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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旧梦(1)

没守到半夜怀英就上床睡了,谁晓得一闭上眼睛就开始做梦,梦里头她变成个受气包,谁都不喜欢她,谁都可以欺负她,明明她自个儿挺有本事的,却还不反抗。到后来,连龙锡泞也跳出来踩她一脚,哇啦啦地欺负她,怀英都快呕死了,一生气,就给气醒了。

天还没亮呢,外头一片漆黑,四周安静极了。

明明只是个梦,可怀英心里头就是不痛快,好像自己真的受了欺负似的。当然,怀英也知道这仅仅只是个梦,人做起梦来完全没有任何逻辑性,她上次还梦见自己生了好几个孩子呢。

怀英没有把这个奇怪的梦放在心里,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又睡着了。

大年初一,京城的风俗是不出门的,依旧窝在家里头过。萧爹和萧子澹手上的伤有了些好转,但怀英还是放心不下,叮嘱着他们再去找大夫仔细瞧瞧。萧爹却有些犯懒不愿意动,摇头道:“这不是挺好的吗,你昨儿买来的药好使,不用出去了,外头多冷啊。”他紧了紧身上的袄子,歪在椅子上怎么也不肯动。

怀英拿他爹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遂又求助地看向萧子澹。萧子澹立刻起身道:“既然阿爹不愿意出门,我和怀英去吧。一会儿看了大夫,多抓一服药就是。”说罢,便无奈地朝怀英使了个眼色,二人这才换了衣服出门。

街上比昨儿要热闹多了,不时可见三三两两的行人在街上走过,道路两侧的铺子开了许多,附近的医馆果然也开了门,坐堂大夫也在,看过萧子澹手上的烧伤连道问题不大,开了两个方子,一个熬了药汁外敷,一个内服。

医馆的伙计立刻接了方子去抓药,怀英又补充道:“再多拿一份。”

那伙计笑道:“不必多抓,我们张大夫是专治跌打烧伤的,说是几服药能好,那就一定能好。姑娘你买多了回去也是浪费。”

怀英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家里头还有个伤患,昨儿一起烫着的。天气冷,他不乐意出门,所以就没来。”

于是,最后还是抓了六剂包了十二个油纸包,由萧子澹拎着回了家。回来的时候街上人更多了,其中还有不少官差,怀英悄悄打量了一番,认出他们是京兆尹衙门的捕快。她又立刻与萧子澹说了,小声道:“没想到京兆尹衙门的捕快们还挺负责,才大年初一就出来巡逻来了。”

萧子澹却皱起了眉头,摇头道:“不会是前头出了什么事吧。”

怀英心里头忽然有些发慌,“怦怦”地跳得厉害,她自己都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

经过巷子口的时候正遇着有捕快出来,见了他们兄妹俩便将他们拦下,沉着脸问:“你们干什么的?住在哪里,昨儿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萧子澹面色如常地回道:“我们住丝瓜巷,晚上都在家里呢,哪儿能听得到这里的声音。”

他们兄妹俩相貌都生得好,萧子澹又是一副读书人打扮,那捕快自然不会怀疑他们,随口问了两句便挥挥手放他们走。萧子澹忍不住好奇地问:“前头巷子里……怎么了?是哪家死人了吗?”大年初一就引得这么多官差来这小巷子,十有八九是死人了吧。

怀英无端地想起昨晚的醉汉,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

“可不是。”那捕快有些无奈地回道,“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安生。死就死吧,还死在路上,不少人瞧见了,大清早就跑去衙门报案,害得我们新年第一天就睡不好觉。在这里折腾了一个上午了,也没有半点儿线索,连死人的身份都没弄清楚。”

萧子澹颇是理解地点点头,又道:“各位官爷辛苦了。”说罢,又与怀英继续往家里走。

怀英心里头藏着事,先前在那俩捕快面前还强撑着,一回家便开始魂游天外。正胡思乱想着,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怀英吓得一声尖叫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萧子澹,仓皇的表情才渐渐退去,但脸色依旧有些发白。

“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萧子澹在怀英面前坐下,一脸关切地道,“我是你哥,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就算天大的事,也有大哥替你撑着。”

怀英的眼睛有些发酸,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就算再怎么遮掩,也不可能瞒得住萧子澹这个心细如发的兄长,反正早晚要交代的,倒不如早早地说了。于是,她想了想,还是把昨晚在巷子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萧子澹听,罢了又紧张地道:“我走的时候见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没当回事,没想到他居然就死了。”

她一说到这里,又是紧张又是难过,紧张是因为害怕东窗事发,难过则是因为那个流氓的死,虽说那人十分可恨,可到底罪不至死,而今因她丢了性命,怀英如何心安。

事实上,先前与捕快说话时,萧子澹就已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故而今听得怀英说起,倒也并不意外,只是摇头劝慰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那人大晚上躲在巷子里吓唬人,又意图用强,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还不晓得私底下做了多少恶,便是你没踢他那一脚,说不定他也冻死在外头了。此事到此为止,你且记住,昨儿晚上你买了药后就原路返回了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衙门的捕快查上两天,没有线索了,自然就作罢,不会牵连到你身上。”

他的表情实在平静,怀英也被他感染了,心里仿佛轻松了许多,但依旧还是有些不安。萧子澹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得开的,遂拍了拍怀英的肩膀,道:“你好好歇会儿,别胡思乱想,千万别在阿爹面前露出端倪。”

若是萧爹知道了,那可就不太妙了。虽说萧爹也心疼女儿,绝不会大义灭亲地把怀英送去衙门,但他那性子,哪里是能藏得住秘密的,到时候捕快们上门来一问,可不就得露馅儿。

下午时,龙锡泞终于来了,进院就大呼小叫地喊怀英的名字。萧子澹立刻就皱起了眉头,不悦地开门喝道:“喊魂呢你?怀英正在屋里睡,你这一回来就得把她给吵醒。”

龙锡泞赶紧捂住嘴,黑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一溜小跑奔到萧子澹面前,压低了嗓门问:“怀英睡了?她怎么这个时候睡觉,平时她可不这样。”

“累着了。”萧子澹道,“这不是过年吗,家里头的事情多,她给累坏了。”

龙锡泞闻言顿时有些生气:“你怎么能这样呢?眼睁睁地看着怀英受累也不帮忙,她是个女孩子,女孩子要疼的,成天就给你们做饭、洗衣、做家务,她又不是你们的粗使丫头。明儿我就去找我三哥,向他借几个伶俐的丫头过来,省得怀英这么操劳。”

萧子澹被他这么训斥倒也难得地不生气,说到底,龙锡泞这也是在为怀英说话,不过,国师府的丫鬟他们可用不起,赶明儿出去买两个手脚麻利的下人回来才是正经。

“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萧子澹有些尴尬地把龙锡泞请进屋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他和龙锡泞一向不对盘,见了面也总是在吵架,两个人你讨厌我,我看不惯你,彼此心知肚明。

龙锡泞见萧子澹这样的态度心里头也有些打鼓,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对自己这么客气,想了想,索性径直开口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这么吞吞吐吐的,看得我心里发慌,总以为你又要使什么坏主意。”

萧子澹立刻就恼了,喝道:“我什么时候向你使过坏?”

“别不承认。”龙锡泞哼道,“反正你尽在怀英面前说我的坏话,以为我不知道呢。”

“我说的都是事实,又没有胡编乱造,你若是自己行得端坐得正,还怕别人说……”

他们俩果然一见面就掐,掐着掐着,萧子澹就忘了刚刚的目的了,直到他们俩吵架的声音太大,惊醒了隔壁房间的怀英,亲自过来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场争吵才总算告一段落。

怀英扶着额头看着萧子澹,哭笑不得地道:“大哥,你怎么还跟五郎吵起来了。”还吵得这么大声,这种幼稚的行为真不像他。

萧子澹也有点儿尴尬,他本来也不想跟龙锡泞吵的,可是,天晓得怎么又给吵了起来。

龙锡泞不愿意跟萧子澹待一块儿,不由分说地拉着怀英去她屋里,刚出门,就巧遇着萧爹从房里出来。瞧见龙锡泞,萧爹愣了一下:“四郎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三哥也不说你?”

“他忙着呢。”龙锡泞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白牙,“满京城到处转,顾不上我,所以我就回来了。”

听说龙锡言进了宫,杜蘅立刻就赶到太极殿,进屋瞅见龙锡言苦瓜般的脸色,他立刻猜到了结果,脸上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情:“没查到?”

杜蘅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了,这么多年来,他一次又一次地乘兴而至,最后却还是落寞而归。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就泄气,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总算有一些线索,好歹也能证明三公主就在京城,只要他慢慢找,总能找得到的。这总比之前犹如没头的苍蝇那般乱冲乱撞要好太多了。

“整个京城都跑了一遍,这会儿却一点儿痕迹也没有,也不知她怎么做的,竟能收敛得半分灵气也不泄漏。”龙锡言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解地道,“难道她又出城了?”

“不,她就在这里。”杜蘅沉着脸正色道,“我能感觉到她就在京城里。”

龙锡言没好气地瞪着他:“那你好歹也指个道儿啊,省得我像只没头的苍蝇满城跑。你以为我不费力气呢?”他说罢,又顿了顿,犹豫不决地看了杜蘅几眼,仿佛在斟酌着是不是该开口。

杜蘅皱着眉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这么吞吞吐吐的。”

龙锡言也不藏着掖着了,很直接地问:“你……真能确定昨儿晚上是三公主的灵力波动?三公主仙根被废一千余年,而今恐怕早与凡人无异,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强烈的灵力?”昨晚的灵力波动虽然转瞬即逝,但那灵力的强烈却是极为罕见,就连他恐怕也略有不如。如果是以前的三公主自然不在话下,可现在的她,怎么可能还会有如此精纯的灵气?

“就是她。”杜蘅毫无理由地坚持道,“那是我嫡亲的妹妹,我绝不会弄错。”他当然也知道龙锡言说得有道理,可是,那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却比任何理由都更要有力。杜蘅看了龙锡言一眼,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阿言你别忘了,当初三丫头被抽除仙根时,可是我父王亲自动的手。”

龙锡言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哆哆嗦嗦地道:“你……你是说,天帝他……”一向以公正严明、铁面无私著称的天帝居然也会动这种心眼儿,不说是龙锡言,恐怕整个天界,也没有几个神仙能猜到吧。反正这事,若不是从杜蘅口中说出来,龙锡言是绝对不会信的。

杜蘅微微颔首:“若非如此,她恐怕连桃溪川那一劫都逃不过。也是我们太过大意,本以为离了天界她就能平安,没想到她都成那样了,照样还是有人要和她过不去。”

龙锡言都听傻了,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气得跳起来指着杜蘅大骂道:“到底还是不是兄弟,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老子,怎么着?你是觉得老子嘴巴碎会把这事给说出去?把老子当个傻子似的耍得团团转,有意思吗……”

龙锡言气得骂骂咧咧,情绪激动,嗓门儿又高,就连太极殿外的侍卫都能听得到,吓得还以为殿里发生了什么事,揣着刀就要往殿里冲,被门口的太监一把拉住:“不要命了你,国师大人在跟陛下说话呢。”

年轻侍卫急道:“都……都吵起来了!”

老太监脸上露出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嫌恶表情,不悦地道:“哪有吵架?国师大人在与陛下商量国家大事,说到兴头上,难免声音高点儿。你们赶紧站远些,那是你们能听的吗?”

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被老太监骂了回去,但他们并不敢松懈,全都竖起耳朵警惕地观察着大殿里的动静,只待稍有不对劲,便一定要冲进去救驾。

不过,他们的愿望显然落空了。龙锡言气吼吼地把杜蘅骂了一通,杜蘅也不气,在一旁耐着性子赔着笑,总算把龙锡言给哄了回来,待见他恢复了正常,才又叮嘱道:“我现在这身份到底不大方便,找阿芜的事还得靠你帮忙。对了,你家五郎呢?他若是闲着,也把他叫来,总好过你一个人到处奔波。”

龙锡言一提到龙锡泞就一个脑袋两个大,摇头道:“得了吧,那小子真要来了,定是越帮越忙,说不定还把消息走漏了。我可信不过他那张大嘴巴,真要和他说了,他转过身就能把这些事拿到萧家那小姑娘面前去卖弄。”

杜蘅哈哈大笑起来,摇头道:“我看,你们家五郎这回是来真的。”

龙锡言一想到这个事心里头就憋得慌,道:“我可管不着他,到时候他就知道厉害了。这孩子,打小就没吃过苦、受过挫,总该经历点儿事才能长大。不然,再过两千年依旧是这副什么都不懂的蠢样。”

杜蘅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

怀英这边,接连两天都失眠,饭也吃得少,整个人都憔悴起来。不说萧子澹,就连一向粗心的萧爹也察觉到不对劲,关心地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非要去给她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怀英头疼极了,她哪里敢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萧爹,只摇头道:“只是有些失眠,晚上没睡好,白天自然没精神。不是什么大毛病,不值得兴师动众地去请大夫。就算真请了来,那大夫也不一定就能治好。回头累了乏了,自然就能睡着了。”

萧爹还是有点儿不大放心:“好好的,怎么会睡不着觉呢?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他一向心宽,每天只觉得睡觉的时间不够,从来没有失眠过,实在不能明白怎么会有人睡不着觉,“我听说那个什么莲子能镇定安神,一会儿阿爹去给你炖个莲子汤喝。”萧爹说罢,就真的去厨房炖莲子汤去了。

怀英生怕他再追着自己问,便没有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