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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有情剑诀(4)

这时外面响起了其他同行的人起床盥洗的声音,牧野静风不愿耽搁了赶路,当下便道:“用过早点,我们即刻上路,如何?”

司如水与敏儿知道是无法劝住他的,于是同意了,当下司如水便先出去准备诸般事宜,他为人仁厚,加上心细,所以在打理一些琐事上,众人不知不觉地便依赖上他了。

敏儿想起一事,便将“有情剑”取出,道:“穆大哥,昨晚我一人无事,便一直在揣摩剑身上所刻的字,我想当年大侠谷风把字刻在剑上,不会没有道理的,加上百字剑诀对你又的确有过帮助,所以一心想看出些什么来……”

牧野静风插话道:“看出来了吗?”

敏儿嫣然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总算在剑诀中看出一些端倪了。”

牧野静风并不甚在意,随口道:“是吗?”他心想:敏儿平日并不用剑,显然她聪慧过人,但她对剑法的领悟,恐怕是不及自己的,连自己都领悟不了其中玄奥,何况是她?她能看出来的东西,想必并无多大用处。

敏儿见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便知他心思,也不介意,只是道:“你看这些字有何异常之处了吗?”

牧野静风接过“有情剑”又细细看了一遍,终是摇了摇头。

敏儿道:“你再看一看剑上所刻的字大小,字体是否全都相同?”

牧野静风边看边道:“大小自是相同的,至于字体,即便是有所不同,我也未必看得出。”

这倒是事实,他所认的字,皆是由师祖空灵子所传,空灵子平日多半以教他武学为主,其他方面则相对少了,所以虽然他识的字不算少,却从未习练过这种字体。

敏儿看了看他,道:“原来如此!”她伸出纤纤手指,指着“有情剑”上的字道:“你且看清了,这四个字是否要粗犷一些?”她的手指落在了“野石蔓草”上。

牧野静风看了一阵子,道:“倒也是!”

敏儿又指着“清扬婉兮”四字,道:“这四字是否又圆润了许多?”

牧野静风复又点头。

敏儿道:“这便是了,这百字剑诀中,有一半的字是用篆文写的,另外一半则用隶文写的。”

牧野静风对这“篆文”、“隶文”可是一窍不通,他心道:就算真是如此,那与剑法又有什么关系?嘴上自是没有说出来。

敏儿有些兴奋地道:“我看了一遍,在看出这一点时,便将用篆文写的字串作一处,又将用隶文写的字串作一处,念了几遍,才知这些字词,我是早就见过的。”

这下牧野静风可是吃惊不小,他大惑道:“你何时见过谷前辈留下的‘有情剑’?这恐怕不可能吧?

敏儿道:“我先前自是未见过有情剑,但这并不等于说我就不能见到剑上所写的字。”

牧野静风道:“天下不就那么一些字吗?看来看去看多了,总能在别处看到的。”

敏儿道:“这却不同,你也莫再与我执拗了,我能说可不是在别处看见,这上边零零散散的字,其实看到这些字的可不是我一人,恐怕世间有成千上万了吧。”

牧野静风顿时有些磕磕巴巴地道:“这……这……这又如何说起?”

他想“有情剑”的剑诀又怎么会被成千上万的人看过?虽然敏儿不会骗他,他仍是不敢相信。

敏儿道:“你听说过三秋集吗?”

牧野静风道:“不曾!”又道:“莫非是某种武学心法?”

敏儿笑道:“不料你连三秋集也未听过,它自然不是什么武学心法,不过写此集子的倒是个武林中人,武功甚是平常!”

牧野静风道:“武功甚是平常,又何必去看他的集子?他也不该出什么集子。”

敏儿道:“你莫打岔,这集子可是与武功毫无关系,写此三秋集的人名为卫湘子,武功平平,但却精通音律,生平游历天下,未曾出什么乱子,仗的不是他的剑,倒是他随身带着的一琴一瑟。”

牧野静风奇道:“他竟是以琴、瑟作兵器?”

敏儿道:“若以琴、瑟作兵器他早不知死过多少回了,游历江湖,怎会不遭险恶之事?但是江湖中人都知道他精通音律,能左手弹琴,右手弹瑟……”

说到这儿,她却停了下来。

牧野静风一时等不到下文,只好又问道:“为何不再说了?”

敏儿道:“你怎么不问我卫湘子何以能左手弹琴,右手弹瑟?”

牧野静风道:“你说他能,那便一定真的了,你还会骗我不成?”

敏儿道:“这事你便有些呆了,寻常人不论弹琴、弹瑟,都是要用上双手,他却只用一只手,而且还是琴瑟齐奏,这是不是极难办到?看你神情,倒像是毫无稀罕之处!”

牧野静风对这音律乐器一窍不通,虽经敏儿一番解说,仍是无法体会到左手弹琴右手弹瑟是如何地困难,当下只是一笑。

敏儿叹了一口气,道:“总之,天下人都认为他这是一手绝活,双手分奏,非但不乱,反而音律高雅清丽,可谓是人间绝活,所以纵使有了不愉快时,对方也多半只是逼他露一手绝学,而卫湘子本就钟情于乐律,何乐而不为?所以说他走遍天下,靠的不是他的剑,倒是他的一琴一瑟了。”

牧野静风心想:这绝世剑法又怎可与一个武功平平只会弹琴的卫湘子连到一处?正待相问,忽听得外面司如水道:“蒙姑娘,这便去用了早饭上路吧。”牧野静风只好把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待到上了马车,牧野静风赶紧又担起心来,敏儿心知他对百字剑诀寄以极大的期望,一准是希望能借此化去他体内所中的邪门手法,当下便道:

“卫湘子武功剑法不济,但也有传世之作,他的传世之作便是三秋集了,三秋集中所收的皆是他平日所弹奏过的曲目,而我将百字剑诀上的字按篆体与隶体分开,便各是其中一首曲的两段不同的词。”

牧野静风一时有些转不过神来,自语道:“一首曲子的两段词……”

敏儿见他神色茫然,只得又解释道:“琴瑟所弹的是曲子,分为宫、商、角、徵、羽五种调子,在弹曲的时候,又有人以歌声相融,而这歌子所唱的则是诗,因为卫湘子一向是琴瑟合奏,所以他的一首曲子有两段与之对应的词。”

牧野静风这才多多少少有些明白过来。

敏儿又道:“你诵念这百字剑诀时,有什么感觉?”

牧野静风道:“朗朗上口,让人精神不由为之一振!”再高雅一些的词,他已用不出了。

敏儿道:“我亦有同感,可事实上按剑上所刻的字顺序而分,它并不是一段独特的词,而是由两段词相揉合而成,那么,为什么由两段词糅合而成的词,尤是如此顿挫有致,怎无生涩感呢?”

牧野静风无以应对。

敏儿是自问自答地道:“这是因为它们看似不同,实质上却有一个共同之处,那便是它们皆是应那首曲子而生的。”

牧野静风只有静静地听着的份。

敏儿又道:“若是将一琴一琵均置于同一层内,然后弹琴之宫声,瑟必从宫声应之,若是弹琴之羽声,瑟亦必以羽声应之,这便是器之类动!”

牧野静风呆了一阵子,方道:“那又如何?”

他实在不明白敏儿说了半日“琴瑟瑟琴”的,与数十年前名动天下的有情剑法之间有何关联。

敏儿这才明白若总是这般描述,只怕永远也无法对牧野静风说清楚,就像对一个从未见过牛的人描述牛一般,本是普通不过的家畜,对方也未必能想象得明白。

于是,她便不再多说,便拣一些轻松的话题说与牧野静风听,牧野静风便默默地调息疗伤,因为有司如水在,能在沿途为他寻上一些疗治内伤的药物,想必只要费些时日,总能完好如初的。

众人沿着牧野静风所指引的路径一路前进,先前牧野静风由地下山庄来青城山,先是被夕苦设计引了数百里,之后到了夜间,他的邪恶之心占了上风,一心欲去攻武帝,以名扬天下,其奔走速度世所罕有,这一次虽然是以马代步,但因人员众多,反倒费时更多了。

牧野静风默默打坐养息,半个时辰后,突然一惊而起,失声道:“怎不见水姑娘?”

按理昨日司如水将此事告之敏儿时,牧野静风也应同时听到的,只是当时牧野静风正处于心灵正邪交替之际,脑中一片混沌,根本就未在意此事,故此时会有此疑问。

敏儿虽知水红袖离开的原因,但又羞于说出口,只好含糊其词地道:“大约她有要事无法与我们同行了吧。”

牧野静风“哦”了一声,竟是若有所失,敏儿心也乱了,一时分不清是喜是忧是怨。

半日之后,众人已进入鄂境,此时离“地下山庄”不甚远了,只是所谓地下山庄,从表面上看,不过是一片废墟而已,所以越是近了,牧野静风越无法说明路径,似先前那般可以说“取道去鄂境”便可奔驰半日,如今他需得不时地在岔道口分辨方向,取舍路径。

如此一来,他自是再也无暇疗养内伤,敏儿暗暗心急,却也无可奈何。

午后众人已至武陵郡,在郡治所在处,敏儿让众人停下,她便独自一人下了马车,竟向闹市而去。

众人虽是不明其意,但知她足智多谋,想必又有计谋,于是便按捺性子,等她回来。

不多时,敏儿便回来了,回来时身上已多了两口细长的木盒子,盒子都颇为精雅,描龙涂凤,一盒朱红色,一盒墨绿色,众人都暗暗称奇。

敏儿快步走回,笑道:“劳诸位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