。我惶恐的是,兆征想从我这里了解什么样的事实呢?我也不知道我应当告诉一些什么才能够帮助到他,或者说他才能够充分的了解到筱夏的情况,以便于帮助她。

“你们接触的是什么人?”

“一个巫师!”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问话,也不认为这是在隐瞒什么,我知道那样对筱夏没有什么好处。

“那个巫师是谁?”

“严排!”毫无疑问我知道我所处的立场。

“等等,你说……”

“陌思寒的次子!”我又补充道。我似乎学会了从别人的表情中找寻某些疑问的答案,我就那样看着兆征,看着他的脸上泛起的不安渐渐的影响到了他的身体,他开始不停的指指划划。他盯着我,似乎想证明点什么,但是我坚定的态度和表情也告诉他,我没有撒谎。而他的自言自语和惊讶的态度证明了他知道严排这个人。

“严排?”他停顿着然后用思绪将疑惑带入清晰的一面,“他为何要做那样的事?他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回答,我猜不透严排的想法,甚至没有思考着去理解他的想法,可是我对兆征的话却产生了兴趣:“你好像很了解我们?有谁告诉过你这些吗?”我直白的道出了心中的疑问,我不是及于想知道这个答案,兆征的能力,也许足够知晓这一切,足够了解到我和严排的身事,虽说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然而,他的确知道我,知道我的朋友。我,抑或我的朋友,做过什么值得他注意的事情吗?我和我的朋友,为何值得他如此关注?我们得到了一个游侠的赏识吗?又或者是和我们关系密切的某个人和他相识?他了解的只是之前的一切,在我们脑海中认为神秘的那一块?

“我了解的是常人不关心的问题!”他答道:“就如你母亲告诉我的那样!”我不知道我母亲告诉过他什么样的问题,也不知道他关心的是什么问题,我只是找到了一个我关心的问题了。

“你认识我母亲?”

“哦!”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终于开始关注我激动的表情了,“这事并没有多么的不可思意!”他还没解释完,就开始沉寂了:“我认识你母亲,并且认识很久了!”

我仿佛从中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他们那一代人所活过的足迹,他们都有自己的命运,但我却不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为何这游侠十几年来都未曾出现在银城一带,他了解的却是这里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诸如严排的家庭一类的琐事?他的另一面,他们的另一面是什么?为何游侠和他的朋友会在那个时候出现?为何严排会选择在苏拉镇的墓园里召唤亡灵?为何蒙淮要将筱夏带到银城去而不是在这个镇子里替她医治眼睛?为何我的母亲会和以往不同的不告而别?我突然觉得霞光开始耀眼起来,我知道天色会渐渐的淡下去,我发现一些东西开始变模糊了,有的甚至从我的脑海中消失。

心安理得的浪费时间的方法就是躺在病床上,任何事情都可以置之不理,即便完全没有这种必要。而我之所以还要躺在病床上,是因为我逃避不了这伤痛,我无法做出别的选择。当我第一次闻到被子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时,我知道自己的脑海不在模糊,我闻到了蜂箱中散发出来的蜜香,山椒和刺鼻的油烟味让我想起了烤鸭。当我再一次爬起来时,我呼吸到了带着寒意的清新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