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说完之后,便察觉到面前杜以辞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似乎很是震惊的样子。
事实上,不只是杜以辞,就连钟情,在说完那句话之后,都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惊诧。其实她很少见到奶奶写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杜以辞说出“精致”两个字的时候,钟情觉得分外的熟悉。
思考了良久,钟情才发现,原来,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这个词语来形容奶奶的字体,还有一个人,曾经说过,奶奶的字体,隽秀可人,精致得体。
说这个的人,是纪彦庭的爷爷,纪长青。
因此,这句话,钟情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一旁的杜以辞看着钟情此刻的反应,顿时微微一笑,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字之后,转身重新走到沙发上坐下。
良久,杜以辞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着钟情微微一笑,而后伸了伸自己的手臂,看着钟情:“钟情,你说我这身衣服好看吗?”这一回,干脆直接叫了钟情的名字。
只是钟情还没有来得及为杜以辞对自己的称呼感到诧异呢,便被杜以辞的问题给吓到了。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什么状况,杜家老大竟然问自己这么……调皮的问题?
“杜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以辞无所谓的对着钟情微微一笑:“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是问问你,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钟情再一次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边面前的杜以辞,随后,不确定的问道:“您是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杜以辞听到钟情的这句话,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顿时变得更亮了,看着钟情,理所应当的回答道:“当然是真话!”
钟情已经听见了自己艰难吞咽口水的声音,她不否认,杜以辞真的有一颗年轻的心,以及那身西装确实衬托的他很是年轻,但是年轻不代表……花。
他可以张扬,但是要不要这么……“高调”啊!
“杜先生,”准备了良久,最终钟情还是选择额开口,“我还是先说假话吧,给您一个心理准备!”
说着,钟情深呼吸了一口,随后像是豁出去一般说道:“假话就是,您穿着这件衣服,简直是太有型了,整个人像是年轻了二十七八岁一样……”
说完这句话,钟情便立刻闭嘴,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杜以辞,唯恐再对方脸上看见任何不愉快的表情,可是出乎钟情的预料,她竟然觉得,在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杜以辞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的灿烂了。而且据她的观察,那笑容,不像是装的……
“哦?原来假话是这样啊!”杜以辞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钟情,随即像是一个好学的人一般,看着钟情继续问道,“那真话呢?”
……钟情心中顿时翻涌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杜以辞像是早就知道了自己会怎么说一般,她甚至连撒谎都做不到。
无奈之下,钟情只好微微垂眸,看着茶几上的茶杯:“真话就是,这身衣服,您穿上的确显得很时尚,但是同时,它也让您很像一只……”
“什么?”
“花蝴蝶……”犹豫再三,钟情最终还是心一横说了出来。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杜以辞一点不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在听见钟情的这句话之后,顿时大笑起来,这一声笑声,比起之前更加的爽朗,像是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
这个笑容,顿时使得钟情的心中更加的别扭,良久,她才看着面前的杜以辞,小心翼翼的问道:“您笑什么?”
杜以辞又继续笑了一会儿,方才缓缓的说道:“我笑你的比喻……”
可是我的比喻说的是您啊……钟情在心中无力的想着,不过她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
终于杜以辞开始慢慢收起了自己的笑容,随后看着面前的钟情:“不得不说,有的时候我还真是不得不服基因这种东西……”一边说着,杜以辞一边对着钟情解释道,“你不是第一个说这个的人,连比喻的东西,都一模一样。”
钟情心中顿时一阵疑惑,看起来,杜以辞好像很高兴自己的这个比喻?
“您很喜欢花蝴蝶?”思索了良久,钟情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杜以辞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钟情:“不,应该说,我很讨厌花蝴蝶……”
“那您……”听见这个比喻还真么高兴……当然,后面的话,钟情并没有说出来,只不过依着杜以辞这么犀利的目光,自然能够明白的。
“我的确不喜欢花蝴蝶,不过我很喜欢这种风格的衣服,”杜以辞随意的解释道,随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裴先生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话音刚落,门口已经传来了敲门声,更像是听见杜以辞这句话之后,才敲门的一般。
“进——”钟情微微扬声。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果然是裴承远,他看了一眼一旁的钟情,嘴角的笑容依旧是恰到好处的弧度,走到二人面前:“不知道什么事,让杜先生这么高兴?”
杜以辞看了一眼面容淡定的裴承远,又看了一眼旁边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的钟情,而后缓缓的说道:“没什么事,只是可惜裴先生错过了一个有意思的人!”
说着,已经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今天相处的很愉快,明天早上九点,希望裴先生和钟小姐能够准时到公司啊!”
说完,人已经消失在门口,一点没有让两人送的迹象。
钟情看着杜以辞离开的背影,心中还是一片茫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往面对客户时,可以伪装出来的镇定去哪儿了?
“杜先生很高兴?”裴承远看了一眼一旁似乎还在怔忡的钟情,而后缓缓的问道。
钟情心中微微顿了一下,脑海中似乎还回荡着刚刚杜以辞的那句话:只是可惜裴先生错过了一个有意思的人。
这句话,听在当事人的耳中,总觉得有些别扭。
“发生什么事了?”裴承远看着脸色有些异样的钟情,缓缓地问道。
钟情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裴承远,而后微微摇摇头:“没事……只是刚刚,杜先生不像是我想象中的那样……”
“的确不像,”裴承远回忆了一下方才和杜以辞之间相处时候的场景,顿时点点头,杜以辞不像是一个大企业的老总,反而和蔼的有些过分……
“你不用担心……”裴承远看着钟情脸上的神情,以为她在为自己没有接待好杜以辞而自责,“像杜先生那种人,见过太多种类型的了,你如何镇定都能够被他看出破绽,反问不如以真性情和他相处。”
钟情知道这是裴承远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自己,转头对着 他笑了笑,而后方才缓缓地转身:“今晚还要和杜先生吃饭,我先回去处理一下其他的事情,明天还要继续!”
说着,钟情对着裴承远点点头,便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留下裴承远看着钟情缓缓离开的背影,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刚刚在门口的时候,清清楚楚的听见了杜以辞的笑声,很大声,像是很快乐的样子。
他知道,杜以辞一定认识钟情,可是看钟情的样子,却一点也不像是认识杜以辞。心中突然一阵烦躁,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冷静的自己,碰见那个女人,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而另一边,钟情缓缓的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像是一瞬间由一个艺术室走进了现代化的室内一般,她的办公室,是那种很标准的办公室装扮,只是看在眼中,怎么都缺少了一点人气。
如今看来,反倒是父亲之前的办公室,充斥着人气与书香气,让人身处其中,就十分的舒服。
猛然想到杜以辞看见奶奶的那副书法的些许激动,或许他掩饰的不够好,让钟情看见了,同时钟情心中也是十分的诧异,好像……他和奶奶是旧识一般。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钟情想到晚上还要出去吃饭,就一阵头大,她不喜欢应酬,只能但愿杜老先生不像是其他人一样无趣就好了。
纽约华人街企业家杜以辞今乘坐私人飞机抵达栾城,与钟氏执行总裁会面的消息,经过大众传媒的传播很快便传进了业内的耳中。
杜以辞的名字,只要是业内人,都应该听见过的,不是依靠着那时候的下海经商,而是独身一人在异国他乡一点点的打拼出来的企业家,自然更让他的经历有了一丝传奇色彩。
纪彦庭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报道,以及上面裴承远和杜以辞握手时的笑容,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
昨晚的宿醉导致的头痛还没有完全消退,可是此刻看见这一幕,他心中还是一阵异样。
而纪彦庭手中拿着的,正是昨天律师刚刚递送上来的股权让渡书,钟氏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现在已经在自己手中,可是沉甸甸的,让他觉得难受。
最终,手紧紧的攥着手中的文件,丝毫不管它变皱许多。
他不敢对钟氏出手,因为有一个女人曾经说过,你若是对钟氏怎样,我便对自己怎样……
可是,裴承远的笑脸,真的让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