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海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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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老二在甲板上走来走去,憋了一肚子气。他见巴雷蒂尼和罗奥曼吹胡子瞪眼睛,一脸怒气,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便走过去,瞅瞅巴雷蒂尼和罗奥曼,咧着嘴怪笑几声,抬脚踹了罗奥曼两脚,顺手扇了大副两个耳光。

巴雷蒂尼本来就一肚子气,挨了两个耳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毫无办法,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披头散发的老二,“呸”地往甲板上啐了一口,双目充满了挑衅。

老二正要走开,见此情景,不由得回过身,走到巴雷蒂尼面前,撅起嘴,一运喉,“哧”地一声,一口浓痰吐在巴雷蒂尼的脸上。

巴雷蒂尼再也忍不住了,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大骂起来:“操你娘的!杂种!有种放开我,咱们单独较量!”

老二开心了,他见巴雷蒂尼还不老实,上前一步,扬手准备再补上两个耳光,可巴雷蒂尼也不是省油的灯,看准机会,抬起一脚,窝心将老二踹翻在甲板上。

“嗬!嗬!”海盗们怪叫起来,整个甲板上开始骚动起来。

老二愣了愣,旋即疯狂地跳起来,“哗啦”一拉枪栓,端起来对准了巴雷蒂尼。

“打死他!打死他!”海盗们叫起来。

巴雷蒂尼双目喷火,瞪了发疯似的老二一眼,将眼睛闭上,低下头一声不吭。

“妈的,你有种!哈哈,有种!”老二狞笑着,“有种?我就先送你上天堂!”话音一落,他咬牙切齿地一口扳机,一阵震耳欲聋的脆响,巴雷蒂尼“格登”一咬牙,可过了一会,却没感觉。他睁开眼一看,原来,老二的枪被独眼龙一个健步冲过来托起,一梭子弹射向了天空。

“老三,你这是干什么?!”老二瞪着眼。原来独眼龙是老三。

“二哥,没有大哥的命令,你不能乱杀人!”独眼龙放开托着老二枪管的手,口气咄咄逼人。

老二翻了脸,两只三角眼射出了骇人的凶光,阴惨惨地说:“老三,你别当我是傻瓜,动不动搬出大哥的牌子来教训我!”

“你也别装蒜了,仗着你救过大哥一命,平时为所欲为。谁怕谁,上次我抢回的那娘们你凭什么霸占?我到现在还没吭声呢!”独眼龙提着枪,也不甘示弱。

“发生了什么事?”上甲板探出一个小海盗的脑袋,“大哥让你们小心点,别到处走动!”

在另一处,恩家敏却与两个看守他们的海盗聊上了。

“我说兄弟,都是在海上混饭吃,你们就比我们舒服多了,天不管地不管的,有吃有喝又有女人陪!我跟你们一起去算了!”恩家敏笑着说。

那个端枪的海盗笑起来,其中一个瞅了恩家敏半天,说:“你胡子倒不错,有些像我们大哥的胡子!”

另一个也客气地说:“我们不要人了!兄弟太多,人满为患!”

“你们有多少兄弟?”恩家敏漫不经心地问。

“七八十吧!本来是两伙的,让大哥统一起来了!可现在生意不好做,又……”老二正巧走过来,一听此话,窜上去就扇了那正讲得津津有味的海盗两个嘴巴,骂道:“妈的,就你嘴快!”

两个海盗吓得不敢吭声了。

老二把脸转向恩家敏,盯着恩家敏看了半天,看得他浑身不自在,还好,过了一会,他又转到别处去了,只是对满脸陪笑的恩家敏哼了一声。

丹尼斯站在卡罗、费奎亚、阿拉汤、高鹏等几个人一起,被两个海盗盯得死死的,挪挪脚都会招来怒骂,他的双手被扎得发痛发麻,气得心里直冒火,下意识地两只手腕用力一挣,忽然觉得陡地一松,他心里一喜;看来扣子被挣滑了!他忙把手紧贴到背上,以防绳索滑落到甲板上。

这时,大胡子海盗拎着一包美金,还有少量的金条,和他的手下押着船长出来了。

“大哥,你真的要留下他们?”老二迎上去,用枪一指甲板上这儿一群那儿一群被捆着的海员,双眼露出了可怕的凶光。

有人听到了,不安地嘀咕起来。不少人紧张得发起抖来,人群微微有些骚动。

“朋友,我们按照你的吩咐做了,也希望你能够履行诺言,不要伤害我的船员!”老船长显然也听得清楚了,一看老二那凶狠的神态,害怕大胡子海盗反悔,对大家下毒手,忙诚恳地请求大胡子海盗,“大家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就放大家一条生路吧!”

大胡子海盗没说话,扫视了一下甲板,然后举枪向空中一挥,大声命令道:“全部撤退!”

命令一下,海盗们纷纷撤回舷边,有序地缀着绳索,一个接一个迅速滑到小船上。

全部撤回小船之后,海盗们吹起了三声雄浑悠长的牛角号,准备凯旋而归。

在海盗们刚刚撤下去之后,丹尼斯早闪到左舷,挣开绳索,发疯一般冲回房间,用一把水手刀三下两下撬开天花板,从里面提出一支美国雷旺顿霰弹枪,装上高能爆炸弹,发疯一般冲回甲板,看看两艘海盗船离开还不算远,他狂笑着举起霰弹枪,对准后一艘小船一扣板机,极具杀伤力的高能爆炸弹呼啸着射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蓬舱。

“丹尼斯,快住手!”老船长回过神来,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后一艘小船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腾起了一团火苗,小船顷刻被火团吞尽,等先前的那只小船绕回来,海面上只剩滚滚的浓烟、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海盗的尸体,以及几块漂浮在水面的碎板。

“好,打得好!”

巴雷蒂尼和罗奥曼几乎是跳着带头狂喊起来,甲板立即跟着一片叫好声。

“丹尼斯先生,先把我们松开!”埃里这么一嚷,大家才意识到各自依然被倒捆着双手。

大副也跟着说:“是呀,丹尼斯先生,另一艘小船逼上来了!”

话音刚落,呼啸的子弹密密地射向甲板。大家忙往后撤,撤到安全地方,丹尼斯给大家松了绑,不一会,大伙被捆住的双手都解开了。

船长叹了口气,只好让大副领几个水手火速去武器库取武器,分发给恩家敏、欧阳杰和一些水手,分散开来,纷纷向小船反击。一时间,枪声不绝于耳,子弹到处横飞。

小船上,老二气得暴跳如雷,他看了一眼大胡子海盗,极为不满地说:“大哥都……嗨,你太心慈手软了!怎么样?这下……”

“别说了!”大胡子也是满脸怒容,一挥手打断老二的话,咬牙切齿地说:“我放他们一马,他们倒反咬一口!狗娘养的,原来他们有武器!兄弟们,攻上去,杀他个鸡犬不留!”大胡子边说边端起枪,向甲板上扫射。

“杀!杀!杀!”

海盗们也边狂喊边疯狂地向甲板上射击,渐渐地逼近大船。

大船上一阵密集的火力,又把小船逼退。

“大哥,依我看现在不要硬拼了,这艘船上火力很猛!”独眼龙观察了一阵,担心地凑到大胡子耳边说,“不如以退为进,如此如此!”他一阵嘀咕,可杀红了眼的大胡子哪里肯听,依然指挥众海盗强攻。

这时,丹尼斯又装上一颗高能爆炸弹,从一隐蔽处向小船瞄准,可惜射偏了,那颗炸弹在距小船几米远的海面上爆炸,腾起一团火焰,爆炸的能量涌起一股强劲的水柱,推起的波浪将海盗船猛的一掀,海盗船剧烈地一倾,颤抖了几下!船上的众海盗吓得一个个抱住头往舱底钻。

“快撤!“独眼龙大声命令道,同时把大胡子海盗拉着俯下身子,以防再射来一颗炸弹。

海盗船见事不妙,忙调转船头,飞速撤去……

甲板上,大家见海盗船逃跑了,纷纷从隐蔽处钻出来,欢呼雀跃地庆祝胜利。有些黑人高兴的张着手臂,在甲板上欢呼着来回狂奔。

恩家敏却感到有些忧心忡忡,他拉上欧阳杰等人,一起来到船长面前,见船长正在眺望着渐渐消失的那艘海盗船,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船长,抓紧启航吧!我估计一耽误,我们的麻烦就大了!“恩家敏直言不讳地说。

“是呀,这是一伙有组织的海盗,他们不会甘心的,你所想的也正是我所担心的!”船长忧虑地说,“孩子们,马上准备启航,以防海盗回来报仇!”

“海盗?海盗被我们打得丢盔弃甲逃跑了!”有人不解地说。

船长没有理会大家的议论,转向大副问:“大副,船体有没有重大损伤?”

大副说:“水手们查看过了,重大的损伤倒没有,只是船体和主甲板有些变形!”

“只要能正常航行就行,得马上离开这儿!”船长说完,转身走到丹尼斯跟前,单独把他叫到一边,说:“丹尼斯先生,你私藏武器,严重违反了国际海事法规,也不合公司的安全守则……”

船长还没说完,丹尼斯打断他的话,辩解说:“没那么严重吧!船长,我可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才不计个人的安危和海盗干上的,公司知道了,不为我记个大功也要记个小功吧!”

“不用解释了,总之你这么做不行!”

“你的意思是要我上缴?”

“我想最好是这样!”船长口气虽然客气,但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丹尼斯见船长态度很坚决,只好口气软下来,说:“船长,这样吧,为了防止再遇上什么不测,请允许我到港前再把这支枪上缴库存,这你总该同意了吧?”“好吧!”船长无奈,叹了口气说:“希望你不要失言,更希望你在此期间别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兄弟!”

“怎么会呢,船长!”丹尼斯乖乖地笑了:“我一向都把船上的兄弟视作手足一般!”

太阳西坠,快贴近海平面了。

绚丽的晚霞把大海镀上了一层美丽的光泽。

经过一番忙碌,主机启动起来,运转良好,但老轨不敢一下子把转速加得太高,所以“猎人”号虽然启航了,但速度却并不快,好似经过大病一场的老人,行动蹒跚。

夕阳吐尽了最后一丝晚霞,悄悄隐没到海平面下。

果然不出船长和恩家敏所料,趁着朦胧夜色,十几艘小船包抄着追上了“猎人”号!

海风呜呜咽咽地吹着。

小船渐渐抄到前边,值班的水手和大副发现了,向海面上眺望了一阵,隐隐地看到一只又一只的小船渐渐逼近“猎人”号,他们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麻烦了!这下完蛋了”

大副抓起电话,向船长报告,船长根本没睡,接到电话时,正在考虑如何应付突变的情况。他赶紧找到老轨,作应急布置。

大家听说海盗追上来了,都不免紧张起来,谁心里都明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海盗们吃了一场大亏,既然追上来了,一定准备大开杀戒了,能不紧张吗?弄不好没有沉没在肆虐的风浪里,倒死在海盗的屠刀之下!

大家怕归怕,更明白与其束手待毙,不如与海盗决一死战,大不了无非一死。于是,三个一群,两个一组,在船长统一指挥布置下,分头悄悄地守到船头、船尾、舷侧,个个都准备好了刀枪棒棍,实行全面戒备。

丹尼斯找到船长,有些犹豫地告诉船长说,他跟前有一批先进武器,是公司的意思,以防万一,实行自卫。他解释说:“船长,希望这批武器能够派上用场。但你必须答应,事过之后不可以收缴!”

“假如我不答应呢?”

“假如你不答应,凭船上那几杆破枪,根本不可能是来势汹汹的海盗对手,大家只有同归于尽!可你别忘了,你是一船之长,你有保护全船船员生命安全的职责。所以,即使同归于尽,你留给世人的只能是……”

“别说了!”船长一摆手。

船长妥协了。

欧阳杰和乔趴在船尾右侧,恩家敏和舒尔趴在船尾左侧,中间隐蔽着二轨、三轨、电机员、江涛、赵起浪等,机仓仅留老轨和一个加油守着。船头由巴雷蒂尼、贝塞罗带一批水手守着,生活区外侧由丹尼斯、罗奥曼带一批人守着,驾驶台由船长和三副杨佩儒坚守。

一阵低沉的牛角号追魂似地响了起来,在茫茫海面上弥散、飘荡,听得人毛骨悚然。接着,四面八方又响起了呜呜咽咽呼应的海螺号。号声一停,各个小船扯起了一面面恐怖的黑旗。

“猎人”号被迫慢了下来。

丹尼斯让卡罗将一批火力猛、威力大、弹匣容量大、尺寸小、便于携带的先进冲锋枪分别送到船头、船尾几个重点防守处。

恩家敏也发到一支冲锋枪,他在手里摆弄了一阵,舒尔凑过来,小声问:“恩师傅,这玩意儿你会用吗?”

“怎么不会!”恩家敏告诉舒尔,“这看上去可能是意大利产的著名的‘幽灵’!”接着,他又自言自语地说,“船上怎么会有这种枪呢?”

“这一定是丹尼斯的!”舒尔依旧轻声说:“据说,丹尼斯在老家西西里很厉害!”他边说边竖了竖大拇指。

恩家敏笑了笑,说:“别管那么多了!集中精力准备打仗吧!”

“可我有些害怕,恩师傅,说真的,我从未杀过人,也没开过枪!”恩家敏拍拍他的肩,安慰他说:“不用怕。刚才船长不是说过了嘛,现在我们不杀海盗,海盗扑上来就会杀我们!至于开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沉着气按我平时教你那样去做,力求打中目标,就可以了!”

“嗯。”舒尔答应一声,不再作声了。

这时,趴在右侧欧阳杰捅了下身边的乔,问:“乔,害不害怕?”

乔咧嘴笑了,在黑暗中能看到他一排洁白的牙齿,他说,“不怎么怕,倒觉得有些好玩!”

“呸,要是一枪射中你的脑袋呢?”

“那就完蛋呗!反正生生死死多少次了,能活到今天已经算是命大的了!”

欧阳杰不再说什么,他向海面上伸头望了望,见海盗船还没什么动静,心里有些莫名的躁动、焦急、紧张。

乔忽然又自言自语地说:“不过,要是死了,总归有点遗憾!”

“什么遗憾?”

“没结过婚,没有得到过一个女人的真爱!”乔认真地说。

欧阳杰轻轻地笑了笑,逗他说:“世界各个港口不知有多少女人和你上过床了,结不结婚还不一样!”

乔摇摇头,依然认真地说:“不一样,根本不一样的!再说……”

他正想说什么。可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打断了他的话。

一梭子弹呼啸着打破了海面上的沉寂,在那光闪的刹那间,大家看清了那面巨大的黑旗,上面赫然现着一个雪白的骷髅和几根白骨的图案,让人顿生恐怖之感。

“海盗旗!”有人不由自主地颤声说。

“看来那艘船是海盗头子的!”

一阵急骤的枪声淹没了甲板上的议论。海盗向大船发起了攻击,从四面八方向“猎人”号疯狂地射击,一道道火舌像一群在空中乱舞的毒蛇,张牙舞爪地扑向“猎人”号。

“猎人”号的臣民们也孤注一掷,奋勇反击,他们的火力远远超出了海盗们的估计,一时间,海面上织成了一张火网,枪声隆隆,杀声阵阵,一道道火舌疯狂地撕裂无边的黑暗……激战了半个多钟头,海盗仍占不了上风。这时,牛角号又吹响了,随着号音起伏,海盗船的队形开始变动,火力渐渐集中向船头,正当大家扑向船头增援,行动敏捷的一艘海盗船又杀回船中后部,并一连向甲板上投掷一个又一个燃烧瓶,熊熊大火裹着浓烟在甲板中后部燃烧起来,而恰巧甲板下面是燃油舱,这样一烧,很可能把“猎人”号炸成碎片……大家傻了眼,顾不上许多,纷纷跑去救火,这样一来,乱了阵脚,等火势得到控制时,一股海盗已经从船头的锚链孔里攻上了甲板。大家一看情况不妙,纷纷往后撤,最后完全被逼进了生活区。

海盗们骂骂咧咧地冲上甲板,在明灭的火光中,他们也不敢乱闯,船上的火力他们领教过了。再说已经有几个叫嚷的兄弟被不知从哪里射出来的冷枪撂倒在甲板上了,所以,他们变得小心翼翼,分几路悄悄逼向生活区。同时又一股海盗从外走廊悄悄摸向驾驶台……

“船长,船长,海盗冲上来了!”大副退回生活区内,命令水手们关紧两侧的水密门,并焦急地向船长报告。

“让他们马上撤下来!”丹尼斯对大副说。

大副于是又急急地对着对讲机呼叫:“船长,船长,上面危险,你们马上撤下来……”

已经晚了。

一股海盗冲到驾驶台外的平台上,用枪托“哗”地捣碎门上玻璃,跟着一梭子弹,将驾驶台通往平台的小门打得稀烂,海盗们端枪冲进驾驶台……

老二领着另一股海盗,从二楼的艇甲板闯进了生活区,没见到一个人,他估计船员都躲在一楼,便领着众海盗向一楼扑去。

大副听到对讲机里“哗啦”一声,再也没有船长的回音,心一沉,转向焦急的大伙说:“坏事了,海盗们冲上驾驶台了!”

“狗娘养的,怕他们咋的,我们冲上去,和他们拼了!”罗奥曼甩掉上衣,端枪往楼上冲。

不少人附和着,也准备冲上去。

可刚冲到楼梯口,老二带着海盗冲下来,兜头就是几梭子弹,把大家吓得抱头就往回窜。

“大家别慌,现在向机仓里撤!”恩家敏怕大家急昏了头,到处乱跑,更加危险。

“对,往机仓里撤,守住机仓的门!”丹尼斯听恩家敏这么一喊,稍稍镇定,也边喊边和大家一起向机仓里退。

刚撤到机仓,还没来得及关门,海盗也冲了下来,等他们冲到门口,恩家敏和丹尼斯同时叩响了扳机,“哗啦啦”两梭子弹,冲在前头的几个海盗倒下了,余下的海盗忙趴下隐蔽、还击。

丹尼斯主动找到恩家敏说:“现在的情形,不用往下退了,你领一些人守着左边机仓们,这边由我守着,海盗再多也攻不进来。”

“船长和三副怎么办?”

丹尼斯皱皱眉头,说:“有什么办法呢?是死是活还不知道,看来我们现在只有先保住自己再说了!看情形我们自己都凶多吉少!”丹尼斯叹口气。

恩家敏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他说的也是实话,只好作罢。海盗们冲了几次,也没有冲进机仓,只好叫叫嚷嚷地骂着,不再轻易往门前冲,因为门太窄,里面火力又很猛,易守难攻,双方一时对峙起来。

驾驶台上,船长握着手枪,一看海盗冲进来,往下退不可能了,再想想落到他们手里,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不免心灰意冷,看了一眼已经吓得站不起来的三副,叹了口气,缓缓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叭!”

一声枪响,击中了船长举枪的手腕,他感到一阵钻心地痛,一松手,手枪“当啷”一声落到脚下。

从海盗后面,走出了大胡子海盗,他看了一眼痛苦万分的船长,冷笑着说:“原来是船长大人!想死,我一定成全你,只是还未到时候!我会让你看看你的手下一个个死在你的脚下,然后,才轮到你……”

过了一会儿,见船长一言不发,他忽然狂怒地咆哮起来:“我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却不仁不义,背后向我放冷枪……哼,自取灭亡!我要把你们全部抓回去,祭奠弟兄们的亡魂!”他的声音歇斯底里,还带着一份悲怆。

船长听了,心里不由得一震。

大胡子率一批海盗,押着船长和三副,走下驾驶台,正遇上老二和独眼龙老三。

“大哥,他们全退到机仓里了!”老二向大胡子报告。

老三也点点头,瞪着一直凶眼,气愤地说:“大哥,机仓易守难攻,你看……”

大胡子海盗沉吟半晌,突然冷笑着说:“全部撤到甲板上!不怕他们不出来!”来到甲板上,大胡子海盗向老二和独眼龙老三几个人小声地嘀咕几句之后,就见披着长发、赤膊的老二让一个海盗拿着一个喇叭筒、挺着肚子用英语高喊:“杂种!你们听清楚了,全部出来投降,否则,宰了你们船长!”守在机仓门里的人听到了。

“海盗们撤出去了!”阿拉汤叫起来。

“你嚷什么?!他妈的,你不嚷我们不知道吗?!”罗奥曼不满地把阿拉汤骂个狗血喷头。

“算了!”丹尼斯冲罗奥曼挥挥手:“大敌当前,别发火了!”恩家敏从左侧撤回来。

“恩……先生,”丹尼斯称恩家敏为“先生”不免觉得有些拗口,但他还是勉强这么叫了,并说:“现在,船长在他们手里!”

恩家敏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海盗让我们出去投降,否则就要杀船长!”大副插话说。

丹尼斯摇摇头,向恩家敏说:“这是骗三岁小孩的。我们杀了他们那么多人,即使投降了,他们也不会给我们生路!”顿了顿,他又补充说,“所以,即使他们真的杀了船长和三副,我们也不能投降!”

“可总要想出个办法呀!”恩家敏沉思了一会,说:“这样守在这里也解决不了问题!”

“我又何尝不急呢!没有船长,即使我们侥幸逃生,到任何港口都会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丹尼斯为难地说。

大家一时陷入了沉默。

这时,老轨从集控室走上来,听说这种情况后,想了想,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抓住几个海盗,和他们交换船长和三副!”

欧阳杰说:“这办法好是好,可我们现在连出去都出不去,怎么抓他们?”

“不是可以走天窗吗?”

“天窗?对,走天窗!”

老轨一句话提醒了大家,大家仰头看了看机仓顶部的天窗,都兴奋起来。

“要是能出其不意,抓住他们的老大,就解决问题了!”

“如果能射死他们几个头目,海盗势必大乱而逃,这样,或许能救出船长和三副!”

这时,外面又开始喊话了。

“限你们十分钟全部出来!否则,不但杀了你们的船长,还炸掉你们的鸟船!”大家听了,面面相觑。

“来不及多想了,先到天窗上看看情况。要炸船就完了!”大副急得直搓手。

“看来没有其它办法了!”恩家敏看看犹豫不决的丹尼斯,也表示同意大副的意见。

于是,大家悄悄关死机仓门,纷纷爬上机仓顶部的行车,把行车开到天窗下停住,轻轻地打开天窗。大家爬出天窗,探头向甲板上一看,影影绰绰的,看得不太清楚,仔细看,依稀分辨出大胡子海盗、船长、三副和披头散发的老二。

丹尼斯把意大利“幽灵”向甲板上瞄准。

恩家敏小声地提醒他:“擒贼先擒王,一定要打中他们老大。否则船长和三副就危险了!”

“只有那一盏舷灯,太昏暗了!”丹尼斯瞄了一会,手心出汗了。他扭过头,说:“恩先生,还是你来吧!”

“我也看不清哪个是他们老大!”恩家敏说:“我视力也不太好!”

“我估计是站在船长旁边、头上好像扎条布带的那个!”丹尼斯边说边用手指着。

“机仓有没有控制舷灯或领港灯的开关?”大副突然问。

老轨摇摇头说:“没有,全部在你们的驾驶台上!”

丹尼斯明白大副的意思,他是想一下子把领港灯都打开,让海盗瞬间暴露在强烈的光束下,有利射击。但机仓没有开关,只有去驾驶台。而去驾驶台很危险,稍有动静就可能遭到所有海盗的射击。

丹尼斯冲大副点点头,说:“你让一个水手去驾驶台!”

大副会意,转向身边几个人,费奎亚、阿拉汤、罗奥曼、刘长命、拉斐尔,他依次看了看他们,他们几人一看大副的目光停留到自己身上,心里就不由自主地跳得厉害,谁也不想去领这差事。

“拉斐尔,你去!”大副只好点名。

拉斐尔愣了愣,心里掠过一丝悲凉,他咽了口唾沫,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什么也没说,提一枝长枪从天窗蹑手蹑脚地绕过烟囱,向驾驶台上攀去。

甲板上,独眼龙老三点起了一支火把,边举着边下了最后通牒:“你们听着!我数到十,再看不到你们,就杀了你们的鸟船长,然后炸了你们的鸟船,让你们沉到海底喂鱼去!”接着,他嘶哑着嗓子喊道:“One——two——three……”

恩家敏低声地对身边几个人说:“先别管别的海盗,一齐瞄准他们大哥,等灯一开,一齐射击。”他又补充了一句,“没有把握的不要开枪,以免伤了船长和三副!”说完,他端起枪,开始向那个头上扎着一条布带的人影瞄准。这时,独眼龙已经数到“八”了,拉斐尔也已经摸上驾驶台,大家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甲板上一个海盗发现了驾驶台上的人影,猛地大声喝问:“谁?!”

拉斐尔毫不犹豫地扑向驾驶台外侧的控制开关,这时,甲板上海盗们的枪响了,被弹雨击中的拉斐尔,艰难费力地揿动开关,然后双手扒到墙壁上,慢慢瘫倒……

几乎同时,雪亮的领港灯泻下强烈的光柱,把甲板上照得如同白昼,刺得海盗们眼花缭乱。

“打!”

恩家敏大喝一声,扣响扳机,几乎在拉斐尔倒下的同时,大胡子海盗胸口中了一梭子弹,惨叫一声栽倒了……

恩家敏感到十分奇怪:怎么别人都没开枪?他扭头左右看了看,有些气愤。大家也显得有些尴尬。他们都在想:我一个人不开枪,别人都开枪了,问题不大!可没想到每个人都这么想了。

“我怕误伤了船长……”

“我也是!”

大家都低下头,小声地解释。

“别解释了,快向甲板上射击!”恩家敏粗暴地嚷了一句,接着又叩响板枪,向甲板上乱作一团的海盗射击。

海盗们一时懵住了,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头儿,有人扑上去,痛哭失声地喊着:“大哥!大哥……”

“撤,快撤!”老二见情况不妙,忙让人押着船长和三副往后撤。

“不行,跟他们拼了!”独眼龙吼着,“谁也不许撤!”

“硬拼不行!快撤!”老二见老大一死,心里倒暗暗高兴,“现在我说了算!”他想,只要保住实力,老大的位置就是我的了,再也不用做“老二”了。现在还拼什么命啊!

“呸!”独眼龙“哗啦”一拉枪栓,怒不可遏地把枪口对准老二,“要撤你撤,怕死装孬种做狗熊你一个人去做,别大哥刚倒下你就居心不良了!”

老二一见老三动了真格,口气马上软了下来:“好好,老三,你不撤我可撤了,我是狗熊我是孬种,行了吧!”他说完转向众海盗,喊道:“愿意留下的留下,愿意装孬种做狗熊的,抬上大哥,跟我走!”

老二这么一喊,众海盗哪有想留下的,早有人抢过大胡子海盗尸体,一边向藏在暗处的恩家敏等人盲目地还击,一边跟着老二往小船上撤。

独眼龙见此情景,也长叹一声,跟着往小船上撤。

这当儿,船长和三副一直被押着做挡箭牌,大家想开枪又不敢开枪,尤其是不少人都是现学的,枪法根本不准。大家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海盗们最后把船长和三副掠上了小船……

一阵呜呜咽咽的牛角号又追魂似地响了起来,海盗船很快消失在茫茫无边的黑暗海面上,一切如一场刚逝去的梦一般,又恢复了宁静。只是,空气中弥漫着的火药味,甲板上留下的几具海盗尸体,几摊血迹散发着隐隐的血腥味。

大海轻轻地咆哮着,阵阵波涛声此起彼伏。

大家来到甲板上,望着黑沉沉的海面,谁也不说话,只是长长地沉默着,听着海风的呜咽和隐隐的此起彼伏的涛声……船长和三副被掠走了,凶多吉少。

拉斐尔走了,永远地走了。

拉斐尔,三十二岁,中等身材,皮肤浅黑,菲律宾人。还差一个月,他就做满一年的合同,他就可以回家和妻子,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