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木仍不敢动,张尤已猜透他的心思,继续安慰,“这样吧,我把你送到房间,然后你就乖乖的睡觉。”
“哟西。”高木释然地笑了一下。
两人的房间相隔不远,张尤推开高木的房门,若是“鬼脸神偷”来过,他会留下痕迹。桌面上,脚下,窗边,张尤的眼像猎鹰一样扫视着整个房间。在柜子顶上,一个似有若无的鬼脸图案映入眼帘,张尤吁了一口气,果然是他。
此时,隔壁房间正支起一双灵敏的耳朵,从高木敲门到与张尤折身而返,每一个声响无一遗漏,古董?被盗?谁知这一切是不是又在掩人耳目?现在各方势力都在不停地抛出烟雾弹,已经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耳朵的主人在确定张尤和高木各归各位后,又贴到了千叶的房门上。
千叶按下书桌一角,顺着洞口慢慢地走了下去。密室里那把挂在墙上的战刀正闪着熟悉的光芒在迎接他,千叶伸手摘了下来,拿出一块布精心地擦拭着,口中喃喃自语,“老伙计,冷落你了。”突然,手在不经意间被锋利的刀刃碰到,血滴了下来。千叶嘴角露出狞笑,把手抬到嘴边,伸出舌头舔着。
刀刃上那一滴血含而不落,坠而不凝,寒光下血滴映衬着千叶那张狞笑的脸,显出几分诡异。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归根结底都要算在陆军大臣杉山身上,居然和天皇说:即使与中国发生战争,两三个月就解决了。现在已经过了八年,结局却是以日本的战败来收尾。千叶情绪颓丧,举起刀在手臂处割了下去,血瞬间浸满了刀刃,寒光被血腥代替,他满足地笑了。
高木三魂丢了七魄般,不吃不喝不动,只是嘴里不停的叨唠,“我的花瓶,我的画,我的玉玺。”
巽子颠着碎步从高木门前经过,见此情景心里暗骂:大日本帝国的耻辱!
看着巽子渐行渐远的背影,高木起身,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在确定她的确走出了事务处后,便转身来到机要室,天皇还在等着他的消息呢。依天皇旨意:高木此次在中国的行动要保密,包括巽子。
一直叫喊心疼古董的高木,竟想用美食来消减失去珍品的痛苦,张尤只好又来到狗不理。对面的德昌药店冷冷清清,张尤心里酸酸的,老农出事后,不知道这里又发生了什么?许思远又去了哪里?现在药店被监视,这就意味着与上级与党失去了联系,看来今后只能靠自己了。
突然,张尤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来此做什么?难道也是喜欢上了津城的美食,还是在监视自己?想到上次也是在这里遇到她,张尤便产生了戒备心理。她到底是什么人?那天她扶住树及那个小玻璃瓶的情景又浮现出来。她明明被委派到南京的汪伪政府,为何又频繁在津城现身?
从外面回来的齐明远灰头土脸,神情哀凉,不是我无能,而是共党太狡猾了。据自己所掌握的情报,老农就是龙舌草,端掉那个小药店就意味着把共产党的“龙舌草”计划给瓦解了。满心欢喜等待上峰的嘉奖,没想到却等来一顿训斥,“据可靠消息,龙舌草仍在津城活动,本次因你贪功上报错误情报导致误抓,此打草惊蛇之举定会让****更加防备,上峰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齐明远抹了把汗,心中发狠,龙舌草,你等着瞧,咱们早晚会见面。想起那天在狗不理店与老农一起进出的有一个男人,还有药店的老板,现在回想起来,他们都很可疑。
骆一敲着璃米的房门,不知为何刚才心脏莫名的一阵急跳,自己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璃米身上,会不会是璃米出事了?室内没人应答,骆一试着推了一下,门开了,房间空无一人,璃米的行踪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有了上次跟踪失败的经验,这次何子艮只是远远的观察着璃米。眼看着璃米上车、打火、启动、出发,干着急没办法。
“哟,何长官鬼鬼祟祟所为何事?”骆一的声音劈头盖脸砸过来。
何子艮打了个冷颤,该死!又碰到这个克星了。
“呵呵,骆一,又有公务?”何子艮看到骆一正打开一辆车的车门,心里不由一喜,天赐良机。难道骆一也在跟踪璃米?
“出去一趟,哦,对了,我不在,你可要好好看家,别整天就知道灌黄汤,怎么说也是一科之长,这么多人在看着呢。”骆一说着,打火启动汽车。
“哎哎哎,要是不保密的话,也带上我吧,你看,整天关在这,纯粹就是软禁,同学一场,好歹给次透风的机会。”说着,不等骆一表态,何子艮已经嘻皮笑脸从另一侧开门坐了上来。
“嘿,你可真是不客气,把我当什么了,你的司机?”骆一向来反感何子艮这种不见外的手段。
“不是不是,你仍是大处长,我还是你手下,现在请长官满足一下属下的心愿。”说着,坐在那敬了一个滑稽的军礼。
“你呀。”骆一摇摇头,无可奈何。“事先声明,我只办自己的事,至于你,一不许掺合,二不许支配我的去向。”
“遵命,全凭骆长官安排。”现在就是有把枪指着头,何子艮都不会下车了。
有意也罢,巧合也罢。骆一的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璃米的车,直到进入津城。就在何子艮以为成功在望之时,骆一突然下了逐客令,“不好意思,因事关机密,不方便再带你,请何长官自寻方便吧。”
何子艮心里恶狠狠咒骂了一句:还不是苟且之事。他知道不能左右骆一的言行,只好恋恋不舍地下车,又装作可怜巴巴道,“回去时,可一定要记得带上我,我对这人生地不熟,万一出事,你也不希望吧。”
“呵呵,那倒是我的愿望。”骆一不为所动,在踩下油门便冲出去之前,又扔出一句话,“好自为之。”
事实的确如何子艮所言,面对这个陌生的城市,他一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