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真正的小狼阿古拉被人类完全当成一只狗去豢养,并用沉重的铁链剥夺了它应有的自由的当口,原本属于人类的孩子塔拉,却早已跟随在收养它的母狼身后自由地奔跑在原始丛林,像真正的狼一样感受着丛林法则,体验着丛林争斗,这种只有属于丛林自由物种的争斗,在那个与野猪不期而遇的夜晚真实地展现在了塔拉的眼前。
月亮在时聚时散的云层间,小心地穿行着,使得丛林忽明忽暗地闪烁不定,三只饥饿的物种等待着,静静地等待着。它们在雪地里较量着彼此的耐力。塔拉四肢已有些麻木,脚底被冰冷的雪浸透得似乎没有了知觉,原本就非常脆弱的胃,在空荡荡的夜空中发出可怕的咕哝声。它看到正对着母亲的野猪也如母亲般弓着身子,吧唧着自己的大嘴,上下獠牙互相碰撞发出阴深深的咔嚓声,以此向它们示威。它急切地希望母亲飞扑向对面的庞然大物,它们毕竟是两个,完全可以战胜瘦弱的野猪,但是母亲始终不动,只是等待。在这静谧的夜空下耳畔不断传来的咔嚓声,让塔拉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这种压力让它透不过气,让它感到身心疲惫,心慌意乱,慢慢地它低下了头,满头的长发垂落到脸部,遮住了它眼睛。此刻它只想卧下休息一会儿,它感觉野猪的注意力都在母亲那里,自己完全可以放松一下,想着腿就开始发软了,身体也出现了轻微的摇晃,头脑中的意识也跟着模糊起来,视线迷离的一片恍惚,它感觉自己就要摔倒在地了,正在这时,它看到一个有着无数身影的东西向自己扑来,并伴随着一种嗷嗷的叫声。一阵刺骨的疼痛,自己被飞扑过来的黑影扑到在地。
塔拉惊醒过来,前臂被一下撕裂开来,随着一阵钻心得疼痛,一股滚热的鲜血顺着前臂流了下来,瞬间将雪地殷红了一片。它本能地想站起来,但黑影的獠牙压着自己的前臂,让自己没法动弹。它知道自己遭到了野猪的袭击,这是它没有想到的,在它的概念中母亲总是冲在自己的前面,随时保护着自己,可这次自己却先受到了袭击,不过只是瞬间,野猪就松开了它,转头和布兰吉咬到了一起。其实就在塔拉眼睛开始迷离,头慢慢低下显出疲惫的样子的时候,布兰吉心就开始着慌了,它知道野猪也会注意到儿子的变化。的确,野猪在直视着布兰吉的同时早已注意到它身边的塔拉,它要等到这只小狼耗尽力量的时候,自己再以最快的速度将它击倒在地,一口咬断它的脖子,让滚热的血先流进自己的嘴里,消弱眼前大狼的战斗力。它并没有将眼前的布兰吉放在眼里,它看出这匹狼也只不过是个饥饿单薄的母狼,自己一个完全可以对付,但是它身边的小狼却可能对它造成威胁,所以它决定先将小狼击倒,在看到小狼显出疲惫的样子时,它毫不犹豫地向它扑去,然而它的胜算还是落空了。就在它向塔拉飞扑过去的同时,布兰吉也飞身向它扑去,一口咬住了它的腹部,将它一下扑到在地,它没有想到这只饿狼会有如此大的力量,结果自己的牙仅仅只够到了塔拉的前臂,没能用整个身子压倒它,然后一口咬断它的脖子结束它的生命。
布兰吉死死咬住野猪肋骨处的皮毛向后拖拽着,情急之下野猪只能松开塔拉,回转身子去咬布兰吉,无奈自己的腹部被撕咬着,根本无法回身。野猪歪头拼命想去咬住布兰吉的脖子,布兰吉却撕拽着它腹部的皮肉向后躲闪,野猪被拽得发出可怖的惨叫声。两只饥饿的动物在原地旋转着,将一地雪花搅扰地漫天飞舞。塔拉用舌头舔着自己的伤口,止住了血。寒风中它的伤口疼痛难忍,然而面对着自己的母亲和惨叫的野猪,它无暇顾及疼痛,只是焦急地注视着和野猪纠缠在一起的母亲,却不知怎样去帮助母亲。我们的小塔拉,虽然身长已经快有母亲那样长了,但是在离开整个集体,独自面对猎物的时候,它还是不能做出自己的判断,只能跟在母亲身后疯狂地旋转。
飞旋起来的雪花扑打到它的脸上,头上、身上,很快被它身上升腾起来的热气融化为水,贴在它柔软的体毛上,即刻又被寒风冻结在表面,奔跑中的它很快就浑身披挂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盔甲。就在它还在犹豫的时候,野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它忍痛挣断了咬在布兰吉口中的皮肉,摆脱了它的纠缠,回身站稳脚跟,向还没有停稳当的布兰吉反扑过去。布兰吉一口吞下叼在口中的皮肉,匆忙向侧面躲去,野猪的獠牙挨着它的后背擦了过去,扑了个空。塔拉被野猪的惨叫声惊得心中一阵颤动,眼看着它向自己的母亲扑去,心里一急,停止了奔跑,一阵疼痛从前臂的伤口处突然传来,它前肢一软竟一头栽倒在雪地里。野猪再次向布兰吉扑来,它向后退着,做着进攻的准备,然而却被栽倒在雪地里的塔拉绊倒在地,身子压在了它的后脚跟上,急红了眼的野猪乘势扑在了布兰吉身上,张开口就向它的脖子咬去,它举起前爪阻挡着,但毕竟自己被扑到在地,反击的力量根本跟不上,阻挡的力量越来越来弱。塔拉倒在雪地上,回身看到母亲身上到处流着血,野猪的一张大嘴就要咬向母亲。情急之下,它不知从哪里来个一股力量,从母亲身下抽出后腿,迅速爬起,转身向野猪飞扑过去,一下将它从母亲的身上掀翻下去。布兰吉翻身站了起来,野猪也毫不逊色地掀翻了压在身上的塔拉,呼地站了起来。
布兰吉和野猪刚一站起就同时向对方的要害处攻去,自我保护的本能让它们没能一下击倒对方,野猪的獠牙划伤了布兰吉的腹部,伤口不是很大,但血还是迅速流淌下来;布兰吉的前爪撕掉了野猪脖颈处的一块肉,双方都已是浑身血迹,那流淌在身上的血都已凝成了血色的冰珠,悬挂在各自的皮毛上。布兰吉瞪视着两眼血红,但体力已明显透支的野猪,在原地来回地走动着,嘴里发出低低的叫声。塔拉听到母亲的声音,也学着它的样子,一眼不眨地注视着呼呼喘粗气的野猪,野猪听到布兰吉低怒的叫声,显出了紧张和慌乱,脚下的步子开始乱起来。它努力做着咬合的动作,加大獠牙碰撞的声音,以此来恐吓眼前的母子。双方对峙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布兰吉瞅准机会大叫一声向野猪再次扑去,野猪低下头将自己的獠牙对准了它,可是它完全没有想到塔拉也向它攻了过来,又一口咬住了它薄弱的腹部,一阵疼痛,它下意识地扭转头去咬塔拉,结果它的整个脖颈显现在了布兰吉的面前,布兰吉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鲜血从伤口喷了出来。它两面受敌,挣扎着想将它们甩开,可是它们却像狗皮膏药似的紧贴不放。这种僵持由于双方的饥饿很快结束了。布兰吉和塔拉终于没力气将野猪拖倒在地,它挣脱了它们的撕咬,带着伤向丛林里逃去,带着热气的鲜血不断从它的脖颈流出,滴落在雪地上,浸成一条血道。布兰吉看着地上的血渍,放慢了追赶的步伐,它知道这头野猪很快就会耗尽体力,它们只要慢慢跟着。
瘦弱的野猪还在奔逃,速度越来越慢,步子凌乱地几近摇晃了。在东方的天空已经显出蒙蒙的亮色的时候,野猪终于耗尽了最后一滴血,一头栽倒在雪地上。
塔拉看到野猪倒地,有了精神,快速跑过去,一口咬下了一块皮肉吞进肚子。布兰吉也来到了野猪跟前,用尖利的牙齿撕开了它的胸膛。正在它们准备进餐的时候,从它们周围的树木后面窜出了一群瞪着一双双深绿眼睛的狼,它们迅速把它们包围了起来,蜂拥着冲向地上的野猪,争抢着食物,将塔拉和它的母亲挤向一边。塔拉和布兰吉生气地驱赶着争抢它们食物的狼,这时,一只个头很大的公狼两眼射出凶狠的光,呲着牙将它们驱赶出了抢食的队伍。面对这样一支强大的狼群,布兰吉带着儿子退出了包围圈,它知道它们可能正是它们要寻找的新的狼群,在没有被它们接受之前,它们只有等待,它要带着自己的儿子耐心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