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代号“龙舌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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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声东击西

璃米的呼吸渐渐平稳,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红晕,骆一松了口气。

当璃米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眼前是骆一挂满了红丝的眼睛,她意识到自己是在骆一的怀里。还没等她说话,骆一先开口了,“刚才好险。”

璃米试着动了一下,想挣脱这个充满诱惑的怀抱,却发现身上没有一点力气,“谢谢你。”

骆一似乎看穿了她的心理,“米米,到现在你还不肯认我吗?”

璃米的眼睛瞬间蒙了一层水雾,为了不让骆一看出端倪,赶紧转向窗外,“骆主任,你认错人了吧?”口气平淡的像是两人刚刚见面的陌生人。

“唉。”骆一轻轻叹了口气,刚才还柔情似水的可人儿眨眼就似一块南极的冰,“天意弄人。”

骆一的失落让璃米的心底像被一根坚硬无比的钢针狠狠地刺了一下,她痛的皱了一下眉,骆一见此忙问,“哪里不舒服?”

“我现在没事了,你放我下来吧。”璃米的口气中有一丝哀求。

骆一盯着璃米那一汪澄澈的碧泉,仍如童年时那般纯净自然无暇,我的米米。

文物市场内,高木像个贪心的孩子,看到什么都是眼露贪婪、爱不释手。张尤在心里冷笑着,贪心不足蛇吞象,出来混早晚都要还的,小鬼子,等着秋后算帐吧。

一位卖字画的摊主识人有术,见两位衣冠楚楚的客人东瞧西看,凭他多年经验判断,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这是两条大鱼,便叫住高木:“老板,瞧你好面相,福气贵气加财气,依您这身价我推荐一幅字,来看看这幅米芾的字帖,保证货真价实。”

高木早知中国北宋时期的书画名家米芾的大名,好奇心一下被提起来,仿佛见到亲妈似的贴了过去。

见生意被兜揽过来,摊主鼓动一张莲花妙口,“我做这行二十几年了,原则就是童叟无欺,这周边附近哪个不知道我王三宝,您呐就放心抄货,保您。”

张尤打断摊主的自卖自夸,口气不冷不热、咸中有淡,“闲话就免了,说价。”

摊主见多识广,见来了个愣主儿,脸上的肉颤了颤,乜斜着眼睛打量着张尤,“老板是行家呀。”

“不敢,粗粗懂得一些而已。”张尤知道这古董行中水深猫腻多,不打算与摊主打持久战,不然,依摊主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自己也会在劫难逃,到时恐怕被人卖了还要帮人点钱,便转向高木,恰好高木也转身询问他,“张尤,你看这幅署名米芾的字是真是假?”

张尤接过字帖,一副内行的架势,“芾特妙于翰墨,沈著飞,得王献之笔意。我看这幅字帖。”张尤故意顿住话茬。其实不用细看,单就这装裱的程度,他就已经辨别出此字贴为赝品,为了刺激摊主,也不让高木败兴,便刻意绕了个弯,来了个缓冲。

一旁的摊主闻听此言脸色大变,气急败坏地一把扯过字帖,“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二位若是存心来砸我王三宝的摊子,我也不是吃素的。就算真心买卖,也请移驾他处吧,本人不侍候了。”

一句话,说得高木脸上讪讪的,抻着张尤的衣角,嗫喏着,“人家在赶我们了。”

“呵呵。”张尤一笑,“米芾能诗文、擅书画,董其昌曾评其字高于东坡之上,而这幅字帖,虽笔酣墨饱、力健有锋,但缺少米氏潇散奔放的风韵,自然不会是真品。”即便买卖不成,也不必讲究仁义,张尤干脆来了个兜底。

山村不明白这群抬棺人唱的是哪出戏,便打算出寺继续喝大碗茶去,在经过刚才热闹的法事现场时,却发现这里只有几名素衣僧人在打坐。山村大吃一惊,那一大群哭丧的人呢?怎么一转眼就消失了?这个寺庙太古怪了,自己被施了障眼法了吗?还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为什么自从看到这支送葬队伍自己的反应就迟钝了。要知道自己可是受过特种训练的堂堂日本陆军大尉,一名专业的情报人员,居然被一群又哭又闹的送葬队伍给弄得神迷气散,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千叶的兴奋不单单是因为接到“青蛇”的来电,还因为他搞懂了龙舌草为何物?龙舌草是一种常见水生植物的中医学名,此药有清热化痰,止嗽平喘之功效。千叶不禁击掌赞叹,“中国文字博大精深,中医医学更是玄妙神奇。”

巽子对他的反应嗤之以鼻,“一味中药而已。”一副吃到闻名已久的狗不理包子后不过如此的反应。

“看似普通,但疗效却是不容小觑。”千叶现趸现卖,把刚刚从书本上看到的有关龙舌草的知识讲给巽子听,“龙舌草在中国大部分城市的池沼浅水处都可见到,适应能力极强,生命力也非常强。”

“那又能证明什么?”巽子还是不明白,“一个植物名字而已,和它的药效和生命力有什么关系?故弄玄虚。”

“错!”千叶一直自诩为中国通,现在当然又是他卖弄的机会,“中国人善于打哑谜,特别是共产党,狡猾得很,往往能在一件普通的事物上大做文章,而在真正有意义的事物上却轻描淡写,这在兵法上叫声东击西,不……”千叶在大脑里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确切一点,应该叫偷梁换柱,不,叫瞒天过海更合适些。”

巽子打断千叶的喋喋不休,“我看你现在都变得语无伦次了,呵呵。”

“不错!”千叶挑起大指,“没想到你也会运用成语了,还用得恰到好处。”

巽子展颜,一双灵秀的眸中透着邪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哟西。”千叶的兴致瞬间被激起,揽过巽子的小蛮腰,“看来,中国的饭菜把日本女人都中国化了。”

“那你说,是被中国化的日本女人有魅力,还是懂得中国兵法的日本大佐历害呢?”巽子眨着一双灵动的眸子,期待答案。

老农回到药店,今天他有点心神不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抬起头看向门外,盛夏的太阳烤得大地滚烫,放眼远处热浪让天地都缥缈起来。简易的小药店里通风不好,外面的热气直钻进来,老农的汗珠掉下来砸在柜台上,天地间静得仿佛只有汗珠落下来的声音。突然,老农意识到门口树上的蝉有半个时辰没叫了,这灼热的天气应该正是它使劲嘶吼的时候,怎么突然哑口了?难道被人捕走了?可是,郊外生长着成片成片的参天大树,纵使有人厌烦这没完没了的叫声也不至于与这不谙世事的昆虫较劲吧。想到此,他放下手里的纸包,脚刚一踏出门,一股热浪袭来,险些让他扑倒。老农抬头,湛蓝的天空像一面硕大的蓝水晶,澄澈碧透。老农觉得自己像被封存在琥珀里的小虫,隔着一层透明物体看世界。

静,仍旧是静,静得出奇。老农抬头,希望看到那只终日鸣叫今天却不见踪影的蝉。

山村光顾着看热闹,却忘了自己怀里那只价值连城的天目碗。一路又躲又藏,注意力完全被那支送葬队伍所吸引,当他终于又意识到那只碗时,伸向怀里的手却摸了个空,碗不见了。这一下把他惊得三魂跑了七魄,大脑里快速把刚才的事情做了回放,是在躲闪人群时掉了?还是磕头跪拜丢了?在想了几个可能性后,他又一一否定了。看来只有按原路返回才有可能找到蛛丝蚂迹。关于那个大茶碗,是宋代八大名瓷之一被誉为瓷坛明珠黑釉“兔毫盏”。 它之所以能成为茶具之中的精品,原因有四点:一,碗底小口大,可以令茶香充分发散。二,胎体厚重,保湿长久。三,隔夜保鲜。四,颜色浑然天成,令人无从效仿。黑釉建盏在日本早有记载,价值令人瞠目结舌,所以天皇手中的一只天目碗一直被尊为日本国宝。曾有人传言:世界上没有两件完全相同黑釉建盏,所以,山村在确信碗的身份后,便把它等同,不,是超过了自己的生命价值。今生若无缘得到这只天目瓷,那么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将毫无意义和乐趣可言。一时间,山村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山村不再去想什么抬棺,什么送葬,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回那只极品珍贵的天目碗。

远郊的小药店里,依旧燥热,心神不定的老农时不时抹把汗,手里的汗把包装纸都弄的汗涔涔的。突然,外面扑愣愣有鸟儿煽动翅膀的声音,老农猛一抬头,却看到在开会时曾见过一面的齐明远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心里一惊,脸上却笑意盈盈,“先生您买什么药?”

齐明远警觉地打量着小屋,最后才把目光落到老农身上,一双猎鹰似的锐利眼神带着一丝阴诈,“老板,有田七吗?”

“有,您要多少?”这些话自然是给外人听的。

“日军7·26成员近日活动猖獗,请龙舌草注意安全,想方设法搞到名单。”

“您要的量太大,容我几天时间。”老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那算了,我再到别处看看。”齐明远悻悻而返。

天地间又恢复了寂静,突然,老农听到树上的蝉又唱了起来,只是听起来比以前越发地聒燥起来。老农大脑里一下被问号挤满,齐明远怎么会突然与自己接触?自己与他并无实质的关系,为什么情报会由他来传递?难道出事了?老农蹙起了眉头,转瞬又摇了摇头。

千叶接过巽子手中的纸条,嘴角上翘发出一阵狞笑,“龙舌草,你终于出现了。”

巽子在一旁煽风点火,“看来这个青蛇不仅仅是神秘,做事也还蛮有效率的嘛。”

“哟西,哈哈哈哈!”千叶有些得意忘形,大笑后命令巽子,“马上给樱花一号成员下令,准备行动。”

“樱花一号上的人只服从天皇的命令,恐怕不会接受你的调遣。”巽子迟疑着。

“我现在就是天皇的全权代表,全盘负责处理日本在华事务。怎么,你是不相信我,还是想违抗命令?”千叶见巽子迟疑不动,口气不怒自威。

“效忠天皇,服从命令!”千叶的口气令巽子感到恐惧,她居然敬了一个军礼,却忘了自己穿着和服。

千叶心里冷笑,好个效忠天皇,看来我千叶在你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方易捷久久不见骆一的动静,心里暗叹,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本以为他会念在同门的情谊上,会尽快搞到那份名单,谁知他掉进了温柔乡,兀自享受着芙蓉帐暖度春宵,再无暇他顾。唉,色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想当初一名忧国忧民雄心勃勃的有志青年,现在居然为了一己之私把家国恩怨抛诸脑后。看来时间真的是位最好的老师,可以改变一切。不过,幸亏自己当时还留了一手,所谓大面积撒网,重点捕鱼。幸亏自己当时还与何子艮取得了联系,让他盯住璃米,想方设法把樱花一号搞到手。

方易捷感慨连连,岁月更迭,时光流逝,不知当初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铁三角,如今能否为同一个目标努力奋斗。“用你我血肉之躯,挽救民族危亡。”曾经的誓言再次回响在耳边,方易捷心里默默祈祷,骆一,我们的高材生,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何子艮,我静候你的佳音。

骆一手握一杯清茶陷入回忆:

扎着羊角辫的米米正倚着墙角哭鼻子,布娃娃被弃置一旁。

骆一走过去,手里拿着一支棒棒糖,“米米,别哭了,你看布娃娃都不高兴了。”

米米转身,脸都哭花了。骆一笑他,“米米像个小花猫,米米像个小花猫。”

米米哭得更凶了。

骆一挠着头,“米米,是不是你妈妈又逼你喝药了?”

“嗯,药好苦,我不想喝,就把碗摔了,妈妈生气了也在哭。”米米声音哽咽。

“要不,我帮你喝吧,我不怕苦。骆一拍着胸脯,我妈说,我是一个男子汉,要天不怕地不怕。”

米米破啼为笑,“骆一你真好,长大后我嫁给你。”

“嗯,说话算数。”骆一伸出手去勾米米的小指,“不许赖皮的,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