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大荒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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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一次听说狙击手

曹谷信良来到村东头的时候,他只看见了两名日军士兵的尸体。他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仔细地查看了一番,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两名哨兵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击,对方只用了两枪,就打死了他两名士兵。并且这两枪太准了,一名哨兵被打中前额,另一名被打中太阳穴。曹谷信良听说在欧洲战场上有一些经过专门训练的狙击手,枪法好得出奇。日军也已经安排训练狙击手。不过,据他所知,在中国,即便是国民党的中央军里,也还没有狙击手。地方部队和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里,就更不会有狙击手。在这荒凉的黄河口,哪来的狙击手呢?

正在曹谷信良疑惑之时,郑奠基带着人来了。郑奠基一边往近前走一边说:“哪里打枪?是啥人在打枪?”说着话,来到了曹谷信良近前,“曹谷太君,你怎么在这儿?咋回事?”

曹谷信良没回头,只是说:“郑团长,皇军的哨兵被人打死了。你的人在哪儿?”

郑奠基愣了一下,他没有回答曹谷信良的话,往前凑了凑,用手电筒照了照,低下头看了看,他吃惊地说:“啥人有这么厉害的枪法?真******太准了!”

在郑奠基的队伍里,枪法最好的就是曹小三,但是,郑奠基觉得在极短的时间内连开两枪,都是命中要害,曹小三恐怕做不到。

曹谷信良说:“我也正在纳闷。这大荒洼里怎么会有狙击手呢?”

郑奠基从来没有听说过“狙击手”这个名词,他像是自言自语地问:“啥是狙击手?”

曹谷信良在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思去给郑奠基讲什么是狙击手的问题,但他也不能不说话,他只是简单地说:“就是你们中国人说的神枪手。”

其实,在看到那两具日本士兵的尸体的时候,郑奠基就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英冬雨。听曹谷信良说出“神枪手”三个字,他脑子里忽然就浮现出了在马家庄的那一幕。他心想,这是英冬雨来报杀父之仇了。

没等他说话,曹谷信良紧盯着他说:“郑团长,皇军哨兵遭到伏击的时候,你的哨兵近在咫尺,怎么不来增援呢?”

郑奠基刚想辩解,曹谷信良一摆手,不让他说话,曹谷信良接着又质问道:“这儿离你的团部比我的司令部也近得多,怎么你会来晚了呢?这怎么解释呢?”

警备团的哨兵在听到两声枪响时,没敢过来查看,而是立刻趴在了地上,慌张地张望着。

郑奠基听见枪响以后,立刻走出李有财家,他急忙往团部赶,半路上碰上了张立言。张立言正要来向他汇报,他问:“哪里打枪?”

张立言说:“好像是在英庄村东头,估计是有人袭击日军哨兵。我们去追吗?”

张立言在团部,他听到枪声,完全有权派人前去查看和追击偷袭者。可他没有,他知道那两声枪响不是针对他们警备团的。深更半夜的,他不去冒险。他知道,郑奠基也不会去让部下冒这个险的。可是,他也不能承担玩忽职守的罪名。所以才这样问。

郑奠基当然不想让自己的手下去冒险,这么黑的天,对方在暗处,自己贸然出击,一定会有伤亡。他才不想为了日本人去玩命呢。不过,他也不能说不追击。他没有回答张立言的话,而是答非所问。他说:“立言,你安排人做好警戒,我带人去现场看看。”

他到团部带了一排人,整好队伍,不急不忙地去查看现场。现在,曹谷信良问的话,他确实不好回答。他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可他也知道曹谷信良这个人不好糊弄。他想了想,说:“太君,我已经猜到这是谁干的了。”

他说的是曹谷信良最想知道的,曹谷信良果然没有再追究他为何来晚了,瞪大了眼问:“快说,是谁干的?”

郑奠基说:“太君,你还记得在马家庄马文采家,那个拿土枪打死牛翻译的人吗?”

曹谷信良瞪大了眼说:“那个人已经被我们打死了。你不会说这件事是他干的吧?”

郑奠基摇了摇头,说:“太君,我怎么会开这种玩笑呢?当然不会是他干的。不过,这件事我敢肯定,是他的儿子干的。”

曹谷信良问:“他儿子是干什么的?”

郑奠基说:“他儿子叫英冬雨,就是一个老百姓,跟着他爹在大荒洼里打猎,练出了好枪法,是大荒洼枪法最好的一个人。”

曹谷信良说:“哦,我明白了。他这是报父仇来了。郑团长,既然你知道他枪法这么好,为什么不早说呢?我们该早把他除掉。”

郑奠基当然不能说实话,他煞有介事地说:“太君,我们在马家庄杀死他爹娘以后,我就想到了要把他除掉。可是我派人到他家去找,他家早就没有人了。”

曹谷信良将信将疑地看了看郑奠基,他知道郑奠基没有把该说的话全说出来。但是他也很清楚,这个时候再问也得不到什么。他很懂得,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更能给对方造成压力。他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瞅着郑奠基。虽然天黑漆漆的,可郑奠基仍然很清楚的看到曹谷信良眼里冒出了两道凶光。

郑奠基被曹谷信良看得心里发毛。可他毕竟是老缺出身,他见曹谷信良对自己有所怀疑,心里虽然有点害怕,可更多的是愤恨。他看着曹谷信良那饿狼似的眼睛,心里忽然就想起了两个人在一次喝酒的时候,曹谷信良曾经失口说出了“支那人”三个字。就是从那以后,郑奠基才明白,虽然自己给曹谷信良送了那么多的名人字画和古董珍玩,可在人家心里,对自己还是瞧不起的。当时,他借着酒劲,竟然顶撞说:“曹谷太君,你给我们中国人叫支那人,你知道我们中国人给你们日本人叫啥?”

郑奠基并没有说出“倭寇”两个字,但是曹谷信良知道郑奠基的心里已经说出了这两个字。他眼里掠过了一丝凶光,但是那一丝凶光转瞬即逝,他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向郑奠基道了歉。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他们之间有了裂痕,他们见面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表面上他们俩是好朋友,用狩野的话来说,他们俩是大东亚共荣的模范代表。可心里却都是互相提防着。

这次来大荒洼,曹谷信良带来了一个中队180名鬼子兵,而他的警备团却是倾巢出动,现在他又收编了陈三耀,他的兵力已经达到了430人,是日本兵的两倍还多。虽然他知道日本兵的战斗力很强,他的警备团不一定是日军一个中队的对手,但是在大荒洼,他既占有地利,人数上又有优势,真把他逼急了,带领人马摆脱日军的控制,他觉得并不是很难。

想到这儿,他的心里硬气了一些。他说:“曹谷太君,现在我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是面对这茫茫无边的大荒洼,英冬雨就像一条小鱼儿进了大海,我们想找到他就像大海捞针一样难啊。更何况那英冬雨在暗,我们在明,太君,我们得小心啊。”

郑奠基这一番话,表面上是在替曹谷信良着想,可他却是话里有话,曹谷信良当然听懂了他的话,知道了他那几句话背后的意思。他脸上勉强堆起笑容,说:“郑团长,这个英冬雨虽然是大荒洼当地人,钻进大荒洼就像鱼儿进了大海。可是,你郑团长在大荒洼也是有根基的。追杀英冬雨,还要依靠你郑团长啊。这件事还是麻烦你来谋划一下吧。”

郑奠基见曹谷信良软了下来,他也就借坡下驴,答应立即着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