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昊侧过头,眉宇微微皱起,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未央想要出去让穆琛赶紧去煎药,等到他喝了药,她会将他好好收拾一番。可他的手却又收紧了很多,勒得她手腕很痛。
“你再握紧的话,我的手就断掉了。”未央郁闷地说道。
李云昊侧头,看向她,“是不是云瑾去找你的?”他猛然间问道。
未央不置可否,这个男人的脑袋里面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他都病成这样了,打算一直都不让她知道,真是不可理喻。
“嗯。”未央轻声应一声,他大力地推开她,冷冷说道:“走,立刻走。”
“云瑾告诉我怎么了,他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生病了。当然我也会知道,等到朝堂上宣布你驾崩了,我最后也是会知道的。”说着,她微微叹口气,“我路上一直都在担心你的病情,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既然你不愿意我陪在你的身边,我就遂了你的愿。”
她从地上站起来,看了他一眼,转身便朝外走去。倏然间,身后传来沉闷的响声,她恍然地转过头,去见李云昊从床上摔了下来,脸色白得像鬼,但盯住她的目光却甚是狠厉。
她慌忙奔过去,蹲下身子,想要搀扶他起来,他却迅疾出手,未央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一阵酥麻,整个身子便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那一瞬间,他点住了她的穴道,呼吸微微急促地道,“现在你可以随便走,我觉对不拦着你。”
分明就是不想让他走,却是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低头。未央笑了笑,眼泪又开始往下流,“真不明白,你整天都在想什么。都这副样子了,还死要面子。”
李云昊双手撑着地砖,支起身子,慢慢挪一挪,靠着床边,蹙起眉,呼吸又急促了许多。未央本想要去扶他,无奈身子不能动弹,只好看着他,低声道:“你能不能解开我的穴道。”
他的眼睛微阖,只不理她。
未央却刹那明白了,这个家伙!他始终认为是因为李云瑾求她去了,她才因为可怜他或者拗不过云瑾才过来的。所以刚才,他赌气让她走,但当她真的要离开的时候,他又着急阻止她,却因手脚无力,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
即使很狼狈,他还是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制住了她的穴道,不让她离开。
未央凝着李云昊微闭的眉眼,轻轻道:“你只有解开了我的穴道,我才能抱抱你啊!我都好些日子没有抱你了,晚上总是不自觉去探身边的你,可每次身边都是冰冷一片。”
正闭上眼睛养神的李云昊,陡然睁开眼睛,幽黑的眸子顿时升起一阵迷蒙的雾气。未央凝着他深沉的眼睛想,假如她没有被封住穴道,她一定会伸手盖住他的眼睛。
“你解开我的穴道,我想抱抱你,可以吗?”她再次轻声问道。
她的话尾音还在,他的胳膊就伸了过来,揽住她,将她带进怀里,紧紧抱着。
“云昊,我们以后都不再吵架了,好不好?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她在他的耳边细语呢喃。
他的喘息声粗重了许多,同时手指也在她的身上几个位置划过。未央只感觉到身子一松,她知道他已经解开了她的穴道。
伸出手臂环上他的脖颈,她把头埋到他的胸前,低声道:“我会慢慢学着接受你纳新妃的事情。只要你好好的。”
说着,她吃痛地皱起眉头,却是他双臂突然加大了力道,把她给勒痛了。她知道,他生气了,可她却觉得自己说得在理,没有半点错处。
“那你要我怎么办?”她负气地瞪着他,头微微后仰。
他却问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问题,“家宴你为什么不来?”
未央听闻也微微怒了,“你为什么要封惠妃?德妃,我能够理解,她是太后推荐的人,你必须得那么做,必须得给她一个名分。可是惠妃呢,她是个宫女,无背景无势力,你为什么要册封她,还和她……”未央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道:“卿卿我我的。”
“我还以为我说和你永远都不见面,你会很难过呢,结果,你还有心思和一个宫女打情骂俏。我要是还对着你死缠烂打,我萧未央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未央恨恨说道,“还那个什么霓裳的,你让我去家宴,就是为了让我去看那个吗?”一边说着,她一边气哼哼地戳着他的胸膛。
李云昊紧紧捏着她的肩膀,“惠妃……她才是真正的商清。而我带霓裳回御坤殿是因为端王他们灌我酒,我已经撑不住了,所以便找霓裳做借口,快速离开,以免他们看破我的病情。”
未央听罢他的话,惊愣地看着他。原来元妃猜的是对的,对元妃的宠爱其实只是一个幌子,她是为了真实的商清作掩护的。
“原来如此!”此刻,她终于明白所有,从不在自己的寝殿放置那么多宫女的他,为何突然命穆琛突然选了那么多宫女进入御坤殿服侍。他处心积虑地想要让真正的商清进宫,并且顺利给她名分。多么完美的计划,恐怕老奸巨猾的朱秀敏和机关算尽的李云麟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未央不禁自顾自地笑起来,可怜她还在瞎吃醋呢。原来人家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云昊低声道:“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之所以封她为惠妃,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边塞的大皇子席勒正在找她,而宫里的那个假商清可能也在查询她的下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想要找,也没那么容易。”
听罢他的话,未央陷入沉思,为什么是大皇子席勒找她,她的父亲呢,难道不找她吗?听李云昊的口气,似乎那个大皇子会对商清不利,可商振宇不是席勒的左膀右臂吗?席勒要害他的女儿,他会坐视不理?总觉得其中有很多解不开的结,总觉得里面还暗藏了更多的阴谋。
“该告诉你的,不该告诉你的,我全部都告诉你了。你的性子,我明白,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没人能强迫你。我也不想逼着你留在我身边。你走吧。”他松开捏住她肩膀的手,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
未央听着他口气不善的话,愣了愣,知道他已经不打算就惠妃或者商清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这个人,让他低头的确很难。然后,她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了一下,至少在她生病的时候,他还是迁就她的。既然他也生病了,那她也就迁就迁就他。
未央伸出双臂,从他的身后环抱住他,脸贴到他的背脊上,轻声道:“李云昊,我常常想,我们俩人若少一些骄傲,多一些彼此的信任,我们是不是就不会互相为难。只是,我们都没有办法。虽然,直到此刻,我依然无法确定你的心意,但我很明白,对于你,我无论怎样都放不下。”
李云昊转过身,凤眸微眯,未央仰头朝他看去,看到了他嘴角渐渐展开的弧线。
“你先躺会儿,我去叫穆琛。”似乎又怕他误会,未央赶紧补上一句,“我去去就回,很快!”
李云昊回躺到床上,把她的手握着放到被子上,轻轻摩挲着,“不急,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譬如是谁假传的圣旨。你那句原来如此是什么意思?”
未央微微好奇,“这些和你正在进行的事情有关联吗?”
李云昊咳嗽一下,“假传圣旨让你不去御坤殿的人必然是为了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这个人要么是对你有兴趣,要么就是对我有兴趣。”
“肯定是那个假的商清。”未央立刻脱口而出,“到听涛轩里来告诉我,她不过是你放出的烟雾弹,让我去御坤殿寻找真相的人也是她。她的动机最明显,因为她对你感兴趣。”
李云昊又轻咳起来,未央忙替他抚背,顿了一下,惊然道:“商清有可能在利用我找出真正的商清。”
“嗯,不算笨。”李云昊淡淡道。
未央心里升起了不安,“会不会商清也发现了惠妃的真实身份了。”尽管,惠妃是她的情敌,但若她陷入危险,她总觉得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李云昊知她的心思,说道:“清儿易了容,商柔是没有那么容易发现的。”
“商柔?是元妃的本名吗?”未央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她们两人的名字听起来那么像,长得又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难道是双胞胎。”
李云昊伸出指头,在她的脑袋上弹了一下,“哪有那么多双胞胎。”
未央摸摸自己的额头,撇嘴道:“说书先生不都是那样说的吗?这样的情况下,一般是会有双胞胎出现的。”
“不过是凑巧而已。我倒是很佩服席勒的本事,居然能找出和清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李云昊轻嗤道。
宫中的明争暗斗,她并非完全一无所知,但是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复杂的争斗。压住心里的紧张,她紧紧攥住李云昊的衣衫问:“云昊,你是不是觉得很辛苦,要面对那么的明枪暗箭。太后明目张胆的挑衅,边塞势力的暗潮汹涌,还有端王的算计,你要同时和他们这么多的人斗,你会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