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一年入秋,日军103联队一部奉命进驻长沙以北两百多公里的龙溪山谷一带,任务是守卫日军为发动长沙战役而建立起来的一处军用物资中转站,该中转站就设在龙溪山谷内,日军264大队第4中队一百八十几名官兵乘坐汽车开进到罗坑村。
罗坑村是一条只有几十户百余口人的小村庄,为保密起见,第四中队接到的命令是清除周边方圆五十公里所有村子及人口,于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横祸骤然从天而降,抢劫屠杀开始了。
第4中队第三分队的军曹近藤谦之领着手下十几名士兵从村东杀到村西,刺杀枪杀了三十余人后,在一间大屋子里发现五六个姑娘和少妇互相搂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用绝望恐惧的眼光望着这些破门而入的杀气腾腾的日本军人。
“支那….花姑娘….”站在前面的一名士兵比划着手势嘿嘿笑着放下了刺刀枪,回头朝近藤军曹笑道,其余的鬼子士兵也将原先凶神恶煞的脸孔换成淫邪的嘴脸,“分队长,将她们就这样杀掉不好吧?”一名士兵请示道。
近藤谦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将手里血迹斑斑的军刀插入刀鞘,走前一步数了数女人,又回头数了数手下士兵,然后对手下说,“花姑娘一共六个,我们一共十二个….不对,连我一共十三个,那就是说我们两个干一个,大家各自找好对象,不要都挑选长得好看的,那样容易得病的,明白吗?”
“哈伊!”十二个鬼子兵齐齐大声答应,随即将****的眼光瞄向那六个虽然听不懂他们说话,却能感受到鬼子兵****而吓得脸色惨白的中国女人身上。
“不过我得先来,你们跟着。”近藤谦之下令道,鬼子兵立刻乖乖地退出屋门口,近藤谦之挑选了一个十七八岁丰满苗条的姑娘实施****。
近藤还是一个处男,今年刚满二十岁,他出生在日本山形县,却是自幼随父母参加开拓团来到中国东北长大,他人很聪明读书成绩一直优异,高中毕业后,以他的成绩极有可能考取日本国内名牌大学,可是“七七事变”爆发了,开拓团不少高中毕业的男孩子纷纷报名参军决心为帝国开疆拓土尽忠效命,开始近藤还有些犹豫,可是他家的邻居东见喜大婶却极力撺掇他从军。近藤九岁时母亲病死了,两年前父亲又因为跟当地人冲突受伤不久也死了,他成了孤儿,东见喜大婶就时常喊他到自己家里吃饭,东见喜大婶是个寡妇,做得一手好菜,更要命的是近藤还爱上了东见喜的独生女儿柳原惠子。
柳原惠子自小跟他一起青梅竹马玩大,惠子比他小两岁,身材苗条容貌娟秀水灵,雪白的下颌上长着一颗小小的美人痣,性格温婉恬静,小时候俩人就经常玩过家家的游戏扮演小两口子,随着年纪渐长,近藤越来越喜欢惠子,一心想娶她当老婆。眼光毒辣而又势利的东见喜大婶如何看不出来,不过她觉得女儿貌美如花选婿自然要门槛高些,想当我柳原家的女婿就得有本事成就一番事业才合格。加上她的弟弟,也就是柳原惠子的舅舅,当年在“九一八”时也毅然从军,后来还屡建功勋,参加了淞沪大战,并且在不久后成为攻陷南京第一批进入城区里的部队一员,他写信给姐姐,不断汇报自己不断杀敌建功的赫赫战绩,自然他也刻意隐瞒了自己在南京城两周内****十余名从十一二岁到五六十岁不等的中国女子的丑事,以及屠杀二十几个手无寸铁平民及战俘的暴行。
东见喜被弟弟的“光荣”事迹所深深打动,觉得近藤要是只会啃书本有屁用,就频频暗示他想跟惠子好先得把军参,并且将惠子舅舅寄来的书信给近藤看,于是十八岁的近藤就被这个邻居大婶以女儿为诱饵的引诱下投笔从戎,他从北一路南下,虽然未曾建立过显赫战功,但也凭借着小聪明与勇敢,在两年时间内由一名二等兵晋升为中士军曹,并当上了分队长挎上了充满武士气质的寒光闪闪的战刀。
他是在中国东北长大的,多少年来他见识到了两种中国人,一种充满血性宁死不屈地抗争,另一种则见风使舵奴颜婢膝。军旅杀戮的经验告诉近藤,只有努力将那些有血性的中国人统统杀光,其余的中国人就会乖乖全部变成后一种人,成为大日本帝国的顺民,那样大东亚圣战的目标就指日可待了。
在近藤起初的军旅生涯中他曾亲眼目睹过两起强暴事件,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一名学生稚气未褪的小兵,还缺乏一点胆量,如今他挎上战刀,更有了生死予夺的权力,他的胆子也越发大起来,他已经等不及跟惠子新婚洞房的那一刻了….
近藤提溜起裤子,刚要招呼手下士兵上,忽然看见被他糟蹋过的那个姑娘拿起雪白的胴体以及起伏的曲线,一时间竟感觉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可他刚才完事身体尚处于不应期,无论如何无法再次马上施暴,倏然他的眼光看见丢在地上自己的军用挎包里露出的半边皮匣子,心里一动,何不用用那个东西留一个纪念?
皮匣子正是一部皮腔折叠式的德国徕卡照相机,上高中的时候近藤学会了摄影技术,他将学校的照相机偷了出来,回家胡乱给牲畜照相,后来惠子发现了就给惠子照相,胶片在照相馆洗出来嗮成照片,他将牲畜照片撕掉其余送给惠子欣赏,惠子看见自己在照片上的样子很开心,近藤就越发迷上了摄影。
参军之后他用积攒的军饷买来这台徕卡相机,不断将自己征战各地的英姿立此存照寄回东北给惠子以及未来的丈母娘东见喜大婶看,他还幻想有朝一日自己身穿少佐军服手拄战刀,挂着一排排功勋章,站在中国首都重庆威风凛凛地仰天长笑,那样东见喜大婶还不紧赶着将惠子嫁给我吗?
虽然近藤的摄影爱好在部队里不时遭人诟病,战友袍泽笑他太自恋,好出风头,上司则觉得不务正业,把军报记者的活计自己来干,未必能成为一个优秀士兵。近藤却不予理会,认为他们都不理解自己,这些照片难道不就是皇军支那征战的赫赫军史有力证物吗?
近藤将皮匣打开,掏出徕卡相机对着被他糟蹋过的姑娘不停拍摄。那村姑虽未见过照相机,也不晓得这个日本畜生要作甚,可她却明白这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是哆哆嗦嗦将身体蜷缩起来,近藤皱起眉头,比划着手势并用东北口音的中国话告诉那村姑不要害怕放松身体,还说拍完照片就放了她。
“真的?”村姑看看他,又望望门口那里排着队的一众鬼子兵那充满****的目光,不太相信地问道。
“我不会骗你的,皇军说话一向杠杠的。”近藤一边说一边凑过去咔嚓咔嚓拍了几张下流的特写。
“近藤军曹,你拍这些干什么,打算寄给你女朋友欣赏吗?”一名士兵调笑道。
“嘻嘻,这是我头一次这种事情,留个纪念吧。”近藤说道。
“近藤军曹,”站在门口一名略懂汉语的老兵用日语提醒他道,“上峰有令,周边一带要建立无人区,你怎能私自决定放人?”
近藤向老兵做了个鬼脸,然后收起相机,朝门口那些早就等得心痒难耐的手下说,“轮到你们啦。”
那十二个鬼子兵立刻丢下武器入饿狼扑食般扑向女人那里。
“土屋贤二,”近藤指着那个被他糟蹋过的姑娘对那名老兵说,“这个归你,完事后你负责送她升天吧。”
“哈伊!”
一轮更大规模的蹂躏施暴这才拉开了帷幕….
入夜,罗坑村在熊熊大火之中被毁灭了,所有村民的尸骸都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第二天下午,在村舍废墟西面的一大片空地上,搭建起七八个军用大帐篷,一百多名日军官兵用了大半天工夫在此修筑好一个囤储物资的临时仓库。又过了两天,几十卡车军火物资从岳阳被运送到这里囤积起来,松岐联队长从汽车驾驶室走下来,他将亲自在此镇守这个新建成的军用物资中转站。
秋风送爽落叶金黄,山道上又卷起浓浊的烟尘,开来了两辆卡车,车上坐着的是由三十几名日本男女平民组成的****慰问团。他们头上扎着手里挥舞着写满慰问字样的白头巾和白旗,笑容可掬地从车上跳下来。
慰问团是从距此六七十公里的庙头镇风尘仆仆赶过来的,慰问团成员主要来自北满洲国开拓团,因为驻守在这里的第4及第6中队三百六十几名官兵当中有十七人就来自北满开拓团的弟子,故此他们不避山路崎岖难行特意前来慰问看望自己的亲人。
暌别经年的亲人相见自然欢庆有余,近藤谦之军曹却是他们当中最为兴高采烈的一个,因为在慰问团里既有他未来的丈母娘——胖得像只大企鹅的东见喜大婶,更有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亭亭玉立温柔娴淑的柳原惠子小姐。
近藤谦之啪地给东见喜敬了个军礼,身体挺得笔直,“东见喜大婶您好,一路上辛苦啦。”
东见喜用白胖的脸上一双眼睛瞅着近藤打量一下,笑道,“哦,你现在当上中士啦?”
近藤急忙补充,“我还当上4中队第三分队分队长啦,请看这是我的战刀。”
他刷地拔出寒光闪闪的指挥刀炫耀地挥舞一下。
东见喜一撇嘴说,“惠子的舅舅如今都当上上尉中队长喽,他的那口战刀还是我们家传的宝刀哩,你知道吗,我们家族先祖几百年前就已经到过支那,并且纵横海疆所向无敌呢。”
这一点东见喜并没有说谎吹牛,只不过她的先祖也没好意思告诉他的后人,早在嘉靖四十年(即公元1561年),戚家军大破倭寇于浙江临海,九战九捷。东见喜的先祖也在其中一次战斗中被打残,失去一条胳膊,灰溜溜逃回东瀛老家渔村,从此不再敢渡海踏入中华大地半步….
近藤急忙道,“晚辈一定要想他们学习,努力去建功立业为大东亚圣战献出自己的一切!”
这时候一身和服装束的柳原惠子迈着细碎的步子,施施然走上前来,手里捧着一只酒瓶,笑吟吟道,“两年不见,近藤君的变化蛮大的嘛,以前你还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高中生,如今挎上战刀,可真像一个勇敢无畏的武士呀。这是从国内带来的清酒,今晚你一定要多喝几杯呀。”
近藤的眼睛一早就盯着惠子那婀娜苗条的身段和柔美的脸蛋,可他却不敢去接那清酒,“这个….在军营里没有上司命令我恐怕是不能….不能喝酒的….”
一名传令兵走进来大声宣布,“松岐联队长特别关照,今晚来自北满开拓团的十七名官兵可以破例饮酒并放假半天,与亲眷团聚!”
“板载——”
十七名官兵举起双手大声欢呼道。这就意味着他们今夜可以开怀畅饮一醉方休啦。
杯觥交错酒酣耳热之际,慰问团与官兵们情不自禁地载歌载舞:
“粤自天地辟溟蒙,矗立巍巍此神峰。
富士雄踞骏河国,崇岳仰止蔽苍穹。
白云凝伫失通道,日月为之色朦胧。
四时大雪纷纷舞,不辨春夏与秋冬。
伟哉富士垂万世,代代传说无尽穷。”
慰问团里年纪大的人唱起了古老的和歌,将气氛推向高潮。
“近藤中士,惠子小姐不是你的未婚妻吗,你俩也表演一个节目吧。”一名来自开拓团的士兵调笑说道。
饮了酒的近藤脸红得像秋天的番茄,他瞟一眼身边的惠子,嘿嘿笑道,“惠子….我们还没正式订亲哩….”
赤尾鸠小队长拍拍近藤的肩膀,“惠子小姐可是个美人儿呀,要抓紧呀,小心叫别人抢走喽,我看不如今晚你俩就成亲算啦,哈哈哈….”
惠子羞得低下头,粉嫩的脸蛋泛起一抹红晕。
东见喜急忙打岔道,“惠子高中还没毕业,现在太早啦。”
先前那名也来自开拓团的士兵说,“东见喜大婶不对吧,惠子今年已经毕业了,该嫁人啦,您不肯将女儿给近藤中士,莫非另外看中哪个高官显贵的公子不成?”
东见喜也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辩解,“结婚可是关系到惠子一辈子幸福的大事,我总要看女儿的意愿吧,不好强迫呀。”
赤尾鸠小队长盯向惠子,“那么柳原惠子你的意思呢?愿意不愿意嫁给我们的勇士近藤谦之?你也许还不知道,就在十天前,为了歼灭盘踞在这里的重庆守军,近藤中士奋不顾身地杀死了十几个敌人,难道这样的勇士你都不愿意嫁吗?”
惠子将深情的敬仰的眼光瞅向近藤问道,“近藤君这是真的?”
“这个….”近藤有些语塞了,赤尾小队长的话明显是说瞎话,事实上自己所杀死的都是手无寸铁的村民,其中还包括被侮辱****的妇女。
“这是什么?”惠子随手从他搁在桌上的军用挎包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来,近藤大吃一惊,惠子手里拿着正是自己****村姑后随手拍下的留念照,是他昨天特意请假搭运输队的顺风车到庙头镇的照相馆冲晒出来的,预备用作寂寞苦闷时自我慰藉用,因为这附近一带皇军并没有设置慰安所,即便他想背着惠子去偷腥儿也没处可发泄。
以他对柳原惠子的了解,这些****照片若是被她看见,指定会跟自己彻底断绝关系,假如运气糟糕点,还有可能挨上一记东见喜大婶胖胳膊挥出的耳刮子。大和民族虽然对男女之事比较开明,却也并未开明到看见自家爷们去****别的女人会无动于衷的地步。
近藤额头上顿时冒出冷汗珠子,急忙一把夺过小纸包,“你不能看,这是….军事秘密,是我们军用仓库的位置图,准备上报给联队长的。”他急中生智地胡诌道。
在场一名看过****照片的近藤的袍泽急忙替他打掩护道,“惠子小姐千万别看,否则的话….松岐联队长就要以泄露军事秘密罪将近藤君送上军事法庭的。”
“惠子,”一边的东见喜发话道,“还不赶紧将东西还给近藤,小心泄露军事秘密。”其实东见喜根本不相信那小纸包里面会有什么军事秘密,多半是近藤这个混蛋去逛慰安所时哪个不要脸的臭****留给他的香帕之类的信物,东见喜大婶可是个过来人,自然也晓得东瀛的男人几乎都是花心萝卜没一个好东西。
哼,近藤谦之背着自己女儿去逛慰安所不要紧,反正在支那的几十万帝国军人个个都干这样的肮脏事情,也就变得无所谓啦,只要近藤谦之能混上一个上尉军衔获得一枚帝国勇士勋章,就将惠子嫁给他,日后假如他死不了当上少佐大佐甚至将军,自己跟惠子一辈子就有了许多人前夸耀的资本啦,就算死了,骨灰以后也能供奉在神社里,自己和惠子也能得到政府发放的抚恤金,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喝酒喝酒。”近藤抹一把冷汗放下心来,端起酒杯跟男人们继续灌起酒来。就在这里的人们发起酒疯来,闹腾得越来越厉害之时,距离他们一百多米外的山坡小树林里,有一副望远镜正在那里悄悄观察着,月亮从云缝里露出脸来,清晖洒在黑幽幽的树林枝叶中以及几名穿着灰色国军军服的年轻人身上。
“连附,这里好像是鬼子一个临时仓库呀。”一名经验老道的士兵低声道。
举着望远镜正在观察的连附正是方柏彰,前几天有百姓来报告说,几十里外的龙溪山谷一带火光冲天并响起阵阵枪声,恐怕是日军在那里施暴,团部接到报告后通知二营就近派出侦查小队前往打探。刘虎将任务交给方柏彰。
刚刚从丧失亲人悲痛中恢复过来的方柏彰二话不说,亲自率领一个侦查小组披荆斩棘深入大山之中,转悠了两天,功夫不负有心人,山风将日本人纵情狂欢的喧闹声传入他们耳中,在月色指引下,他们终于发现了山谷深处的日军踪迹。
方柏彰初步断定,这里应该是日军一个临时军用物资囤积地,眼看大战在即,如此重要的情报必须立刻报告上去。
天亮时分,带着一身秋露的方柏彰一行人急匆匆赶回营地将侦查结果报告二营代理营长刘虎,刘虎也不敢耽搁立刻用电话汇报团部。
临近中午,团部电话打来:师长指示着令刘虎率领二营打前锋,设法端掉鬼子这个临时物资囤积点,一营和三营作为后续支援部队将尾随跟进。
刘虎立刻命令二营全体官兵饱餐一顿后轻装出发,分三批呈梯队向龙溪山谷悄悄靠拢,方柏彰率领一连作为尖刀走在最前面。
山路崎岖难行,部队行进速度并不快,加上途中休息吃干粮,赶到龙溪山谷外围附近,已是入夜时分。密云遮蔽了月色,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翻过一道陡峭险峻的山梁,方柏彰命令部队停止前进。
此刻,龙溪山谷就在山脚下,从山顶到日军仓库据点直线距离不过千余米,不过通过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抵达则还有三四公里的之遥,他需要好好观察思考一番,以便制定一个巧妙的夜袭破敌方案。
日军的这个临时仓库由七顶大帐篷呈环形构筑而成,四周有密林沟壑河流做天然保护屏障,加上修筑了工事堡垒并有重兵把守,根据昨天夜晚的观察,驻守在此的日军兵力起码有两个中队两三百兵力,即便是将全团两千人马拉来一起围攻,也不见得能占便宜,须知日军火力一向优于国军数倍,加上构筑良好的工事,弄不好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日军这处仓库由于受到地形狭小影响,互相间间隔不远,加上囤积的大多是军火物资,极其容易燃烧引爆,只要其中一处大帐篷发生爆炸,就会波及其他各处而引发连环大爆炸,因此要摧毁也不算十分困难。
关键是如何引爆其中一处。
若是从正面发起强攻,通向仓库只有一条并不宽敞的盘山公路,鬼子在正面修筑了几道岗哨及防御工事,配备轻重机枪数挺,形成交叉火力,即便全团人马一起冲杀过去,也很难取得突破,徒然增加伤亡而已,而侧面又由于地形复杂,加上日军岗哨密布,也极难靠近….
正在彷徨无计之际,忽然山路上传来一阵马达轰鸣,两道雪亮的灯光穿透夜幕照在路边灌木丛以及草地上。原来是一辆鬼子的运输卡车缓缓驶向山谷方向。
方柏彰眉头一皱,一阵惊喜涌上心头,有办法啦!
他急忙跟身边的一排长耳语几句,然后戴上钢盔,招呼几名士兵也戴上钢盔手握上了刺刀的步枪,冲到公路上拦住那辆卡车。
驾驶室里的日军司机做梦不会料到这荒山野岭竟有国军出现,他还以为是仓库那里派出来巡逻的小队日军。急忙踩了个急刹车。
“八嘎,你们不要命啦!”司机将身体探出驾驶室气急败坏大骂道。
方柏彰向身边一名专门从团部派来懂得一些日语的士兵使个眼色,那名士兵立刻上前道,“别生气,我们是请假外出的士兵,刚才有人不幸被蛇咬了,想坐车回仓库找军医包扎,麻烦您啦,驾驶室那里还有位置吗?”
司机这才哼一声,后头朝驾驶副座那里说,“八木、服部,有人受伤啦想搭便车,你俩下来一个吧。”两名押车的日军士兵很不情愿地下来一个,他前脚刚落地,方柏彰一声叫,“动手!”一名士兵端起刺刀给他来了个透心凉,另外一名士兵一下跳上驾驶室用匕首也飞快解决了另一名押车日军,“你们….这是干什么?”日军司机惊叫道。
方柏彰用手里的驳壳枪抵住他胸口,“不许动!”翻译兵迅速将司机腰间的手枪下掉,用日语喝道,“继续开车,带我们去找你们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方柏彰决意来个斩首行动,先将鬼子头目击毙,然后实施爆破,这样一来令几百鬼子群龙无首为后续部队全歼日军奠定基础。
鬼子司机看见两名押车鬼子暴尸荒野的惨状,生死关头选择了屈服。
方柏彰又审问一下司机,得知卡车运的是鬼子的冬装棉大衣,是易燃品,他沉思片刻,取出两只出发前特意携带的汽油******,交给两名手下士兵并命其坐上车厢去,自己及一名士兵押着司机上了驾驶室,卡车重新发动,方柏彰叮嘱一排长待会儿看见火光就立刻向鬼子仓库发起进攻。
卡车沿着弯曲崎岖的山路前行几百米,来到鬼子外围第一道岗亭。这里由三名持枪的鬼子兵把守。
一名鬼子兵查看了司机的证件后问道,“运输车队傍晚前就到了,怎么你这一辆车怎么晚才到?”
鬼子司机答道,“我这辆车在半路上抛锚了,你以为我愿意这时候才回来呀。”
翻译兵低声将鬼子的对话翻译给方柏彰,他心里暗道幸亏这辆鬼子卡车半路出了故障,真是天助我也。
鬼子兵挥挥手示意放行。
卡车继续前行一段。来到第二道岗亭,此处筑起一处临时工事并配备一挺轻机枪,也有三名鬼子兵把守。
为首是一名鬼子伍长,他查看完司机证件,用手电照照驾驶副座上的方柏彰俩人,“你们是押车的士兵?”
“是的。”翻译兵答道。
“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们呀,是新来的吗?”伍长皱起眉头盘问道。
“报告长官,我们是昨天才来报到的,我叫滨崎步二,他叫朝仓新一。”翻译兵信口雌黄地报出他杜撰的日本人名。
伍长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他俩,眉头拧得更紧了,“你的口音好像不太对,日本人说话怎么这口音?”
翻译兵知道自己的口音实在不够纯正,多讲几句就被真正的鬼子听出不对味,急中生智又胡诌道,“报告长官,我其实不是日本人,我是台湾人….”
“混蛋,台湾人怎么会叫滨崎步二朝仓新一,台湾人我见多了,口音哪有你这样难听?”鬼子伍长已经发觉破绽,将手伸向腰间。
方柏彰见势不妙立刻将早就藏在膝盖下的驳壳枪亮出来,照准鬼子伍长额头就是一枪,砰,枪声在夜幕之中格外清脆,伍长脑袋被打爆当场殒命,另外两名鬼子兵刚要扣动机枪扳机,砰砰,又有两颗子弹出膛击中他们胸膛….
解决掉鬼子此处岗亭,方柏彰立刻将冒着青烟的枪口对准鬼子司机,喝令道,“不许停下一路冲过去,直接将汽车撞击指挥官帐篷,快!”
鬼子司机通过翻译知道中国军人这是要拼命了,用哆哆嗦嗦的脚一踩油门,卡车轰鸣怒吼着一路狂飙而去,很快就冲到最后一道岗亭,显然鬼子已经听到枪声,端着步枪拦在路当中喝令停车。
砰砰砰!
方柏彰的驳壳枪开火了,击倒两名鬼子哨兵,剩下一名也被卡车撞飞,闯过最后一道岗亭,那七顶大帐篷所组成的物资仓库已然遥遥在望,月亮从云缝里将霜晖洒在大地上,方柏彰看见那七顶大帐篷犹如七个黑色魔鬼伏在那里,附近几顶小帐篷透射出灯光以及欢笑喧嚣声,显然那是鬼子兵住的营帐,此时他们还在闹腾不休….
“哪个是你们指挥官住的帐篷?”方柏彰喝问司机。
关键时刻鬼子司机还是决定不能帮助中国人干掉自己的长官,他趁方柏彰注意观察营帐的机会,跳出驾驶室,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爬起身来大喊,“重庆军来啦….”
砰砰,两颗子弹从驳壳枪口射出,一颗击中他的大腿,另一颗则穿透了他的心脏….
“快,点燃******,烧鬼子的棉衣!”方柏彰大声向车厢两名士兵命令道。
卡车冲过最后几十米距离,闯入了日军的这个临时物资中转站,这时候一车棉大衣已被******彻底点燃,熊熊火焰升腾而起,两名士兵赶紧飞身跳下卡车,失去控制的卡车像一个醉汉般东倒西歪行进着,方柏彰已经无法选择,他只好命令副驾上那名士兵也跳车,自己握紧方向盘对准其中一个最靠近路口的大帐篷直撞过去,他曾经抓过胡曼莉那辆公爵轿车方向盘短暂开过一段距离,不过他的驾驶技术仍差劲得很,只能临时应付一下,最后剩下十米距离时,他飞身跳出驾驶室,身体在松软的泥地上来了个就地十八滚,恰好跌落到一处壕沟里….
今晚是慰问团在此停留的最后一宿,会餐后没有再欢歌纵舞,各人早早歇息,近藤谦之却兴奋得夜不能寐,因为他的朝思暮想的心仪之人柳原惠子晚餐前已经跟他私定终身啦,当然了惠子小姐这样做是背着她母亲东见喜的。而且在近藤的主动要求下,这对青年男女在一处僻静无人处也已经突破了最后的底线….
其实在读书的时候,柳原惠子就已经对近藤芳心暗许了,她喜欢近藤的幽默鬼机灵,觉得跟着这样的男人一辈子会生活得很开心,加上近藤身上并没有太过严重的大男子主义,无论对朋友或者女人他都比较随和,惠子可不希望自己将来嫁一个即使是功名显赫但对自己呼呼喝喝的粗暴男人,在这点上她觉得近藤是一个挺能迁就自己的男人,蕙质兰心的惠子并没有多少美貌女子的常有的公主病,她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凭借外貌去换取财富与地位。于是这对两情相悦的青年男女私下约定等战争一结束就成婚,近藤笃信松岐联队长的说法,征服支那的战争就取决于长沙一战,今年底最迟明年春,帝国一定能够获胜。
会餐后惠子早早就被母亲拉走去歇息,东见喜可不希望在这个邻居小子近藤在取得进入她家的门票之前与惠子有太多亲密接触,她害怕女儿一时心软难以把持便宜了近藤谦之臭小子。
近藤躺在行军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心中记挂着惠子,不断想象着之前与她幸福结合的巫山云雨场景,想着想着尿意来了,爬起身来摸到厕所,听到远处传来清脆的枪声,起初他并不怎么在意,撒完一泡尿枪声又接连传来,引起他的警觉,匆匆从厕所跑出来,眼前的情形吓得他几乎目瞪口呆,只见公路上飞驰而来一辆犹如大火球般的卡车,眼看就要撞向公路右侧那顶大帐篷。
近藤知道,在那顶帐篷里住着松岐联队长,松岐大佐是个恪尽职守的人,自己就住在堆满军火物资的大帐篷里,以显示自己人在仓库在的决心,而且近藤还知道,为了欢送慰问团离开,今晚会餐时,松岐大佐特意跟慰问团团长喝了几杯清酒,感谢他专程率团前往这个僻静的山谷来看望开拓团子弟以及三百名皇军官兵,这对鼓舞部队士气将起到很大作用。
这会儿,松岐大佐一定仍酣睡在他的行军床上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知不觉呵!
“大佐阁下,危险呵——”
近藤谦之不顾一切地向帐篷飞奔而至,他希望自己的叫喊能在最后几秒唤醒大佐让他躲过这一劫,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啦,大火牛般的卡车一下撞入帐篷内,撞击与火焰迅速引起大爆炸,那顶军用帐篷瞬间化作碎片飞上了半空,巨大的气浪将近藤掀倒在地,轰轰轰,一连串爆炸声相继传入近藤耳中,几乎将他耳膜震穿,冲天的火势以及连环的爆炸将日军的这座临时中转站迅速毁灭了,一些靠近物资仓库的日军住宿帐篷也被猛烈的火焰所吞噬掉,从睡梦中醒来匆忙抵抗的日军只剩下一半左右。
哒哒哒….
枪声很快又密集起来,二营三个连的国军官兵杀到,迅速围攻余下的百余名日军,由于日军是在睡梦之中惊醒仓促应战,不少人还光着上身只穿一条兜裆布,狼狈万分,又由于失去指挥官,大部分日军只能各自为战,端着步枪还没来得及进入防御工事就纷纷倒在迎面射来的弹雨中。
等国军的后续部队一营三营赶到时,战斗已经基本上结束,只剩下一些溃散的日军在作零星的抵抗….
这次夜袭国军以伤亡八十二人的代价共歼灭日军两百五十余人,击毙松岐大佐及其参谋长武田中佐,逃窜六七十人,剩下的统统被俘,此外还俘虏了大部分的慰问团成员。
清晨的阳光驱散了山谷里的雾气,给绿色大地披上一层金黄的暖调。三四十名战俘以及二十几名慰问团男女被押到距离仓库废墟百余米外的一处空地上。由于不少日军官兵只穿着兜裆布,与那些慰问团混在一起难以辨认,因此只好命令战俘们先自行站队然后由国军一一加以识别。
那些日军战俘也没有鱼目混珠企图蒙混过关,都老老实实站到军人队列中去,剩下那些慰问团的男男女女穿着内衣站在清晨的阳光下打着哆嗦。柳原惠子一下子成为了众目睽睽的焦点,因为在慰问团一拨人当中,就数她容貌最俊颜值最高,仓促穿在身上的和服遮挡不住她青春躯体所散发出的诱人魅力,不施粉黛的鹅蛋脸盘白嫩如水豆腐,轻弹即破,那妩媚而标致的五官又因为惊恐而格外吸引男人的目光。
“嘿这儿有一个日本娘们!”一名大胆的国军士兵一把将惠子从人群里拉了出来。
“妈妈,”惠子吓得惊叫着扑向人堆里的母亲,却被一名国军排长挡住去路,“哟,这还是一个漂亮的日本娘们呀!”排长伸手去捏捏惠子的脸蛋。
“你干什么,请放开我。”惠子哭叫道。
排长对周围的士兵们大声说,“日本鬼子到处糟蹋咱中国的女人,如今咱也抓到一个日本娘们,你们说该咋办?”
“扒光她的衣服!”有人提议道。
“把她赏给这次夜袭功劳最大的弟兄!”又有人喊道。
柳原惠子也是在中国东北长大的,闻言顿时吓得蜷缩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混蛋,混蛋的支那人,不许你们侮辱惠子!”一个浑身烟熏火燎痕迹的日军犹如疯汉般从战俘队列里冲出来,挥舞着双拳作出一副拼命的架势扑向那名排长。
此时那名排长的注意力仍停留在美人儿惠子身上,眼看日本疯汉的拳头就要落在他身上,一个身影倏然从中国军人那里闪出,一把拽住对方的胳膊向外一搡,一下将他推倒在地来了个仰八叉。
国军士兵们一看顿时发出一阵欢呼,“方连附好身手,宰了这小鬼子!”
方连附正是方柏彰,而那个日本疯汉也正是与惠子私定终身并有了肉体关系的近藤谦之。
近藤被大爆炸气浪掀翻在地昏厥了一段时间,等他醒来时,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他还来不及去寻找武器就当了俘虏。
点燃******的其中一名士兵站出来高声道,“方连附就是这次夜袭成功的最大功臣,我看呀就将这个日本娘们赏给他吧,兄弟们同意不同意呀?”
“同意!”人群里又发出一阵欢笑呐喊,“方连附我们替你对付那个小鬼子,你去干那日本娘们吧!”“方连附你干完了兄弟我跟着上呀,哈哈!”
方柏彰摆摆手,对大家笑道,“各位的心意兄弟我收下,但是这种事情我可不能干。”
有人立刻起哄道,“为啥不能干,莫非你不行呀,哈哈….”
方柏彰并不气恼,反而平心静气道,“这样的禽兽行为要是咱们也干了,那不是跟他们那些日本兽兵一样了吗?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中国军人,岂能与这些魔鬼淫盗为伍!”
“方连附说得太好啦,咱们不能干日本禽兽干的事情!”有人附和道。
不过也有人反对道,“日本人糟蹋了咱们多少女人,这叫一报还一报,你不干咱们干,日本娘们不干白不干!”
几名国军士兵跃跃欲试。
近藤谦之明白要想保住心爱女人的贞洁,只有拼死与中国军人一战。他迅速从地上爬起身来,用东北腔的汉语指着方柏彰吼道,“我要跟你决斗!”
国军士兵和方柏彰都一愣,谁也没料到,这个小鬼子居然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你要跟我决斗?”方柏彰望着对方问道。
近藤将裤腰带勒紧用力点点头,“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决斗,你,敢应战吗?”
方柏彰打量他一眼,冷冷一笑道,“不,这是中国军人与日本强盗之间的决斗,我接受你的挑战。”
“真的吗,你可不能反悔。”近藤心中一喜追问道,根据他的目测,这名对手的个头在支那军人当中只能算中等甚至偏矮,跟自己相差无几,而近藤谦之的身材在日本男人当中算是偏高一类,加上营养良好训练有素,他自信有六成以上的把握战胜对手。
“中国人说话从来算数。”方柏彰淡然一笑。
“哟西,要是我输了,我的命你随便拿走,要是阁下输了,请放过这个姑娘。”近藤指了指惠子。
“近藤君….呜呜呜….”柳原惠子双手捂着脸抽泣起来,她估计无论今天近藤赢了或者输了都难逃一死,对方那个中国军人可是今天这场战役的最大功臣呀,对方饶得了自己亲爱的近藤吗?
“惠子你别哭,为了你,我愿意去死!”近藤大声喝道同时也为自己大气壮胆。
言罢他回头对方柏彰说,“请给我一把带刺刀的步枪吧。”
方柏彰拿过一把三把大盖丢给对手,近藤接过查看一下枪口上锋利的刺刀,点点头,握在手里,然后对方柏彰说,“请你也选择武器吧。”
方柏彰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从身边一名国军士兵刀鞘里拔出寒光闪闪的大刀,双手握住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扎了个高马步,然后朝对手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吔——”近藤历来崇信白刃格斗贵在以快制胜,他丝毫不客气迅即一个跨步前冲,一招突刺,刺刀走直线从最短的距离直接扎向对方胸腹部,参军两年,近藤在刺杀技术上落足了工夫,他深谙训练少流汗战场就多流血这个道理,在实战中他凭借这一招奇快迅猛的突刺就曾斩杀了两名国军士兵,其中一名还是老兵,个头比他还要高大,他相信眼前这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支那军人战场厮杀经验不会比自己丰富多少,那就比拼速度和体力吧,这个可是自己的优势所在。
眼看刺刀尖即将戳至胸前,方柏彰这才陡然启动,他向来喜欢后发制人,只见他将刀锋一横,顺势向自己右侧推去,当地一下,刺刀与大刀相碰击,凭着手感方柏彰马上知道对手力道十足,这一下还真不容易卸开其来势,于是他立刻将左手贴在大刀背上,以双手之力终于将近藤的刺刀推向一侧。
近藤也即刻感觉到对手应变力之迅捷完全出乎自己意料外,此时双方的力气交缠在刺刀与刀锋之上,已经无法变招,“吔——”近藤目眦欲裂地大吼一声,用尽吃奶的力气试图将刺刀扎向对方颈脖部位,他自信自己的力气应该在这个支那军人之上。皇军的伙食丰富多样不仅有寿司饭团新鲜蔬菜还有油汪汪的罐头肉,支那人有什么?听说他们的各级长官还克扣军饷伙食费,每天能有窝窝头填饱肚子就已经不错,难怪他们个个都面有菜色体格羸弱不堪,在战场上白刃格斗,皇军一个往往能拼掉他们三个。
这个支那军人看样子是个低级军官,顶多也就是窝窝头能比士兵多吃一两个而已,比得上我的寿司肉罐头营养好吗,找死!
近藤将左腿向前迈出小半步,以整个身体的重力压向对手,试图硬撼这个支那军人,那样的话,即便他杀死了这名支那军人后被其同伙乱枪打死,他近藤谦之也是死得壮烈如歌,一如樱花绚烂后的凋谢。
不料他的对手却并不打算就此成全他,而是将左脚向前右脚后撤,迅速来了个左转身,刀锋向外一推,近藤的力道一下落了空,整个人失去了支撑,摇晃一下向前踉跄一步,他正打算平衡身体转身回刺对方,可是已经晚了,转身之后的方柏彰借着旋转的腰力,刀锋一横劈向近藤腰间。
“近藤君——”随着惠子一声惊叫,刀锋已经划破近藤谦之的军服,眼看就要给他来个开膛破腹,关键时刻,近藤也显示出反应快捷的特点,迅速将三八步枪挡向腹部,嘭的一下,锋利的刀刃深深嵌入步枪木纹里,震得近藤双手虎口发麻,手一软步枪脱手飞向半空。
这些日子以来,饱含国恨家仇的方柏彰一刻也没闲下来,他找到精通白刃技术的刘营长苦练格斗厮杀,刘虎将自己二十载军旅厮杀的过硬本领悉心相授,短短半个月,方柏彰的白刃战本领就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其实刚才那一招也是令鬼子胆寒心惊的破锋刀法中的第六式,只不过他运用起来有所发挥而已。
欢呼声中,方柏彰将卷刃的刀锋抵在近藤的脖子上,“日本仔你输了!”兴奋之余他说了句粤语。
近藤谦之一下跪在地上挺起脖子,一咬牙道,“你杀了我吧。”
“近藤君….呜呜呜….”惠子一下冲过来一把抱住近藤谦之。
近藤谦之一掌推倒了惠子,“我不用你管!”说着抓起地上的三八步枪将刺刀扎向自己腹部,方柏彰飞起一脚将他踢翻,步枪也掉落地上。
“将日军战俘押送师部处理,其他日本平民就地释放!”方柏彰大声命令道。
“请等等。”一个四十几岁肥胖的日本女人冲到方柏彰面前,用有些结巴的同样带着东北口音的汉语恳求道,“请你….杀掉近藤谦之吧,拜托啦。”
“妈妈,你这是干什么?”惠子吃惊瞪大眼睛叫道。
东见喜一巴掌扇在女儿脸上,改用日语狠狠地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近藤谦之只会给咱们家丢脸,这个混蛋居然让支那猪打败又活下来,我可不想要他这样的人当女婿,你以后再不许见他一面,听明白了吗!”
就在东见喜教训女儿的时候,听不明白日本婆娘叽里咕噜说什么的方柏彰已经下令将日军战俘押走。
龙溪山谷又恢复了平静,山风缓缓吹来带来丝丝秋凉之意,从惊魂中渐渐回过神来的慰问团成员们将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到依然匍匐在地上独自抱头痛哭的东见喜身上。
慰问团长已经不知所踪,一位年纪稍长的中年男人走到东见喜跟前,拍拍她的肩膀,“近藤谦之已经被带走了,你哭也没用啦,不过这孩子也算是尽力了,没给你家丢面子,你还是成全惠子跟近藤吧,好在支那军人似乎不会虐杀战俘,也许过一阵子近藤这孩子就会回来….”
“住口!”东见喜一下抬起头来怒视着对方,“小井银次你胡说什么呀,近藤只有剖腹自尽向天皇陛下谢罪才能洗刷他的耻辱,我绝不要一个俘虏来当我家的女婿,绝不要!惠子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你跟近藤谦之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许见面,你就当他已经战死!”
“不不,妈妈,我跟他是不可能分开的,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惠子跪在地上哭道。
“你你说什么….”东见喜浑身一颤,一把抓住女儿,眼睛里发出母狼般骇人的眸光喝问道,“你怎么会是那个混蛋东西的人,快说!”
“妈妈….请您原谅女儿吧,我真的很爱他,他也同样深爱着的我,我们已经私底下订好了结婚的日子,并且….并且我和他已经结合在一起啦….”惠子说着一个劲将头磕碰在地上,以祈求母亲的原谅。
“惠子….这么说你们已经….”一丝惨笑浮现在东见喜那张雪白的肥胖的脸上,一股深深的绝望之情弥漫在她心底,惠子是她守寡大半生唯一的希望所在呀,如今一切都完啦,自己再也不可能找到一个风光体面的女婿来发扬光大自家的门面了,这个臭不要脸的居然自作主张嫁给一个支那人的战俘,从今往后,自己在左右邻里们面前如何能抬起头来,自己后半生注定要成为街坊邻里们嘲讽讥笑的对象,永远活在屈辱的阴影之中….
山风吹来,将东见喜额头的一缕长发垂到眼前,她心灰意冷地用手将长发拨了拨,用像是打量陌生人的眼光看了看柳原惠子,嘴里喃喃说道,“既然我一生的耻辱已经注定无法挽回,那么….那么我们母女之间的缘分就此了结吧,你自己好之为之….”说完,她一下站起身来拼尽全身力气向着七八米外一块大青石撞过去,当场脑浆迸裂气绝身亡….
二十几名日本平民埋葬了东见喜,向她的坟墓默默地鞠躬,然后领着哭成泪人儿一般的柳原惠子慢慢离开了龙溪山谷….
两天后,近藤谦之逃跑了,他趁着押送战俘的卡车在半路上加水的空当,佯作撒尿钻进山林之中跑了,他放心不下心上人柳原惠子,跑回山谷之中才发现慰问团的人也早已离去,于是他又追踪而去消失在大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