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本来信誉就不好，要不是我们这帮老客户撑着，你们的水泥别想卖出去一吨。我要退货。”
“对，我也退货！”
刘主管夹在众人中间，一脸哭相。“大家别激动，肯定有人假冒我们楚州，扰乱市场，我们已经派人调查此事，会给大家一个交代。都是老关系了，通融通融。”
手底下的销售员挤进来，附耳说：“查出是谁做了的，盛达房地产公司。”
刘主管脸色变了，“我找冯总去。”
销售员应付情绪激动的客户，刘主管突出包围，一口气跑到冯楚州的办公室。
冯楚州真像卫北说的那样，是个沉不住气的人，有点事儿，就紧张起来。此时，又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走个不停。
刘主管顾不上敲门，冲进了说：“冯总，出售咱们水泥的是盛达房地产公司。”
盛达房地产公司？
“就是之前在咱们这买了两万吨水泥的那个，老板叫黄有望。”
冯楚州想起来了，“他们尾款还没给呢吧？”
“对啊，还欠咱们五百多万呢！”
“黄有望啥意思？走，去找他问问。”
冯楚州带着刘主管杀去盛达房地产公司。卫家姐弟早有准备，戴上假发，眼镜，粘上小胡子恭候冯总大驾光临。
冯楚州怒气冲冲往办公室闯，伪装成秘书的卫如意假装阻拦不住，请示领导：“老板，他们……”
扮成黄有望的卫北说：“给冯总跟刘主管泡两杯茶，大热的天跑来，肯定热坏了！”
卫如意问：“冯总喜欢喝绿茶红茶还是菊花茶？”
冯楚州哪有心思研究喝什么茶，最想喝的是后悔药，皱着眉头说：“随便吧！”
“那就菊花茶好了，降火气，最适合肝火旺盛的人喝。”卫如意转身出去泡茶。
盛达公司的女秘书是他见过的话最多，言语不招人听的秘书。冯楚州瞄了眼高挑的身影，心生犹疑。他对上老板椅上的小胡子，“黄总，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想亲口问问你，你把我们楚州水泥低于市场价卖出去是咋回事儿？”
卫北说：“现在楼市不景气，楼盘建设工程停滞下来，什么时候启动不一定。水泥放时间长了会掉标号，我们就把他卖掉了。”
“这批水泥已经是极低的价格卖给你，尾款到现在还没给我，这不是明摆着拿着我的钱当本钱趁火打劫去谋利吗？”
卫如意端上茶水，“冯总，有话慢慢说，别激动，喝点菊花茶，压压火气。”
激动，他现在想骂人知道吗！
冯楚州睨她一眼，对继续开炮：“你们这样做，严重破坏了市场，搞的我们很被动，许多客户纷纷上门要求退货，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卫北冷笑，态度变得冷漠，且有幸灾乐祸之意，“有谁规定买回来的东西不能再往出卖，是你们楚州经营不善，信誉不良，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冯楚州气急，端起茶杯喝了口，五官皱到一起，“呸，什么破茶！”
“不好意思，菊花放多了，很苦吧。”卫如意笑。
没眼力见儿的秘书，换做楚州早让她卷铺盖卷滚人了。
刘主管说：“黄总，你这样做太不地道了。”
“不地道吗？”卫北说：“其实我也这样觉得，不过我再不地道，也比有些人欠钱不还地道吧，冯总？”
冯楚州神情紧张，盯着卫北，“黄总你……”
卫北摘到眼镜，揭去小胡子，又拿掉假发，笑得得意。
冯楚州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再看一旁的女秘书，波浪卷发变成清爽利落的短发，整个人都不好了，跳起来大叫大嚷：“你们这是诈骗，诈骗，我要告你们。”
“你要告我什么呀？”卫北笑着问姐姐：“咱们诈骗他什么了？”
“告我们低价买了他的东西，高价买给别人！”卫如意看向冯楚州，不是好眼神：“吃饱了撑得没事做，戏弄法官？”
冯楚州指着姐弟俩的鼻子说：“你们……你们，冒充黄有望就是诈骗行为！”
刘主管附和：“没错，那天来公司买水泥的就是你们两个，我们公司的很多员工可以作证，你冒充黄有望。”
卫北说：“你们公司的员工同样也可以证明，我那天从没说过我自己就是黄有望，他们也没看到这份合同是我签的。刘主管，你仔细回忆回忆，是不是这样。”
“我叫你黄总的时候，你明明答应了。”
“我小名叫皇总，皇帝的皇，总统的总，嗨！原来是同音字在作祟。”卫北笑，样子坏坏的，“跟我没关系啊！”
刘主管语塞，想想那天他确实没说自己是黄有望，合同也不是当场签订的。
冯楚州见他傻愣愣的模样，骂了句：“你个笨蛋！”
卫北说：“合同是黄有望本人签的，并且他确实是盛达公司的法人，如果你们觉得我们是诈骗，现在就可以去法院起诉我们。我们有钱，有时间，也有最好的律师团队，官司想打多久都成，一定奉陪到底。”
刘主管叫嚷道：“我们肯定会告你们的。”
“告个屁告！”冯楚州吼了句，知道欺骗自己的是卫如意的那一刻已经想到她的目的。
刘主管看了上司一眼，蔫了下来。
冯楚州缓和语气，挤出笑脸说：“卫总，事情好商量，闹到法院影响两家关系，再说咱们的父辈还是要好的朋友。”
“现在想起是好朋友来着，当初让你还钱时你怎么说的？”卫如意言辞犀利，咄咄逼人。
“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我不该当众羞辱卫小姐。”时至今日冯楚州才想明白宋宇揪着楚州不放的原因，根本不是为了八百万，是为了给他的女人出气。
他硬着头皮说：“对不起了，卫小姐。”
卫如意冷哼，“你当初羞辱我的时候当着很多人面，说对不起时只对我一个说，你觉得合适吗？”
“怎么，还想我开个记者招待会公开道歉不成？别逼人太甚！”
“把你逼上死胡同的，一直都是你自己，冯、楚、州！”卫如意一字一句说着狠话。
‘死胡同’三个字像咒语一般，让冯楚州感到害怕，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
卫如意今天特别开心，跟弟弟去酒吧庆祝，喝了点酒，出来时脚步打晃，望着车流汹涌的街道，掏出手机，打给宋宇：“晚上去你那好不好？”
宋宇人已经在城市最高的公寓中。穿着浴袍的他，端着酒杯，坐在落地窗边，欣赏城市夜景。
女朋友醉言醉语透过电话传来，他说：“要我去接你吗？”
卫如意摇摇头：“不用，你在那等着，我马上就到！”
时间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卫如意开锁，晃着身体进门。
室内没开灯，一片昏暗，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亮从窗外照射进来，晃动，闪耀，稍纵即逝。她顺着光源走过去，如同银河般的落地窗前，男人的身影逐渐清晰。
浓重的酒味儿飘来，宋宇看向呈现醉态的女人，拉住她的手。
卫如意微笑着，长腿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响。
黑暗中，她的眼睛灼亮。宋宇一手抚摸着她的大腿，一手拉过她的手凑到唇边亲吻，“喝了多少？”
“三瓶，四瓶，五瓶吧，不记清了。”卫如意又亲了他一口，“今天超开心，你没看到姓冯惨白的脸色，求我原谅他时低三下四的样子。这都要感谢你呀，我的大英雄！”
她像个患接吻病的重度患者，搂着他猛劲亲。
宋宇皱着眉头假装难以忍受，心里别提多高兴。
她亲够了，才停下，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他的公司收过来？”
“我没打算收购，是联合重组，把资金投给楚州公司，扩大产能提升效益。”
卫如意皱起眉头：“听起来好像在帮他，不行，像他那样不地道的奸商该好好整治整治。”
“谁说我没整到他，投资也是有要求的，我会为他量身制定生产指标，完不成任务，会从他的股份中扣除相应的比例，反之会给予相应的资金做奖励，而这个指标每年都会变化，越来越高，冯楚州必须提紧了裤子为我卖命，完成利润是大家的，完不成的话，遭罪的是他。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公司一点一点落入我的口袋，整个过程就像反复割肉一样，懂吗？”
卫如意摇摇头。
宋宇蹙眉：“长痛不如短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该知道吧！”
“你要对冯楚州实施长痛计划，慢慢割他的肉，放他的血，让他每天都提心吊胆地活在担惊受怕之中？”卫如意“啧”了一声，“我发现你挺坏的！”
“女人嘴上说男人坏，其实心里喜欢的要命。”他问她：“告诉我，你有多喜欢我。”
她看着他，眼神迷离，红唇喃喃自语：“喜欢到，想给你生孩子，喜欢到，命都可以给你。”
她有时就这样，语出惊人。
黑暗中，宋宇抚摸着她的脸庞，低沉性感的嗓音说：“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给我生孩子。”
卫家书房中。
卫北坐在书桌后，手指拨弄着地球仪，蓝色小球听命他的摆布，就像现在的冯楚州一样，随便动一动，急得团团转。
室外阳光正好，宋宇站在窗前，端着一杯冰咖啡，望着庭院里推着除草机的卫国富。大热的天，卫国富带着草帽，穿着背心短裤，脖子上搭条毛巾，推着除草机一趟一趟地修剪草坪，做着下人的工作。穿着花裙子的康雅娟坐在大树下纳凉，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水果与茶点。
摩托车叫嚣着驶进庭院，轰鸣声狂野嚣张。
卫国富停下手上的工作，毛巾擦了擦汗，望着女儿。坐在一边监工的康雅娟呵斥：“别偷懒，清理不干净这片草坪，中午别想吃饭。”
卫国富偷偷瞪了妻子一眼，继续干活。
卫如意看到窗口边的身影，减慢车速，朝他挥挥手。两条长腿被太阳光晃得泛着亮光，宋宇心情好，吹了个口哨。
“我去厨房叫师傅炒几个好菜，中午庆祝一下。”卫北说着出了房间。
卫如意进门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咚喝起来。
卫北踩着轻快脚步下楼，“姐！”
“没出去吗？”卫如意问。
“下午出去。”
“跟小夕一起吗？”彼此看不顺眼的男女突然走到一起，情况不一般，卫如意打量着弟弟试图从他脸上窥得一二。
沈南夕这个名字像埋在卫北脑子里的定时炸弹，提起她就头疼，卫北说：“我们两个什么也没有，工作需要。”
卫如意不信：“少蒙我！”
卫北不想提沈南夕，影响心情，转移话题：“对了，我刚才下楼时，姐夫接了个电话，是个女的，听着口气关系不一般，你赶紧上楼看看去。”
卫北偷笑跑掉。
卫如意对着他的背影说：“敢糊弄我，死定了！”
卫如意上楼，脱了鞋子，压低脚步，书房门口瞄到宋宇，他站在窗口，望着下面，根本没打电话。她悄声走进去，临近猛地抬腿踢过去。
宋宇早已察觉，倏地转身，一手抓住她的长腿拖过来，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肢贴向自己，“玩偷袭？”
“没成功！”卫如意顺势倒在他怀里。
宋宇低头亲了她一口。
日头升到头顶，卫北叫大家吃饭。
卫国富干了一上午体力活，早饿的前胸贴后背，听到开饭了，立刻放下除草机。
康雅娟说：“诶！诶！干嘛呐这是，活干完了吗？”
卫国富瞪她一眼，不情不愿捡起除草机。
康雅娟看看时间，又看看高挂的太阳，善心大发，“行了行了，看你忙活一上午了，进屋吃饭吧！”
卫国富乐了，放下除草机，抹了抹脸上汗珠，跟上妻子的步伐，讨好地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挨饿！”
康雅娟睨他一眼：“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卫国富不在意，“嘿嘿”地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