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苍狼惊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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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那儿马见自己的族人都已远离危险,转回头用两只成年人拳头般大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赤那思,一只前蹄不断地刨着地面,两道白气从鼻孔中呼出,少顷,那儿马低下头,如公牛一样向赤那思冲来,赤那思连忙躲闪,但无奈那匹儿马的速度实在太快,仅仅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赤那思身上锦缎外套的下摆已经被儿马咬住,儿马用力一抛,赤那思就感到自己被一股怪力凌空举起,身体已经在半空中,片刻之后赤那思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一块凸出的岩石正好硌在赤那思背上,赤那思感到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过了一会儿,赤那思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匹儿马见赤那思又站了起来,打了一个响鼻,再一次朝赤那思冲来,这一次赤那思有了准备,在儿马又一次咬住赤那思外套下摆的时候,赤那思一把撕下外套,反手搂住了儿马的脖子,接着腰部用力一拧,整个身子绕着儿马的脖子转了个圈,已经是骑在儿马背上。

儿马与野狼、巨鹰一起,号称“草原三霸”,儿马又是三霸之首,平时一直是在草原上所向无敌的存在,更何况萨哈马又是草原上体型最大、最强壮也是最为野性的马,那匹儿马见有人竟然敢骑到自己背上,一声长嘶,赤那思只觉得一声惊雷在耳边响起,几乎掉下马背。那匹儿马人立而起,在前蹄落地的瞬间两支后蹄又凌空飞起,赤那思在马背上像个弹丸一样被儿马强有力的背部弹起三尺高,赤那思在马背上身体随着儿马背部的起伏颠簸着,脑子里划过小时候阿爸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儿马子是草原上最强大的力量,想要驯服它就必须拥有比它更强大的力量。”,想到这里赤那思左手劈手抓住儿马的鬃毛,右手握拳狠狠地打在儿马头上,一下、两下、三下……渐渐地赤那思觉得儿马的挣扎似乎在慢慢减弱,在赤那思打了十七拳之后,那匹儿马已经停止了挣扎,静静地站在原地。

赤那思大喜,想要安抚一下儿马,没想到他抓着马鬃的左手刚一放开,那匹儿马突然凌空跳起,半空中它腰胯用力一顶,赤那思就被直接甩了下来。重新爬起来的赤那思活动了一下双臂,从正面径直冲向了那匹儿马,那匹儿马人立而起,两只前蹄铁锤般的砸向赤那思,赤那思双手向前伸出,竟然直接把儿马的两只前蹄接在了半空中,那儿马也是一惊,它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能够用双手接下自己前蹄的凌空一砸,就在儿马呆住的片刻,赤那思眼中红光一闪,握着儿马前蹄的双手向上一扬,接着放开了儿马的前蹄,身体冲向儿马,用肩膀顶住儿马的左肋,双手抱住儿马,用力向右一摔,那匹重达千斤的儿马竟然被赤那思摔倒在地!

烟尘中赤那思站起身,拍了拍满是沙土的双手,看着地上的儿马,笑了。

那匹儿马很快就重新站了起来,他走向赤那思,赤那思以为它还要进攻,面露警惕之色,没想到那匹儿马走到赤那思面前,竟然低下头舔了舔赤那思的手掌,在草原上这就表示这匹马已经认他为主了。赤那思看着面前的这匹儿马,伸手摸了摸它的面颊,接着赤那思取下腰间的绳索,编了一副简易的马缰绳,套在了儿马头上,接着翻身上马,那匹儿马一声长嘶,不远处的萨哈马群也纷纷以嘶鸣声回应它,赤那思坐在没有马鞍的马背上,身后是三十多匹萨哈马,他用手上的绳索轻轻驱赶着马群,向远处奔去。

那匹儿马带着赤那思来到了一片绿洲边缘,赤那思翻身下马牵着儿马走进了绿洲中的一小块湖泊当中,他脱下衣服浸入水中,用自己的衣服擦拭着儿马的身体,渐渐地,那匹儿马的毛色显露出来,赤那思打量着面前的这匹神骏:火红的长毛覆盖了儿马的身体,没有半点杂色,宽阔的胸膛如同城墙一般,头至尾长一丈三尺,蹄至脊高一丈,厚重的鬃毛从马项上垂下,一直拖到马蹄。

赤那思拍了拍骏马的脖子,那匹马颇有灵性的回过头用鼻尖拱着赤那思的手掌,赤那思微微一笑,说道:“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边,如血的夕阳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上,苍色的天空中已经有了点点星光,赤那思低下头说道:“就叫你孛日帖赤那吧。”那匹骏马好像听懂了他的话,抬起头看着远方。

三个月后,兀良哈山谷。

一条小河从兀良哈山谷前面流过,清早慕容烈牵着自己的战马在河边给战马洗刷,他半裸着上身拿着一把毛刷正弯下腰给战马擦拭一条前腿,忽然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慕容烈猛地直起身冲向岸边,岸上有他的重剑,慕容烈一把抽出重剑警惕的望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过了一会儿他看见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匹马的轮廓,慕容烈看着那匹马,心里的警惕却渐渐放松了一些,那匹马却突然爆发出一声嘶鸣,龙吟般的声音响彻天地间,慕容烈的战马在河里听见那声嘶鸣竟然自己走到了岸上,两条前腿一弯,跪在了地上,低下头向着那声嘶鸣的方向叩拜。

慕容烈呆呆的望着远处的地平线,那匹马离自己越来越近,轮廓也越来越清晰,片刻之后那山岳般高大的神骏已经站在了慕容烈面前,马背上的骑士张口说道:“慕容烈,不认识了?”

“啊?啊!”半晌,慕容烈才反应过来,说道:“参见世子!”马背上的赤那思哈哈一笑,说道:“慕容烈,你看这匹马怎么样?”慕容烈看着那匹骏马,说道:“这……这是马王吧?”赤那思笑道:“没错,这是萨哈马王,是我在布伦陶格陶赫戈壁里捕获的。”慕容烈站在原地不停的看着马背上的赤那思,赤那思问道:“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吗?”慕容烈回答道:“哦不,世子很好,我只是觉得您走之前还是非常忧伤的,现在您的样子我有些不习惯。”赤那思说:“好了,上马吧,跟我回去。”

“是!”慕容烈答应道。

当赤那思出现在大帐里的时候,轮椅上正在专心读书的明子虚先是抬了抬头,“哦”了一声,然后又继续看书,片刻之后明子虚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盯着赤那思,说道:“你……。。你……你……。”一连三个“你”字,但却迟迟没有下文,赤那思笑道:“我回来了。”明子虚盯着赤那思的脸看了半天,低声说道:“看来是好了。”赤那思问道:“明先生,你说什么?”明子虚回答:“没什么,世子,这半年多来我们一直退守在这兀良哈山谷,苏和也没有再派兵进攻。”赤那思说:“杜瑞尔罕河一战,虽然我们损失惨重,五万骑兵只剩下一万多人,但是苏和的主力也是元气大伤,虎林帐骑兵损失大半,萨利合帐骑兵溃散,就连苏和最精锐的逐日虎骑也是铩羽而归,苏和见到了我军的战力,自然是心存忌惮不敢轻易进攻。”明子虚捻着颌下的几根胡须,说道:“世子,既然苏和现在已经不敢主动进攻我们,那我们也不能困守山谷,必须主动出击。”赤那思问道:“那以明先生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办?”明子虚说:“集结部众,尽起谷中之军,与苏和决一胜负!”赤那思没有说话,他回过头对慕容烈说:“你觉得如何?”慕容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世子,末将以为明先生之计断不可行!”明子虚眉角一扬,问道:“哦?为何断不可行?”慕容烈回答道:“明先生刚才说要尽起谷中之军,但是现在这兀良哈山谷中虽有部众十余万,但其中大半皆是老幼,青壮年男子只有数万,其中还有八成是从来没有打过仗的牧民,难道明先生要尽驱谷中老幼牧民上战场吗!”明子虚说:“虽说谷中青壮年只有数万且大半都是牧民,但是朔北牧民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弓马娴熟,完全可以当作一支精锐的骑兵。”慕容烈又问道:“那如果尽起谷中青壮年,这兀良哈山谷中的老营又该由谁来防守?倘若苏和趁我军劳师远征之际派遣一支轻骑突袭老营又该如何应付?”明子虚回答:“可留下世子的三千铁骑防守老营。”慕容烈又说道:“骑兵作战,当先由重骑兵撕开口子,轻骑兵再跟进冲锋,如果没有世子的三千铁骑,我们拿什么去撕开敌军的阵型?”眼见二人越吵越激烈,赤那思说道:“好了好了,二位不要再吵了,我已经有了打算。”听了赤那思的话,慕容烈问道:“不知世子有何妙计?”赤那思缓缓张开嘴,吐出两个字:“偷袭。”明子虚说道:“愿世子明示。”赤那思说:“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我以前的部下,他告诉我每年的秋天苏和都会去于阗伦草原狩猎,我打算到于阗伦去守株待兔。”慕容烈说:“可是苏和是朔北的摄政王啊,他出门狩猎一定会带很多人,我们是否有这个把握一击必杀?”赤那思说:“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再过几个月就是十月了,到时候我会带三十名轻骑兵到于阗伦去等他。”

“三十人!”慕容烈和明子虚同时惊呼道,赤那思点点头,说道:“没错,我带三十人到于阗伦,他们会在于阗伦的南边驻扎下来等我,我的战马是纯种的萨哈马,速度比苏和的战马快,而且十月的于阗伦草原上会经常起雾,我可以利用大雾作掩护射杀苏和。”赤那思见慕容烈还想说些什么,抬手制止道:“怎么,连我身上的苍狼狂血的力量你们也不相信?”见赤那思主意已定,慕容烈和明子虚只好点头答应。

十月,当第一阵北风从草原的神山——墨多儿拉罕山上吹来的时候,朔北草原的藜芦花开了。红色的、白色的、蓝色的三瓣小花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朔北草原,那些细腻柔润的淡黄色花粉也随着第一场北风而弥漫了草原,每个草原人的记忆里,十月,都是香香的,那弥漫在空气里的、淡淡的、蜂蜜般的香味充斥在每个人的鼻腔里,要是此时再有一场大雨,那这种湿润的香味就会从鼻腔流进草原人的身体,随着血液在身体中流动,最后直窜进天灵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