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接过伙计手中的药,随在木梚初身后往酒坊走去。
“小姐,表少爷在酒坊里,还带了什么长安的大商户,正与老管家在里头商量着呢。”
木梚初微皱眉,在汀兰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便见汀兰一脸狐疑的从侧门跑向后院去了。
木梚初则撩开了内堂的门帘走了进去,屋内坐着三个人,居中主座上是老管家与陵越,下首处坐着一个五十开外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就汀兰嘴中的长安大商户了。
老管家忙起身躬身行了一礼,“小姐来了!”
陵越脸上浮起一抹笑容,走了过来,“梚初,你来了,我听汀兰说,你不舒服去瞧病了,大夫怎么说?”
木梚初淡淡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受了些风寒,吃几副药就好了。”
陵越本就不是关心木梚初,闻言,也不多加细问,讨好般的介绍着那长安商户,“梚初,这便是那****同你提起的要同咱们定酒的齐老板。”
木梚初微微颔首,有礼道,“齐老板好。”
那商户也站起来行了个礼,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老管家尚未答话,陵越便抢先道,“这位是我的表妹,平日里有空会过来酒坊走走。”
“奥……”那齐老板淡笑,调侃道,“我看陵老板这般呵护,可不只是表妹这般简单吧?”
陵越笑容满面,“齐老板说笑了。”言下之意却是默认了。
老管家面色一沉,就要开口呵斥,被木梚初微微摇头制止了。
木梚初坐到老管家之前的位置上,开口,“刘叔,我刚刚听到外面有人找您,要不您出去看看?”
老管家闻言看了一眼陵越,有些不放心木梚初自己一人在此,木梚初安抚的笑笑,示意老管家出去,老管家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这齐老板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升起一股疑虑,这明明陵越是老板,怎的这下面的人却对一个小姑娘毕恭毕敬?
陵越走到另一边落座,对木梚初笑道,“我与齐老板淡了很久,齐老板对咱们酒坊的‘梨花白’很感兴趣,这不一定要来酒坊亲自看一看。”
木梚初只淡笑并不言语,听陵越与齐老板谈论着酒坊的事情,这齐老板好似真的对这‘梨花白’有意,想要订货,陵越自是喜不自禁,两人谈论了些时候,这齐老板便离开了,与陵越商定着三日后便签订协议。
陵越送了齐老板出门,回来后脸上挂着怒气,“这刘管家怎么回事,不过一个下人,管的还真宽。”说着掌心用力拍在了桌上,振的桌上茶水晃了一晃,洒了几滴在桌上。
木梚初心中自是知道陵越不满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老管家处处防着他,不然这酒坊早就是他陵越的了。
“表哥莫生气,刘叔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思虑不周,还望表哥多担待。”
陵越叹了一口气,“梚初啊,这酒坊毕竟是自家的铺子,怎可如此放心的交给一个外人呢!”
木梚初低头,摆弄着手中的丝绢,莫名的就想起先前沈夜微凉的手指划过她纤细手腕时的触觉,眼中浮起一抹柔情。
“梚初?梚初?”陵越久不闻她的回答,皱眉唤她。
木梚初恍然抬头,自己竟然走了神,看着陵越闪着算计光芒的眸子,木梚初淡淡一笑,“表哥说的是,我这就让老管家将印章拿来交给表哥,有表哥替我打理酒坊我也就放心了。”
陵越脸上一喜,“好好,表哥自然会尽心尽力的。”这刘管家这几日处处压制于他,就像今日这般当着齐老板的面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等他先拿了这印章,然后再从木梚初手中得到房契,到时就先处置了他。
“小姐,小姐……”汀兰掀帘跑了进来,一脸焦急,“不好了,小姐,老管家在后院酒窖里取酒时不慎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木梚初腾地一下站起来,眉头紧皱,“怎的这般不小心,老管家现在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呢,已经去请大夫了,小姐快去看一下吧。”
木梚初急急随着汀兰往外走,到了门口处,又回头对陵越道,“表哥,我先去看看老管家,你有什么事先去忙吧,等老管家好些了我变让他把印章交个你。”
陵越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好,你先去吧。”
等到不见了木梚初的身影,陵越眼中闪过一抹凌厉,这老管家摔得可真是时候。
陵越出了酒坊往城北的桃花林走去,木羽萱约了他在那里见面。
陵越到了桃花林时已是傍晚,木羽萱早就已经到了,正四处张望翘首以盼。
芙蓉色广袖宽深上衣,缟绢丝衣,滚红边白色偏襟,在粉嫩桃花树下,映衬的小脸越发娇嫩,可见木羽萱用心打扮了一番。
陵越走到近前轻轻唤了一声,“萱儿……”
木羽萱倏地转过身,见到陵越,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陵越表哥,你来了。”
陵越瞅着她淡笑不语,从怀中掏出一镶金翡翠玉镯套在了木羽萱的手腕上。
木羽萱看着手腕上晶莹剔透的手镯,脸微微泛红,娇羞的低下了头,低声道,“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
陵越牵起她的手往桃林深处走去,夕阳的余晖照在两人身上投下了长长的倒影,微风吹拂下,桃花飘飘洒洒飞舞旋转在两人身旁。
“萱儿,你大哥什么时候回家?”
“他来信说已经参加完会试了,回家也就这几日吧,”木羽萱偏头看向陵越,“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吗?”
陵越眼中闪过一抹光芒,偏头看向木羽萱时却只剩下一片温柔,“没什么大事,就是东街的一家米铺打算易主,我爹看上了那家铺子想把它买下来,但米铺的老板却犹豫不决,我听说你大哥与米铺老板的女儿极为相熟,所以想请他帮个忙。”
陵越话说的很是委婉,前一段时间这木修远强占了人家米铺老板的女儿一事在金陵闹得沸沸扬扬,到现在还没个定数,不过以陵越的想法,这姑娘都被人糟蹋了,最后肯定会屈身木修远做个妾室的,所以他才这般笃定来找木羽萱帮这个忙。
木羽萱的想法却是与陵越截然相反,米铺老板的女儿长得很是水灵,他大哥是真的很喜欢,强迫了人家以后便想着纳回家做个妾室,奈何这姑娘誓死不从,木修远嫌丢人一直压着这件事,还在想法怎么才能让着姑娘屈服。
陵越这还是第一次有事求她,木羽萱不想让陵越失望,所以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陵越见木羽萱点了头,高兴的俯身亲吻了一下木羽萱的额头,木羽萱羞涩的抬手捶打了他一下,两人甜甜蜜蜜的往桃林深处走了去。
木梚初进了后院老管家的屋内,老管家已经奉好茶盏等着她了。
木梚初微微弯腰行了一礼,“刘叔,让您受委屈了。”
刘管家慌忙回礼,“小姐说什么呢,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木梚初听闻汀兰说陵越带着长安商户过来时,心中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一定是近日老管家处处提防他让他乱了方寸,想要快点从老管家手中将这印章夺了去,本也没什么,只冷冷打发了陵越便好,也不需留什么情面。
可是这两处酒坊尚在暗处,木君武还不知道,如果此时激怒了陵越,让他慌不择路与木君武站在了一处,那她便会很被动,再加上这几日静安王的事情让她心神不宁,再与沈夜的婚事定下来之前,她不想再出什么岔子,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先稳住陵越再说。
老管家虽不是很了解详情,但也知道木梚初在木家形式艰难,所以只管帮着她做好自己的本分,并不多言。
奉了一杯茶给木梚初,老管家开口,“小姐,前些日子你让我查的对面沈二爷的事情,我已经着人调查清楚了。”
木梚初闻言抬眸,老管家继续道,“这沈二爷是去年才到了这金陵的,虽然初来乍到,手段却是不容小觑,刚开始只得一家药铺起家,短短一年的时间,这金陵的药铺大多都姓了沈。”
“但这沈二爷为人行事颇为低调,没有旁的可查,不过以他这般顺风顺水,金陵的官家从未找过他麻烦来看,老奴估计他身后肯定有官府撑腰。”
木梚初点点头,若有所思,前世时她虽然嫁给了沈夜,却并不知是如何嫁与他的,只是有一天木君武告诉她替她找了一门婚事,就这样将她嫁掉了。
她还记得莲姨娘嘲讽她,说她只配嫁给这样没什么大出息的小商贩,而现在看来这沈夜并不是她想象的这般简单。
“奥,对了,小姐,你说的那东街的米铺果然要易主,只不过这买的人很多,正好这次派人查沈二爷,才知道这米铺其实早已暗中卖给了沈二爷。”
木梚初眼眸微闪,心中微微叹气,前世时木修远糟蹋了米铺当家的闺女,逼得人远走他乡,这一世她醒来时那姑娘早就被木修远糟蹋了,即便她来得及,其实她也没有能力救那个姑娘,她知道米铺会易主,本想着买下这米铺多一重保障,却不料被沈夜抢先了一步,既是他,那也就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