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说到慕容山庄在慕容天大刀阔斧的改革休整下重新走上正途,着手调查蜀中神秘人袭击一事,静女告知天璇星身亡,鬼王谷称凶手正是李云洁,但无论是慕容天还是静女,都不相信李云洁的武功能高强到可以杀死鬼王伊彤,反而把怀疑的重点放在了陈颢身上。
李云洁产子,陈颢苦口婆心相劝,总算暂时止住了李云洁的杀心,却不想几个月后萧蓉临盆难产,陈颢紧急前往凤凰山照看萧蓉,庄中的李云洁却意外发现了陈颢在外另有女人的事实,一时间自己世界里的所有信任全部崩溃,体内加快运行的毒药“白玉凝”反而助她突破了一直以来的桎梏,瞬间突破练成《皖玉剑》第九层!而她自己也乌发尽白,形同妖邪,暴怒而去。
然而陈颢却完全不知庄中发生了多大的变故,他刚刚登上凤凰山,听见萧蓉凄厉的哀嚎,心中又急又痛,立刻就要闯门而入。
“公子不可!”应儿跟在后面,一边疾跑,一边大喊。
陈颢一下子顿在门口,心急火燎、手足无措,一边拍打着门,一边高叫:“蓉儿,蓉儿我来了!我就在门外,你……你坚持住啊!”
萧蓉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只剩下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嚎,突然听见陈颢的声音,心头一振,大叫道:“陈颢,陈颢……”
一声声嘶叫如利箭刺痛着陈颢的心,他紧紧捏着门框,留下几个深深的手指印,向应儿厉声道:“怎么会这样?”
应儿道:“姑娘难产了,稳婆说,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
陈颢眼前一黑,“砰”地一声撞在门上,几乎站立不稳。
应儿连忙上前搀扶着他:“公子,快拿个主意吧,姑娘撑不住了。”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头上,陈颢一震,喝道:“还想什么,保大人呐!”
萧蓉正万分痛苦地挣扎着,听见陈颢这一句怒吼,猛然一顿。
应儿又哭又笑:“是,是!”说完一把推开门,飞奔进屋,大声叫着,“保大人,保大人!”
稳婆早已做好了准备,就等这边指令一下,立刻从手边的箱子里取出一把剪刀,挥手便要动刀。
“慢!”萧蓉突然大喝一声,“保孩子!”
“蓉儿!”陈颢闻言,急得在外面大声喊着,“别说胡话,保大人、保大人!”
萧蓉浑身如同躺在水池里一般,全是冷冷的汗水,听见陈颢说话,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眼泪已经簌簌流下,却挣扎着向应儿道:“把我的金针拿来。”
“姑娘!”应儿见萧蓉惨白地不能再看,只不停哭着。
“快去!”萧蓉大喊一声,应儿只得领命,跑到萧蓉的梳妆台前,从锦盒中取出她常用的金针袋,跑回来递到萧蓉手上。
萧蓉颤巍巍地试了好几次,才从袋中抽出一枚长长细细的金针,手指哆嗦着,悬了许久,猛然朝着自己的小腹刺了下去!
“啊!”婢女和稳婆都是一声惊叫。
“怎么了!蓉儿,你在干什么?”陈颢不能进产房,听见里面惊呼,急得跳脚。
萧蓉不声不响,强自忍住剧痛,又连续抽出三四枚金针,连着在小腹、胸口和腰间下了几针。
“血……血止住了!”稳婆大喜过望,不禁叫道。
“快……”萧蓉挣扎着,“快接生……”
稳婆定定心神,道:“姑娘,我老婆子接了一辈子生,没见过你这样的烈性女子,这孩子老婆子保了!”
应儿已经哭成泪人,紧紧握着萧蓉的手:“姑娘,用力啊,快了快了……”
“哇哇……”
陈颢本在屋外团团转,突然一顿,听见响亮的婴儿哭声从房内传来,脸色一青,再也顾不得什么,猛地推门闯入,只见稳婆手上正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婴儿,满手的血污,应儿则伏在床上,失声痛哭。
“姑娘……姑娘你醒醒啊……”应儿不停摇晃着萧蓉,萧蓉却紧闭双目,浑身僵硬。
陈颢愣愣地盯着萧蓉惨白的脸,心头一阵阵的刺痛,从来没有过的怒气从胸中涌起,厉声大吼:“谁让你们保孩子的!”
稳婆全身一颤,抱着孩子跪倒在地:“是……是姑娘……”
陈颢一脚踹开稳婆,幸亏稳婆牢牢抱着婴儿,否则这一脚必然要了这小东西的性命,听得陈颢怒气冲天:“我说了保大人,谁让你们保孩子!”
稳婆抱着婴儿瑟瑟发抖,婴儿不知发生了何事,大声啼哭着。
场面一时凝固,只有小孩儿和应儿的哭声。
“咳咳……”
应儿一愣,缓缓抬起头,只见原本已经气绝的萧蓉,竟轻轻咳嗽了两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姑娘!”应儿大喜过望,连声叫着,“公子公子,姑娘还活着!”
陈颢一震,闪身伏到萧蓉窗前,只见萧蓉真的慢慢睁开了双眼,气息时断时续:“别……别怪……她们……”
陈颢从未试过这样的失而复得,一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任是男儿,也簌簌地留下了眼泪,紧紧抓着萧蓉的手,只不停叫着她的名字:“蓉儿,蓉儿……”
萧蓉左手颤颤巍巍地从胸口拔出金针,淡淡一笑:“还好死不了。”
“别说了……”陈颢出声打断她,“幸亏你没事,否则这孩子我定恨这孩子一生一世!”
“傻话……”萧蓉示意了一眼应儿,应儿忙擦干眼泪把她身上的金针一枚枚拔下来,萧蓉轻轻摸了摸陈颢的面颊,“那是我们的孩子,怎么能恨他?”
陈颢连忙点着头。
稳婆虽被陈颢踹了一脚,但也知道他是心急所致,此时见萧蓉死而复生,也是大喜,忙抱着孩子走过来,道:“公子、姑娘,是个标致的千金呢。”
萧蓉急着想起身去看,嘴里还不停地叫着:“给我看看……”
稳婆用干净的白布将婴儿身上的血污洗净,将她裹在襁褓中放好,再双手递给陈颢,陈颢小心翼翼地接过,送到萧蓉面前,萧蓉忙挣扎着坐起身,只见是个小巧的女孩儿,虽然皮肤还皱皱的,但却白皙细腻、樱唇动人。
“好漂亮……”陈颢刚才一直担心着萧蓉,此刻才认真细看自己这个新生的女儿,父爱油然而生。
“乖女儿……”萧蓉轻轻点了点婴儿的小鼻子,“你好调皮,害娘差点没命……”
陈颢看着萧蓉满足的样子,心头又是一阵愧疚:“对不起蓉儿,这么久我都没来看你,你今日临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萧蓉笑了笑:“我明白,你有你的苦衷。”
陈颢见她面色依然苍白,忍不住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颊:“辛苦你了。”
萧蓉笑而不语,她刚才用金针刺穴止血,其实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稍有不慎,自己便会当场毙命,但她无论如何都要这个孩子,因为这是她和陈颢的结晶,是他们相爱的证明,就算自己因此死了,也不枉付出这么多的代价,在世间走上一遭。
陈颢宁愿不要孩子也要保她,她宁愿不要自己也要保住他们的骨血!
看到陈颢抱着女儿的一刹那,她忽然觉得一切危险都是值得的,丈夫抱着女儿守在自己身边,这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一家三口正沉浸在温馨之中,忽然一声疾呼由远而至,在门外大声叫道:“公子!庄中出事了!”
陈颢和萧蓉同时循声看去,陈颢心头一沉,萧蓉则迅速把目光转向陈颢,只见他面色凝重,似乎心有所料。
她想了想,从陈颢手中抱过女儿,轻声道:“去吧。”
陈颢看着她,定声道:“等我,我很快回来。”
“嗯!”萧蓉微微一笑。
杭州城外一间普通的酒馆,众人正如同往常一样,嬉笑谈天、饮酒作乐,忽然一阵凉风袭过,诸人都是一滞,觉得脖子后面隐隐发凉,在这春末夏初的季节里,显得格外诡异,不禁都齐齐噤了声,往门口一望——
一个面覆白纱的女子,一身白衣裙,头戴雪帽,将自己笼得严严实实,缓步走进门来,坐在一张空桌前,虽然看不清面貌,一双眸子却美艳至极又寒冷至极,谁也不看,一挥手召来小二:“一斤汾酒。”
声音如流莺出谷,却寒气逼人。
“好嘞!”小二答应着,转身便去打酒。
不远处几个混混,见一个单身女子,又身无兵刃,不由得起了歹心,几个人欺身上来,坐在那女子身边,调笑道:“哟,姑娘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呐?”
“就是,这暖和的天,还穿得这么严实,可对身体不好啊。”
“不如摘了面纱,和哥儿几个一同乐乐吧。”
……
周围有几个会武功的,却不免为几人捏了把汗,因为自那女子一进屋,便森森的寒气,可见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也不知她要如何处理这群轻薄之徒。
那女子眼也不转,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哟呵!脾气还不小嘛,来来来,给大爷瞧瞧长得是美是丑……”
话音未落,只听得“嗖嗖”两声轻响,几个人突然一顿,表情还没来得及变化,脖子上却隐隐显出一条细长的伤口,正“呲呲”地向外飙着血。
“咚!”
几人同时倒地,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不能瞑目。
酒馆中一时寂静。
那女子身上绝无兵刃,也根本没人看见她出手,只觉得她衣袖微微动了动,几个人却已经全部被划了脖子!
“啊……”周围有几个人轻声惊呼,却不敢叫出声来,纷纷把银子往桌上一扔,逃也似地跑了,原本满满当当的酒馆中霎那间空无一人。
小二正端着一坛子酒,双腿哆嗦着,不敢近前。
“还不拿酒,杵着干什么。”那女子淡淡道,小二一个激灵,连忙上前将酒坛放在桌上,转身就跑向后厨。
酒馆中现在连老板和小二都不见了,只有那女子一个人坐着,默默自斟自饮。
“陈夫人好兴致。”
那女子一顿,瞥眼瞧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倏地飘至,也不询问,便坐在她的身边。
那女子正是李云洁,她自从紫晶山庄跑出,也不知去向何处,不知不觉出了城,便在这酒馆中饮酒,不想那几个混混嫌命长,竟来招惹于她,想也没想便出手将他们击毙。
“杨青?”
那个不请自来,坐在李云洁身边的人就是杨青,李云洁在杨家时,曾多番受他恩惠照顾,那时热情地叫他“杨青大哥”,但此时此景却只淡淡瞟他一眼,并不搭理他。
杨青看了看脚下的尸体,笑道:“不知好歹,竟敢冒犯陈夫人,死了也活该。”
李云洁放下酒杯,眼光没有任何波动:“我姓李,不姓陈。”
杨青一怔,忽然笑道:“李姑娘,其实我和你一样,对那些自称世家子弟的人,深恶痛绝。”
李云洁冷冷一笑:“你不就是世家的人么?”
杨青道:“非也,我在金陵,纯粹是为皇上效力。”
李云洁这才注意打量了杨青一番,发现他穿的原来是官服。
“李姑娘,你在蜀中大挫慕容氏的威风,真是大快人心呐!”杨青又道,“你知道吗,现在慕容山庄下了悬赏令,正四处找你。”
“你又知道是我?”李云洁反问。
杨青笑道:“不才在蜀中也有些熟人,知道当日大破鬼王谷、虐杀鬼王伊彤的,正是阁下。”
李云洁的手微微一颤。
“李姑娘被峨嵋门下逐出,也是因为那一战,误杀了峨嵋派的万风瑜所致。”
李云洁冷哼一声:“你既然知道,还敢与我同坐?”
杨青一愣,见李云洁目光一扫,寒气直逼过来,一股阴森之感,定了定心神:“我既非杨家人,又非慕容氏,李姑娘为何要杀我?”
“谁和你说,我只杀姓杨的和姓慕容的……”李云洁缓缓道,“现在脚底下这几个,不也是我杀的。”
“他们胆敢冒犯李姑娘,该死。”杨青道,“但我知道在李姑娘的心里,真正想杀的,只有两个人。”
李云洁心中微动,抬头看着杨青。
杨青与她对视一阵,道:“阁下不想知道他们的下落吗?”
李云洁双目一瞪,左手直击杨青胸口,杨青忙出手相挡,却不防这只是李云洁的虚招,右手双指为剑,已经直指咽喉,倏地停在离他一寸远处。
杨青立刻住手,不敢动弹。
“他们在哪儿?”李云洁手中捏着杨青的性命,语气依然云淡风轻。
杨青面色紧张,注视着李云洁的手:“我不知。”
李云洁一怒,右手微动——
“慢!”杨青立刻喝道,“我虽不知,却有人知道。”
李云洁停住手,却不收势:“谁?”
“四月十五是慕容月的生日,每一年慕容山庄都会庆祝,”杨青道,“慕容天和慕容月姐弟情深,今年也必然会想办法为她庆生……”
李云洁眼光微微流转。
“只要他们一动,你就可以知道慕容月的下落。”杨青紧着嗓子。
李云洁冷冷注视着杨青,许久方道:“为什么告诉我?”
杨青回视李云洁,眼中一片阴暗:“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宋英宗治平三年四月十五日。
姑苏,九晴山,慕容山庄。
原本就灯火辉煌的慕容山庄今夜更加璀璨,到处添加的灯盏加起来,比平日还要多出两三成,照耀的整座九晴山亮如白昼。
今夜正是月圆之夜,皓月当空,临照下土,极为空灵。
虽然附近的百姓都知道,慕容家大小姐生辰之时,慕容山庄便要昼夜悬灯,但去年大小姐便已经仙逝宫中,不知为何今年依旧悬灯,只当是庄中对亡人的祭奠,也没多加关注。
之前公子慕容天将庄中的护卫撤掉一半,九湖已然清静了许多,今夜却愈发清静,山庄之中只有一些仆从婢女三两成群,赏月观灯。
“听说公子下令,今夜护卫轮番守夜,交替休息。”清泠五月正围坐在燕歌馆外的石桌边饮酒,辛予窈突然提起了话头。
云幽篁点点头:“正是,公子还命我多准备些酒食,好让庄中众人可以共享。”
慕含睇若有所思,道:“大小姐已不在庄中,再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葛蔓道:“是公子想念大小姐了,去年此时,大小姐被逼入宫,自此慕容家一落千丈,经过这么久的恢复,总算有了些样子,公子松了气,怎么会不愁上心头呢?”
杜若也道:“大小姐一去,竟真的一点消息也不传回来,为免狠心了些。”
“大小姐是为了我们,”慕含睇道,“若被人知道她还在人世,只怕汴梁那位,放不过我们。”
几人瞬间沉默,都抬头看着天上明月,辛予窈忽然说:“你们猜,大小姐名‘月’,是否因为十五月圆呢?”
几人相视一笑,纷纷举杯饮酒,不再多言,
同一时间的燕歌馆中,慕容天正独自坐在院中,提了一壶酒,瞧着天上的圆月。
姐姐,这么久了,你在外面过得可好?
杨锋有没有欺负你?七星七辰有没有好好照顾你?你……
你可有想念过我?
哪怕是一分片刻,哪怕只是微微出神,总有那么一瞬,你会想起我这个弟弟吧?
我现在很懂事了,我把庄中治理的井井有条,你若看到,必定会很欣慰。
我答应过你担起家族的担子,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慕容天想了想,斟了一杯酒,轻轻倒在地上——
天权,这杯敬你。你在空许湖中,可能看见这轮明月?
“公子。”
慕容天微微一怔,抬头见静女缓步走来,笑道:“静姐来了,坐。”
静女并不坐,见慕容天满腹愁绪的模样,叹了口气:“公子,你怎么又给护卫放假?现在庄中的防守本就不够,你这样……”
“静姐,”慕容天忽然一笑,“你可有一日,不曾耗费心机、盘算事务?”
静女一愣,明白了慕容天的话,也淡淡一笑:“并不是我多事,只是以防万一。”
慕容天拍了拍身边的凳子,静女只好过去就坐,慕容天却只看着明月长久不言,静女也只好陪他一起沉默。
“静姐,”慕容天突然道,“你说姐姐,现在过得好吗?”
静女顿了顿:“应该比我们过得好。”
慕容天目光微垂:“因为有杨锋吗?”
“不,”静女道,“因为有自由。”
慕容天怔了怔,释然一笑:“其实我早就知道,姐姐和杨锋,是最般配的一对。”
静女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他们一个洒脱不羁、一个聪慧城府,一个武功盖世、一个叱咤武林……”慕容天缓缓道,“表面上看来没什么共同处,可我心里明白,他们内心守着相同的梦想和底线,因此最终也守得彼此。”
“公子……”静女心有不忍。
慕容天笑了笑:“姐姐照看了我多年,把我应该担的重任负在自己肩上,我无能,总是不让她省心,如今也该是我回到自己角色里的时候了。”
静女轻叹了一口气:“公子,大小姐定会以你为荣。”
慕容天却淡淡道:“别以我为荣,我希望她就这么简单地生活下去。”
月光如水,晴山峨峨,慕容山庄享受着难得的闲逸与悠然。
“报!”
清泠五月一个激灵,齐刷刷转过头去,却见一个浑身是血的护卫,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不由得大惊失色,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慕含睇厉声问。
“报……有……有一个……”护卫满脸满身都是伤痕,看上去像剑伤又不是剑伤,密密麻麻地尤为可怖。
“噗”
那护卫突然一顿,全身的伤口猛然全数飙血,喷了清泠五月一身!
“啊!”几人齐声惊呼,下意识地一退,那护卫软软一倒,气绝当场。
五人均大惊,正要上前察看,半空中却忽然想起一阵女子的狂笑——
“哈哈哈……慕容九湖,不堪一击!”
这声音似乎就在身边,却又好似远在天边,五月心头一紧,知道来了高手,连忙背靠做一团,做出防御架势。
“何人敢闯慕容山庄!”慕含睇大声怒喝,一边是震慑对方,一边也是提醒馆中的慕容天和静女来了不速之客。
一袭白衣猛然坠下,如闪电般落在众人面前,五月没想到敌人来得如此之快,都是一愣,葛蔓与杜若打一个呼哨,召唤护卫前来相帮,却半天不见回应,互相对视一眼,俱是惊慌的神色。
“不用招呼了,”白衣女子蒙着面纱,头上还罩着大大的雪帽,将整个人掩藏得只剩下一对眸子,冷冷看着众人,“九湖的护卫嘛,上山的时候,都见过面了。”
五月一惊,想到刚才那个拼死送消息前来的护卫的死状,只怕九湖已经无人防守,这女子才能独身上山来。
可她难道是神仙下凡,否则以她个人之力,如何能杀尽九湖的护卫?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猛地长剑破空,一道雪光自燕歌馆中如闪电掠空,剑尖乱颤,霎时间便如化为数十个剑尖,罩住那女子的中盘,光闪如虹,大开大合,飘逸沉稳。来人正是静女,她听见清泠五月在馆外大叫,与慕容天出来察看,却听见那女子的话,心中大骇,却也不敢相信九湖的护卫尽被眼前一个小女子杀尽,立即提剑而起,突然袭来。
那女子丝毫不乱,见招拆招,转眼已斗了数十招,她明明手中没有兵刃,却像周身长满了剑一般,不论静女如何腾挪劈刺,就是无法欺近她身边两寸之内,当真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静女见对方内功雄厚,难以召见,猛地里一声清啸,剑法忽变,只见长剑轻柔曲折,飘忽不定,清泠五月不禁大声叫好,慕容天却仍旧皱着眉头立在五月身前,观察着静女和那女子相斗。
那女子忽然转守为攻,身形游走,以快打快,突然间双手以指为剑,竟“嗖嗖”地在空中劈出风声!这“指剑”可颤可弯、可刺可抓,全仗一股浑厚内力相辅相成,逼得静女无处藏身,手臂猛然一痛,已经被“指剑”划破了皮肉,深深显出一条血痕来!不禁大为惊骇,连忙抽身一退,那女子也不去追她,任她脱身。
慕容天和五月见静女竟败下阵来,不禁脸色齐变,见静女捂着伤口,鲜血还是源源不断往外流着,便知道受伤不轻。
“你究竟是谁?”慕含睇怒喝。
那女子也不回答,只冷冷道:“慕容月在哪儿?”
众人一惊,互相看看,都猜测着这女子的身份。
辛予窈道:“阁下杀上慕容山庄,就是为了问这?我家大小姐被册为贤妃,暴毙宫中,已有一年,天下皆知,阁下难道不知?”
那女子长长舒了一口气,众人只当她要放弃,却听得她道:“我再问一次,慕容月在哪儿?”
慕容天怒目一瞪,喝道:“放肆!你杀我慕容山庄护卫,又如此胡言乱语,我就不信,凭你一人还能将我们都杀了!”
慕含睇大吼一声:“上!”
清泠五月俱善忍术,慕含睇一声令下,五人身形一飘,豁然闪作十几个人影,将那白衣女子团团围住。
白衣女子轻轻一笑:“这种招数,连杨锋都胜不了,还敢拿出来现眼!”
话音未落,左掌已然拍出,直击云幽篁面门,却是极为准确地就寻到了她的真身,众人一惊,正要以阵法相护,那女子的右掌却陡地里后发先至,跟着左掌斜穿,从后面抢了上来,转手一拍,反将辛予窈罩在掌势之中,慕含睇见状,连忙拆掌相挡,却不想那女子又变招数,双掌一错,反抢到自己身后,又是以指作剑,往他后心刺去!
这寥寥数招,清泠五月不仅一点身形上的优势都没占到,反而被那女子耍得团团转,也不知她的内功要深厚到何种程度,才能一眼辨明谁是真身谁是幻影。五月飘逸,她便更加灵活;五月人多,她便频频变招,而且变的都是诡异莫名的奇招怪招,武林之中从未见过,先在气势上就压制住了五人。
这等武功,甚至胜过当日的杨锋。
慕含睇来不及反应,背上已经中了一剑,只一阵钻心的疼痛,急忙以身形优势闪身避开,见那女子右手双指沾血,冷眼相瞧,心下一阵暴怒,顾不上什么身法阵法了,上前就是一阵硬攻。
“慕姐姐,别慌神!”辛予窈急忙叫道。
众女抢身而上,那女子一个旋身,却被葛蔓和杜若击中面纱,一张明艳绝丽的脸孔就这么暴露在月光灯光之下。
“李云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