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荒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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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十年相思终成遗恨,半壁金陵难归旧府

上回说到慕容月大婚之夜刺杀皇帝英宗,想与其同归于尽,却被英宗反手制住,几乎失身,千钧一发之际,杨锋突然现身救下慕容月,差点将英宗当场刺死,却不料凝和宫早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他来一网打尽,两人这才知道,武林中一切阴谋的设计者,竟是一直在杨家看似忠心耿耿的杨青!他怨恨杨氏兄弟多年来只让自己在杨家做下人,进而怨恨到所有世家子弟,誓要颠覆三大世家、独掌武林。皇帝也借他之手,达到自己平衡民间势力的目的。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箭雨之中,杨锋为保护慕容月身中杨青冷箭,剧毒立时走遍全身。危难之际,玉衡廉贞突然从天而降,英宗大惊,慌忙下令收兵,放走了锋月诸人,自己却被玉衡挟持在手中做人质。

杨青不懂皇帝为何对这个陌生女子这般留情,一边暗中下令追捕杨锋与慕容月,一边悄声携弓箭隐于宫外的一棵大树上,观察着里面的局势,却由于距离太远听不见两个人说话,只见玉衡等到侍卫全部退出了凝和宫,便一松手放开了英宗。

“咳咳……”英宗一边抚着脖子顺气,一边抬眼看着玉衡。

玉衡冷冷地站在他对面,不言不语。

“涉淇……”英宗眼中情意深浓,缓缓道,“快十年了,你几乎没变。”

“你却变了,从宗实变成了皇上。”玉衡语气冰冷,隐隐发颤。

英宗慢慢走近玉衡,却被她长勾一挡,直抵喉口,只得顿在当地。

“我一直在找你。”英宗道。

“找我?”玉衡斜眼看他一眼,“找我还是杀我?”

英宗面色窘迫:“当年……我也是身不由己……”

玉衡冷冷一笑,眼中却满是苦涩:“身不由己,我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才是身不由己……”

玉衡廉贞,原名子涉淇,她认识英宗之时,只有十六岁,是汴梁城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卖唱女。

英宗那时也还不是皇帝,他只是濮王赵允让的第十三子,父亲刚刚去世,一脸失意,在一间酒馆借酒浇愁,突然见到她,便召来听曲。

一曲清歌,他便沉醉了,花了几两银子买下她,带回了府中。

他教她识字,教她书画,教她礼仪,给她最名贵的衣料作裙,最精致的胭脂描妆。

她不算绝美,却别有一种清新脱俗的气质,让见惯美女的他也不忍移开眼。

她感激他,想把自己献给他,他却一把推开了她,长久不见。

她好惶恐,怕自己惹他生了气,乖乖地练字练礼仪,再不敢多话。

半年之后,她被送入了宫中,他在宫门口第一次拉了她的手,紧紧地拥住她,轻轻吻她的唇。

“涉淇,请你务必帮我。”

就因为这简单的一吻,她便自愿成为他的内应,替他的雄心壮志贡献自己小小的身躯。

她很快受宠,晋为美人,仁宗皇帝爱她知书识礼、清歌曼舞,更爱她独一无二的气质,总是像神游物外、不在俗尘。

其实,那只是她在想念他。

“宗实,我不想再害人了,那些孩子,还没降生,全都死在我的手里。”

“宗实,俞才人可以不要死吗?她平日对我很好……”

“宗实,也许我怀的是女儿呢,可以不要打掉它吗?”

“宗实,我很怕,皇上好像已经怀疑我了。”

……

血腥的宫廷斗争,她最终还是失手了,仁宗将她囚禁在宫中,下旨要亲自审问这个残害妃嫔、毒杀皇子的恶毒妇人。

那年,她才二十岁。

她以为他会来救她,可是等到的,只有他派来的杀手。

他不信任她,要杀她灭口!

不知苍天有眼还是无眼,她从宫中逃脱,一路躲避着来自皇室和他的追杀,奄奄一息。

直到那日,她偶遇那名有着慈爱双目的女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你愿随我走,入我门下吗?”

自此,世间再无子涉淇,只有玉衡廉贞。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再信。”玉衡一眼也不看英宗,目光没有焦点,淡淡道。

英宗目光含泪:“涉淇,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那****听回来复命的人说你逃了,你知道我有多庆幸,有多喜悦……”

“早知今日,当初我绝不会助你登上皇位,”玉衡转头狠狠看着他,“你不明是非,只顾巩固自己的地位,用权衡之术控制武林势力,致力削弱慕容氏,完全不理会它是西域的屏障,是大宋的忠良……”

英宗眉头一皱:“你是慕容家的人?”

玉衡冷冷一笑:“皇上恕罪,民女忘了说,我是慕容氏‘北斗七俊’第五星,玉衡廉贞。”

英宗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慕容月叫她玉衡,喃喃自语:“原来你躲在慕容家,难怪找不到……”

“后悔刚才没有及时杀了我吧,”玉衡步步逼近,“你这忘恩负义、不忠不孝的昏君,不是一直都想杀我吗?来啊,我给你杀!”说着把手中的双钩往英宗手里一塞,扬起脖子。

英宗像被烫到一样,甩手把双钩扔掉,转身却一把抱住玉衡,紧紧拥住她不撒手。

玉衡心头一惊,正要一掌击向他,却听他语气温柔道:“涉淇,不要和我制气了……十年了,你还不愿原谅我么?我现在已经是皇帝,我可以给你名分,把你风风光光地娶进门,你要做贵妃还是做皇后,只要你开口,我都答应你!”

不知为何,玉衡慢下了将要击出的一掌,双目微闭,静静由英宗抱着,感觉好似回到了十六岁那年,那时他也是这样,不由分说地抱着她倾诉,诉说他的烦恼、他的雄心、他的无奈……

就是那一抱,她毁掉了一生。

“我说了,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信。”玉衡一字一顿,眼泪从眼眶中流淌而出,忽的双掌一拍,英宗只觉得胸口一痛,身子一轻,被远远拍出数米之外!

玉衡脚下一踏,双钩应声而起,她玉臂一伸,已牢牢将双钩握在手中,直直刺向英宗。

一支冷箭消无声息地从背后射向玉衡,英宗失声大叫:“小心!”

话音未落,长箭已经贯穿了玉衡的身躯,从心口处贯穿出来,硬生生扎在地上!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玉衡凌空一顿,盯着英宗的眼睛却没有丝毫波动,身体一软,摔落半空。

“涉淇!”

英宗撕心裂肺地喊叫着,跑向玉衡,却半路绊了一跤,也顾不上什么,爬到玉衡身边。

“涉淇……涉淇……”他按着玉衡的心口,不停呼唤着。

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时,他也是这样不断念着——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那首千年前的诗,原来早预示了她的命运,他便是那负心薄幸的男子,她便是那痛极心死的女子。

玉衡不停呕着鲜血,全身剧烈颤抖,目光也有些游离,却直直盯着英宗。

“御医,快叫御医!”英宗大声叫喊着。

“别……白费力气了……”玉衡轻声道,“十年前我就该死在这儿,逃了十年……还是逃不掉……”

“涉淇,你别死,我还没有娶你,还没有补偿你……”英宗抱着她越来越凉的身体泣不成声。

玉衡淡淡笑了笑:“你说的话,我一个字……”

“绝对算话,绝不反悔!”英宗打断她。

玉衡眼中闪烁着一丝光芒:“真的?不再……骗我?”

“绝不骗你,不然,让我死于非命、江山不保!”

看着英宗的眼睛,玉衡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英宗动也不敢动,只有紧紧抱着她。

“不要……追杀慕容月和……杨锋……”玉衡用尽全身的气力,一个字一个字地挣扎,“不要……降罪慕容氏……放过……他们……”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英宗什么也顾不得,只有紧紧按着她的心口,却感觉到源源不断的鲜血正从指间流出,烫得吓人。

“宗实……”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别再……骗我……”

英宗感觉到手中一沉,脑海中霎那间一片空白——

“涉淇,时机成熟,我便救你出宫,明媒正娶。”

“可我……已经是残花败柳。”

“傻丫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美最好的女人。”

“你不骗我,宗实?”

“我绝不骗你。”

……

眼泪簌簌地滴落在玉衡的白衣之上,眨眼间就染湿了一大片。

他骗了她一世,她最后还是愿意相信他。

到底是她傻,还是他傻?

杨青领着侍卫跑进凝和宫,见英宗竟瘫坐在地上紧抱着那个女刺客,心头不由得一凛。

“皇上。”

“谁放的箭?”英宗突然问。

“是下官。”杨青答道,他躲在树间,虽听不见英宗与玉衡的谈话,却清楚看到玉衡突然袭击英宗,便想也没想,立刻张弓射去。

“谁让你放箭!”英宗勃然大怒,厉声嘶喊。

杨青心中大骇,立刻跪倒伏地:“皇上恕罪,若下官不射,只怕龙体不保,臣……不能不放箭。”

英宗慢慢闭上眼睛,泪水又是如河水般流淌。

杨青和所有的侍卫,全都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英宗疲倦至极的声音:“传旨,贤妃暴毙,宫中戴孝七日,大赦天下。”

杨青大惊,如果对外称贤妃暴毙的话,慕容月和杨锋便等于被消去了罪名,忙道:“皇上,那杨锋和慕容月……”

“你听不懂朕的话吗?”英宗冷冷道,“贤妃,暴毙了。”

杨青从未见过英宗这般模样,像是所有的温情一瞬间被抽了个干净,余下的这具躯壳里,再没有一丝“人”的感情。当下不敢再多言,只得深深伏在地上——

“下官遵旨。”

金陵城外,四个青年男子正行色匆匆,在城门口却停住了脚步,两个人先进了城门,另两个却不知为何停在城外。

其中一个男子面色铁青,身子也站立不稳,有些踉跄,他的同伴立刻扶他在路边坐下,从腰间取出酒葫芦,递给他喝了几口。

“怎么样?”

“还死不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的身子吃不消的。”

“幸得你那位朋友及时点住我的大穴,才得以保住一丝真气……咳咳……”

这两人正是从汴梁一路南逃而来的杨锋和慕容月,刚才先行进城去探路的是七星七辰,为免惹人怀疑,三个女子都扮作了男装。杨锋被杨青射了一箭,身中“蚀骨钉”中的蟾酥与白曼陀罗双重奇毒,原本早该毙命,幸亏玉衡立时封住他的穴道,又吞下缓解毒性的良药,自己又内力深厚,才得以支撑至今。

可他也不是神人,每过一个时辰,他便觉得全身的血液又寒冷一分,为了缓解这种恰如冰天雪地的极寒,他只得常常饮烈酒来取暖,如今已入五月,他却依旧穿得如同寒冬腊月。

“那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慕容月的话断在半截。

他们可以逃脱,全赖玉衡挟持皇帝、拼死相救,他们是逃出来了,可是玉衡呢?她又是生是死?

杨锋见慕容月担忧的神色,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别担心,我看你那位朋友似乎与皇帝是旧相识,或许不会有事。”

正因为是旧相识,我才这般忧心。慕容月心道,只得苦笑一声。

他们从皇宫逃出之后,便一直被高手追杀,又有官兵拦截,一路拼杀出来,也不知道经历过了多少场生死相搏。但越远离汴梁,围剿他们的官兵却越来越少,追杀的无名高手却越来越多,他们也不知是为何,便干脆不再绕道山路而行,而是直接走大路进重镇,这才一路惊险地走到了金陵城。

杨家近在眼前,他们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公子。”

七星七辰头戴斗笠,也是一身男装,从城门疾步行来,左右看看无人,便上步走到锋月二人跟前。

“城中也没有通缉的布告。”七星低声道。

七辰道:“小姐、公子,莫非是汴梁的命令还没有下来,怎么一路行来,都没有皇命来拿?”

杨锋道:“金陵是杨家的地方,或许皇帝不敢过分明目张胆?”

慕容月思索了一会儿:“此事蹊跷,我们现在进城,你们两人先去杨府探探,如果没什么情况,我们立刻进府。”

“是!”七星七辰齐声答道。

慕容月扶起杨锋,七星七辰走在前面,四个人故作镇定地进了城,城门口的卫兵也没有搜查他们。

四个人走到一处酒馆,慕容月突然停下脚步,向七星七辰略略点点头,两人也点头致意,加快脚步消失在人流之中。

慕容月扶着杨锋进到酒馆内,立刻有小二笑着迎上来:“两位客官用些什么呀?”

他们两人都带着斗笠,但杨锋还是恐怕被人认出,把脸俯得更低,慕容月压低声音道:“滚烫的烈酒,上二斤来,再随意上些小菜。”

小二一愣,瞅了瞅外面的天气,正是艳阳高照,不禁道:“五月里喝滚烫的烈酒?”

慕容月扔过一锭银子:“不行吗?”

“行行!”小二笑得见牙不见眼,立马引着两人入座,“两位客官请坐,小的这就去打酒。”

七星七辰已经来到了杨府门外。

杨家墙高府深,整整一条长街全是琉璃做瓦,只见街上车水马龙,一派繁华,并没什么特异之处,两人对视了一眼,正要上前前去叫门,却突然一顿,连忙闪身隐在一条小巷中,探出头去。

一个年纪颇大的算命的江湖术士,摸了摸胡子,刚刚走到杨府门前,还没来得及叫门,就突然被一群隐藏在暗中的武士一拥而上、按倒在地!而周围几个买杂货的小贩,竟也身怀武功,踏足而上,将那术士牢牢踩在脚底。

“哎哟哟……”那术士吃了一惊,又被猛揍了几拳,哀嚎不断,“我……我只是来府上讨杯水的呀……啊哟哟……怎么这般对付我老头子呀……”

那群武士却不理会,上前就是几拳几脚,又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喝道:“你是谁?”

那术士脸肿的猪头一般:“大爷别打,别打……小的真的是来讨杯水喝而已呀……”

“鬼鬼祟祟,必是钦犯!”一个武士怒目圆睁,瞪着那术士。

“这这……”术士真是有嘴说不清。

“住手。”

杨锐从府门走出来,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为首的武士先拱了拱手,却神色傲慢:“大公子,这人形迹可疑,恐是钦犯。”

杨锐脸部不自觉地抽动一下,似乎是怒气难当,强忍住道:“这是金陵城里算命的老王,我怜他年老体弱又孤寡一人,许他可随时来府上讨些衣食,城中人人皆知,你们若不信,大可去问问。”

为首的武士看了眼老王,脸上尽是不信的神色。

“放肆!”杨锐怒斥道,“我堂堂杨家家主,还骗你们吗?”

“大公子息怒,”那武士道,“不是我等无礼,而是主上有命,不得不从。”

杨锐看一眼老王,见他已经肿的看不见眼睛,心头震怒:“好,那你们就在这儿守着吧!”说着就要抬脚往外走。

“公子且慢!”为首的武士突然叫道,立刻有一群人上来拦住杨锐。

杨锐身后的家丁都是大惊,在金陵城内,还没有人敢如此对待杨家的人。

“你们要做什么!抓我吗?”杨锐怒喝。

“小的不敢,”那为首的武士又道,“只是主上有命,杨府中人一概不得外出。”

杨锐怒目圆睁:“我妻子有孕在身,我要出去为她买安胎药。”

“请大公子勿要为难我们,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为首的武士不卑不亢,朗声答道。

杨锐恼怒地扫视一眼在场的人,只见不远处的小摊全是神色戒备的人,心中明白整个杨家已经被牢牢包围,咬咬牙,一甩袖子转头走回府中。

见杨锐回去了,为首的武士不屑地冷笑一声,又看了眼地上的老王,道:“不是他,放了。”

“是!”众武士齐声答道。

七星和七辰躲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看到眼前的一幕,都不由得一阵后怕:原来杨家已经被包围,若杨锋和慕容月贸贸然而来,只会自投罗网。

两人对视一眼,轻轻按低头上的斗笠,转身便走。

可她们没有想到,早有人注意到了她们。

杨锋和慕容月正在酒馆中歇脚,杨锋已经灌下了不少滚烫的烈酒,只觉得心头一阵暖意,总算暂时缓解了那股寒气。便暗自运气抵御寒毒,不一会儿,便已经气力难继。

“如何?”慕容月见杨锋面上汗如雨下,忙道。

杨锋无奈苦笑:“吊着命,也不知阎王爷何时高兴,便索了去。”

“别胡说!”慕容月心头一沉,语音也有些不稳。

他们一路试了无数种解毒的法子,却没有一种见效,若非杨锋内力深厚,早已命丧黄泉。

杨锋笑了笑,他并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却担心若自己不在了,慕容月要何去何从。

她会殉情追随他吗?

不会,以她的性子绝不会狼狈求死,而是会蛰伏潜藏,想尽办法替自己报仇,甚至不惜颠覆赵姓天下,让仇人个个没有好日子过。

可这并不是他希望的慕容月。

“月儿,”杨锋道,“若我死了,你便守着我的墓好吗?我如能在坟前天天见你,也是欢喜的。”

慕容月一怔,随即苦苦一笑:“到了这地步,你还怕我颠覆天下么?若你……我必不放过那昏君!”

“月儿,我不希望你……”杨锋正要相劝,却听得一声“公子”,抬眼看去,只见七星和七辰正满脸焦急,疾步走进来。

“怎么回事?”慕容月见二人面色有异,连声问道。

七辰道:“此地不可久留,杨府已经被……”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巨喝——“在这里!”——立刻窜进来几十名身着劲装的武士,将酒馆门口严严实实挡住,从窗户看出去,只见门外竟也有将近一百人,手执兵器,严阵以待。

四人大惊,杨锋第一个反应便是挡在慕容月身前,七星七辰则已经长剑出鞘,如鹰般盯着周围的武士。

“殿前都指挥使大人有令,捉拿钦犯杨锋!”

为首的武士刚刚说完,便立刻有十几名武士欺身而上,一个双手在腰间一掏,两只手中已经各握了一柄钢刀,右手钢刀挺出,蓦地向杨锋面门剜来,杨锋左手在桌上用力一拍,杯盘碟碗全部翻起荡开,“啪”地一声拍出一只酒杯,直击那武士面门,那人钢刀一绞,竟将酒杯绞了个粉碎!杨锋却不停手,“啪啪啪”将半空中的杯盘碟碗全数拍出,十几个武士来不及反应,不是手腕中了一只酒杯碎片,便是面门中了一块牛骨羊排,攻势瞬间一顿。

七星七辰趁势而上,剑尖在半空中微微一抖,挽几圈剑花,变招斜刺,霎时之间,已经上下左右连刺数剑,极其凌厉狠辣,但无奈对方人手众多,一时竟落在下风。

杨锋见状,长剑一撩,剑光乱颤,牢牢将上盘守住,左手却如同钢筋铁爪,十指合拢,直抓向那为首的武士。那武士大吃一惊,急忙伸手运内力回击,“卟”的一下,杨锋的左手却已经插入他的右肩,瞬间鲜血迸流。那武士哀嚎一声,杨锋却拿住他的肩骨不放,喝道:“叫他们住手!”

那武士却颇有些骨气,一边回剑击向杨锋,却死活不开口。

那群武士见首领吃亏,纷纷涌进门来,小小的酒馆中一时站立不下。

七辰见状,计上心头,衣袖一拂,已“嗖嗖嗖”发出数枚银针,大喝:“七星!”

七星心头清明,趁那群武士挥舞兵器抵挡银针,缩剑向后,猛地手腕一松,长剑脱手,呼呼风响,霎时间化成一团白雾,将众人裹在其中。

众人何曾见过这般用剑的手法,心里先怵了几分,在剑光与银针只见穿来插去地闪避,不自觉间竟让出一小片空地。

杨锋左手一松,下盘却一腿飞出,正中领头武士的肩头,他旧伤又遭重创,惨叫一声,一个踉跄。杨锋抽身而出,顾不得有伤在身,气运丹田,双掌运足气力拍出,堵在门口的武士只觉得面皮都要被这股强大的内劲推破,身子往后沉沉一摔,竟生生将一扇小小的木门撞了个四分五裂!

七星七辰一把捞起慕容月,脚下在刚才那一小片空地借力窜出,直直飞出已经被撞碎的酒馆门,杨锋大袖一挥,用力拍向眼前的领头武士,他身高体胖,这一掌却宛如千斤重锤,击中心口,“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直直向后倒去,将正要追出门来的后面的人压了个结结实实。

“烫啊烫……”那领头武士大叫,只见他胸口的衣服已经被杨锋那一掌击裂,胸口中一点朱砂红——原来杨锋刚才将上乘内力集于手掌心一点,才使出这等惊世骇俗的力量。

抬头看去,哪里还有几人的踪影。

“追!”领头的武士勃然大怒,厉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