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村长和他的助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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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野外横尸

“村长,村长,不好啦!在西坡的玉米地里发现一具尸体……”一村民慌慌张张来报。

张村长一惊,问:“认出死者是谁了吗?”

“脸都烂的不成样子,无法辨认哪!”

张村长用电话报完警后,急忙向西坡奔去。

死者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近旁几株玉米苗被压倒。尸体上、地上都没有血迹。一股臭气直钻鼻孔。

他是怎么死的?看来只有天知道了。

匆匆赶来的刑警做了现场勘查:死者为男性,穿一身红衣服,约七十左右年龄。经法医检验,尸体各部无伤痕,解剖腹中也没有发现可疑物质,初步判断属于正常死亡。但是,让人疑惑的是:正常死亡的人,怎会暴尸荒野?假如他是过路客突然得暴病而殒,那也应该死在路边呀!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又无任何凶器遗失,随行带来的警犬也无用武之地。更何况又经过两场暴雨的洗礼,这些都给破案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招领尸体的广告播放了,报上也登载了,但不见有人认尸。公安部门只好按无主尸体处理掉。抛尸案就这样挂起来了。

张村长想:事出必有因。虽然死者身上没有发现什么伤痕,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他杀的可能性。现在,有些罪犯的作案手段极为隐秘,不留痕迹者屡见不鲜。也许死者生前是富翁,遭绑架后被绑匪撕票,用特殊手段杀害了他。

街头的李二婶说得更瘆人,她把这件案子与女鬼作怪混为一谈。因为在离此不远的一荒坡上,曾埋着一名投井自尽的姑娘。一个夏天的傍晚,邻村的小伙二生来到姑娘投井的地方洗澡。当他洗得正惬意时,忽觉水中有人拽住他的脚,使他沉进水底溺了几口水。他知道不好,赶忙用力蹬腿运气,费尽平生力气才挣脱开。上岸后,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忽然又看见有一女子从井中冉冉而升,升到岸边距他五六米远处,向他招手示意。二生就身不由己的跟随姑娘而去了。来到荒坡上,二生刚想去拉姑娘的手,却见姑娘蹲下身,倏地钻进一间亮着灯光的屋里,并且关上了门。二生看得真切,就伸手去拉那扇门,却怎么也拉不开。他使劲地拉呀,拉呀……

当家人找到二生时,已过了半夜。只见他光着身子在荒坡上用手狠扒姑娘坟上的土,弄得烟尘弥漫,坟头被扒平了,他几乎变成土人。在场的人无不胆战心惊。直到老爹上前狠抽了儿子几个耳光,才把他打醒。

从此,二生精神失常,经常往那坟头跑。后来住进疯人医院求治。算起来,那个姑娘正好死去三年了。李二婶说,玉米地里的这位死者,就是被女鬼抓了替身。

李二婶的话似是而非,却被有些人理解为似非而是。张村长也犯疑:世间的确有许多怪异现象,可称不解之谜。假设李二婶的谬论成立的话,这个死者也许在他临死前像二生那样去扒姑娘的坟头。想到这,他索性来到姑娘的坟头查看,用来证明他的荒唐的假设。他来到荒坡上,见到那座长满荒草的小坟头,坟头周围也没发现有踏过的痕迹。看到这里,他不禁自嘲:振生啊,振生,你不是也很荒唐吗?

这时,天全黑了,雾气和夜幕,像笼盖一样罩住了原野。他抬头望了望远处的村庄,那里已是万家灯火,辘辘饥肠提醒他启动回归的脚步。当他转身时,忽见对面坡上有人影晃动,时隐时现在矮树丛间。那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在那边游动?莫非是盗贼?或者是二生?不然就是前些时被通缉的逃犯?他胡乱猜测着,心情一阵收紧。一只猫头鹰横空飞来,落在近旁的树上凄然的鸣叫:咕咕咕喵……

张村长不禁打个冷战。因为这里不但横过死尸,而且又有女鬼作祟的迷传,有谁天黑后敢在这里逗留呢?他把拳头握紧,轻轻敲了一下太阳穴,以便使头脑清醒些。只见那条黑影仍在晃动,时而显得高些,时而低下去,忽然一道光亮开始闪烁,不像电光,而是火光。疾风骤起,吹得那火光忽明忽暗,时跳时蹿;明时半坡通亮,暗时萤火一点;跳若蛇龙飞舞,窜如流星电闪。是谁在玩火?张村长断定,那不是传说中的鬼火,而是人间之火。他要弄个明白。

张村长警惕的向有火光的地方走去,同时一声大喝:“你是什么人,为啥在这里玩火?”

那黑影又晃了一下,撒腿钻进下面的玉米地里去了。

张村长不去追,他知道那是徒劳。因为那里范围很大,你根本无从去找。他来到火光旁边,见地上燃烧着的是一堆纸钱。有些纸钱被风吹起四处飘动。是谁烧的纸钱?不用问,定是“横尸”的亲人们烧的。可是,他们又为什么不去认领亲人的尸骨,而又来偷偷的在这里烧纸钱呢?

张村长回村后,当即做了布置。他吩咐杨波:“你去调查村中老年人的情况,如果发现异常状况就来告诉我。”

两天后,杨波来报告:“村西头六组有位老人,72岁,据家人说他去唐海探亲月于未回。我观察他的儿子陈秋义的表情,他言谈有些含混,面带忧伤,有些可疑。”

“其它征兆呢?”

“在他家的后院,有一间厢房,门紧锁,把窗户也挡得严严的,好像间谍发报的密室。”

张村长 分析:厢房不过是盛些粮食和家具的仓库,怎会如此戒备森严?莫非里面隐藏什么秘密?

“你要弄清厢房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张村长语气很重。

“好的。”

夜深人静,杨波翻过墙头,接近那间厢房。他拉拉窗户,拉不开,好像被钉死了 。他又来到门前,门虽然上锁,但他把那扇老式木板用手轻轻一端,门轴下来了,门就开了。走进去后,又重新把门安装好。他抹黑而进,因怕暴露目标,就没打开手电。屋地上乱七八糟的,估计是柴草等杂物。他又推开里面的那扇虚掩的门,往里刚迈出一步,就听“咣当”一声响,一股突起的烟尘呛进他的嘴里、鼻里和眼里。他以为遭到袭击,机警的做好战斗准备。

这时,陈家的后门打开了,有人走出来,在厢房周围转了转,还摸了一下紧锁的门锁。

屋里人问:“是什么东西这么响呀?”

外面人答:“没发现什么,也许是野猫把墙头上的瓦片碰掉了。”说完那人走回屋里,关上了门。

过了好一阵,杨波觉得一切都平静下来,才打开手电。在电光照耀下,地上反扣着一只搪瓷盆,旁边纸灰凌乱。很显然,这只盛着纸灰的搪瓷盆是他不小心踢翻的。再看旁边有一木柜,上面立一木牌,上写:“父亲大人陈瑞之位” 。

当夜,杨波把他侦察到的情况向张村长作了汇报。

张村长推断:从在家里设灵位,又在荒坡上烧纸钱来看,死者是陈瑞已确定无疑。但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而他的儿子陈秋义既然明知道父亲已死,又为什么要谎称外出探亲,也不去认领尸体?从这些现象来看,陈瑞有被儿子谋害的可能性。可是,陈秋义是个孝子,他根本不会害父亲的!张村长陷入迷雾中。

杨波说:“村长,报案吧。”

张村长摆摆手:“先不要惊动他们,因为我们还没有摸准情况。”

第二天,张村长敲开陈家的大门。陈秋义神色惊慌地迎接他。

寒暄之后,村长问:“你父亲呢?”

“不在家。”

“他去了哪里?”

“唐海。”陈瑞低声回答。

张村长见他在回答问话时心不在焉,就冷不丁用重锤敲了他一下:“陈秋义,你别兜圈子了!你老实说,你父亲到底在哪里?嗯!”

“这……”

张村长神情威严地训斥:“这什么?你爹是不是被你害死,然后扔进玉米地的?”

“****妈张村长,****妈呀!你才害死你爹呢!”陈瑞听了这话,气得暴跳如雷,身体忍不住哆嗦起来,“我爹的气喘病久治无效,后来他绝食而死。临终前叮嘱我:让我秘密行动,给他穿红衣服,平放于西方地上,不要掩埋,使他的天堂之行顺畅。还告诫:尸体被发现后,不得去认尸,否则大难临头。直到我完全答应,老人家才放心而去。”

张村长长出一口气:“老人家为啥那样想?”

“当初我也弄不清,认为是遗嘱,就绝不能违背。后来经过反复思索,我终于醒悟:什么升天堂啦,大难临头啦,都是浮云,他的真实用意是为我们活着的人着想呀!”

“你为什么这样说?”村长惊异。

“难道你没听明白?父亲的用意,是想节省办理丧事的巨大费用,才编造出善意的谎言的。这你知道,当前办理丧事铺张浪费太严重了!不大办吧,人家笑话你无能、不孝;大办吧,就得倾家荡产,或者负载累累。两年前母亲去世时是大办的。去火葬场火化,雇了八辆车,花了2400元;火化费500元,纸棺费200元;买木棺3000元,乐队4200元,歌舞手2000元,买烟费4000元,纸马1200元,另外肉、酒、粮、饮料等又花了14000元。总共用了31000元费用。我家除了倾尽所有外,还背上10000多元债务。弄得穷困潦倒,度日艰难。”说着,陈瑞忍不住落泪。

“父亲这般为我着想,我总觉于心不忍,因此才去荒坡上偷偷烧纸钱,又在小屋里秘密供上父亲的灵位以便祭奠……”

最后陈瑞恳求:“村长啊,你要为我保密呀!”

说完,陈瑞又泪如雨下。

听了陈瑞的一番陈诉,张村长陷入久久的沉思中:他的心也在流泪!人家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办丧事,越大办越好,因为溜须拍马的人多,送葬礼丰厚,借此可发一笔大财。而农村的百姓办丧事,不知怎么搞起了攀比风,把大笔钱财花在浮躁的面子上,多么令人寒心!弄得以后吃不上饭,重新返贫,把大好的形势搞得一塌糊涂。这是何苦呢?政府对此好像视而不见。丧葬改革,到底改革了什么?倒是弄得劳民伤财,加重了老百姓的负担。其实农村有荒坡荒地,村里的人死了,本该埋了了事,但政府强要把尸体运往远远的城里火化?这是为什么?领导者啊,你们什么时候才能不做表皮文章,而为老百姓做实事呢?

张村长像被装进不漏风的铁桶里,憋得喘不过气来!他多想捶胸顿足地高喊哪!

在从陈家回来的路上,张村长打算立即召开干部代表会,商讨对策,制定村规民约,简易办理丧事,清除百姓心中的云雾,绝不能再让野外横尸的悲剧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