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寿接过罗天罡递来的铃心叮铛。
罗天罡顺道了一句:“白前辈。”
至尊白巫摆摆手道:“用不着那么拘束,你叫我‘白伯父’先。”眼都没抬一下,白头寿双手实实握住铃铛冥思起来。
“伯父?”罗天罡表情错愕,“先?”想明白对方话内的深意,他不禁苦笑出声。
女儿不知所踪。邱云慌慌张张回家报讯。闻之大概的经过依然不疾不徐,白头寿先破空来到大理市,利用法器和法器制造者之间特有的联系,及时截住罗天罡的去路。
“嗯!”白头寿颔首道,“听我那口子(邱云)说,小丫头给了你三颗铃铛。这里!”
“有两颗在一个叫詹里屯的地方。”
“哦!”白头寿打量着罗天罡道,“你放心。不管能不能找到巫儿,我一定把你送到大理市。”(话中没说明具体时间,这也是白头寿故意耍的“小心眼”)
罗天罡一时亦啻能听出其中一个意思:“白巫和铃铛不在一起?”
“是的。”白头寿凝眉道,“铃心叮铛一离开活人。即使是我,‘捕捉’法器上的灵也会变得很麻烦。”
“你们!是……”司机听了大半天,丝毫没有听懂两者的交谈。终于在罗、白二人陷入思虑之际插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啊?”
白头寿朝司机笑笑并不回答,反是向罗天罡道:“走!我们先到詹里屯去,把三颗铃铛聚到一起。这样法器的灵也能强一些,说不定还可寻着另外七颗的蛛丝马迹。”
罗天罡回头道:“那他?”
司机随声附和道:“是啊,那我?”
白头寿再次朝司机微微一笑。司机竟然应笑而倒。
“前辈手下留情!”
“叫我伯父。别老前辈前辈的。”白头寿抱起昏迷的司机,侧着头走进路边的荒地,边道,“他中了我的福灵降。现在这样子是福气过多的副作用。”说着帮“沉睡者”摆正卧姿,“我已经给他按了空间标记,明天他会在自己的床上醒来。对于今天的事,他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罗天罡看着白头寿重新走上柏油路面。
至尊白巫站定身形,忽然转了话题道:“和有些人晕车的感觉差不多。大侄子!先忍忍吧。也就三四秒的事情。”
“大侄子?”罗天罡不及分辨。啻闻“嗞嗞啦啦”之声乍鸣耳边,一股手足颠倒的失重之感瞬间袭遍全身。五内翻滚,好像吃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食品。不待镇定过来,呕欲已然上了喉咙。
“呕!呕!”罗天罡四肢着地,就在上次被孩子们拉过来一起玩耍的“秘密基地”边上大吐特吐。(参见,《梦与幻》,第七段)
正一同嬉闹胡玩的狗蛋他们忽然看到两个人“从天而降”,都被吓得傻站在那完全没了反应。
还好没多久,依旧鼻涕啦啦的丫头看清了呕吐者的容貌。小姑娘大声叫道:“是大哥哥!”听起来好不高兴,“大哥哥回来了!”
“哪呢?”狗蛋的性格和徐少风有些相似,盲头瞎脑地问道,“罗哥在哪呢?”
“小娃娃!”白头寿露出自认为很是和善的表情,对身边的一个小男孩龇牙笑道,“在玩什么呀!”
哪知这个孩子特别怕生,一时受不住陌生人的“追问”。泪水滔滔而下:“哇!哇!”
“前……白伯父。”吐得有些虚脱的罗天罡被丫头乖巧地搀扶着走过来,“丫头和我的两颗。”言罢。随手掌的缓缓摊开,铃心叮铛竟然发出莹白的光瑞。
狗蛋瞧见了,即刻从草墩子上纵下,推开那哭哭啼啼的男孩,道:“我也有!”
三颗铃铛相互一触,荧光更甚。其他的孩子们更是因为大大地好奇而瞪圆了眼睛,深怕一个不留神,错过了别的灵异玩意儿。
小伙伴的神色让狗蛋得意地翘起下巴,整一副神气活现的得瑟样。
白头寿探上前去,右手继而于铃铛上空舞过。他向罗天罡点头道:“有线索!”
罗天罡也不多说。先朝狗蛋会心而笑,然后把其中一颗铃铛还给离自己比较近的丫头,安慰道:“大哥哥,下次再找你们玩。”
“你去吧!”狗蛋在罗天罡的屁股后面“老气”道,“他们有我呢!”
“人小鬼大!”罗天罡转身递过狗蛋的那颗,道,“代我向乡亲们问好。”
“还有我爸妈!”小孩子提醒道。
“嗯。”罗天罡站起来,“还有詹大哥、詹大嫂。”
“一定带到。”狗蛋“得理不饶人”,学着大人模样抱臂颔首道,“必须的。”
“大侄子。”白头寿的空间之门一经打开,全场的孩子哄然起叫,那兴奋的样子比起航海家发现新大陆也不妨多让。
罗天罡轻轻揉了一下狗蛋枯草也似的头发:“别玩得太疯,我走了。”
“大哥哥!”丫头的呼唤是她特有的送别。
踏入空间门的年轻人回首微笑未泯。小型虫洞,瞬息闭合。
空间隧道,又叫空间通道,实际上就是宇宙虫洞的一种。在地球范围内,她们存在于同一宇宙除去时间以外的每个维度。
啻有拥有分辨并打开她们的能力,你才能摆脱长、宽、高三维的束缚,达到“空间”上的“穿越”!
分辨空间隧道的入口不是非常困难。而“穿越空间”的难度在于,有的空间通道过短。那些比较短的空间通道不能被破空者拉至适当的位置以完成更高难度的“即兴转移”。
如果破空者想把“即兴转移”炼成“看家本领”,那么此时他们还需要补充另一个知识点——空间隧道的拉伸率,或者叫做空间通道的延伸度。
只要存在即可被理解,一时无法做出解释也不是意味着永远不可被认知。
对于空间隧道的研究,是和另外一个“东西”同时进行的。她叫!空间裂缝。
很多人都喜欢把空间裂缝称作为“时空之门”。其实,框于地球之内那是一种错误的叫法。空间和时间是可以相互分离且能独立存在的。
在文明的长流中,当时间作为一种标量存在,不具备矢量的方向性,“空间”一词便开始慢慢被人类所接受。虽然不可否认,那时候人的认知力是存有一定的盲目性和滞后性,但真的很凑巧,在某些空间内,时间和长宽高三维是等同的。
而我们如今生活的地方——三维空间137亿光年视界中的低维空间——地月系,更是一个可以忽略时间维度的特殊空间。如此一来,人们学习空间知识就愈加的方便了。
我们从微积分的角度出发,把空间隧道视作无数个空间裂缝的集合。
第一面空间裂缝出现,用我们的肉眼去观察。可以看出来,空间裂缝具有向任意一个方向打开的能力,“门宽”“门高”也可以自由拉伸,扩张。
这些“门”的拉伸极限就被定义为“拉伸度”。说一及二,空间隧道的拉伸可以看作是无数扇“空间门”按相同的秩序,同向张拉。至此,组成空间隧道的所有子裂缝的拉伸总和,则叫做空间隧道的延伸度,或是拉伸率。
社会、世俗或许不会存在绝对的公正,但是世界对万物永远一视同仁。也因为这“过于平等”的“一视同仁”,人的情绪这个奇妙的产物应变出“私愤”的妒俗。
自然世界演化出秩序的同时,也必然孕育了混乱。
空间裂缝按秩序构成空间隧道。空间隧道则是混乱的布置,毫无章法,共同形成一个错综复杂的门网系统。
一开始,空间隧道被某些“高人”发现的时候,同道之士纷纷踊跃要做第一批“时空探索者”。而这些人起初也以为空间和时间是交织的,越过“那些隧道”就可以到达“任何”地方。
可是!人类这个种族还是“太年轻”了,在“某人”不在的时候,第一批108位勇士“去而未返”。“没去成者”认为他们“流连忘返”。在没有耐心等待下,第二批108勇士“整装完毕”,本着为全人类开创幸福将来的坚定信念“势要荣归故里”。
却于无意中的刻意,“某人”回来了。第一批108勇士中的唯一一名“生还者”在“第二批”出发后的第21天,也!回来了。
那一天!
“某人”哭了,“他”当上了空间研究公会的第二任“首席”。没有庆贺,只有公会全体成员的哀痛——“第二批108勇士”被“他们”的“浮躁”“轻狂”“冒进”和“无知”送往了“绝路”。
侥幸的生还者回来时已然啻余皮包骨头,他的嘴里一直在说:“网,好大的一张网!全是洞!走不到尽头,没有出路!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我在哪里?有出口!”回来后的第三天,生还者还是因为心力憔悴而死了。
从此,空间研究公会成了烂摊子。在千年后的今天,公会人丁寥寥。虽有不少令人幸喜的成果,但愿意冒死亡风险而加入其中的人!已百年难得一遇。
前人的勇气,用自己的生命标示出了几百条“有出口”的“隧道”;注明了几千面“空间门”的位置。但!那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沼泽之下是沸人肌肤的地热,两者携手让泥泞的径道迷漫在障眼的汽雾之中方向难辨。
“前辈……白伯父。”罗天罡改口道,“我们到了哪里?”
“中国。”白头寿小心翼翼,留意着脚下每一块土皮。
罗天罡不再多问,他已明白刚才回答他的人对现处的环境也是知之有限。
“奇怪?”走在前面的人瞧瞧两边,不禁疑惑道,“此处的瘴气恁重,可灵气也异常的充足。明明两种对立的东西,为何会在这种地方相安无事?太奇怪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罗天罡问道:“白巫在这里?她,怎么来的?”
白头寿身子稍作僵滞没有出声。他这个过来人或许可以回答罗天罡的问题,但是有的东西还是让提问者自己摸索获得来得更深刻一些。
失恋中的女人,有时候会超越偏执变得非常极端,做出来的事常人有时更是理解不能。
她们那样做也许是想被人关注,尤其是被那个曾经不中意自己的人关注;又或者就是“简简单单”的情绪发泄。
购物,暴饮暴食,独自关在房间内,甚至找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纵情性爱,这些都是极端的发泄。
失恋后能有发泄出来,先不论影响如何恶劣那对于舒缓心灵总有或多或少的助益。
怕只怕失恋之下,是一颗不够强大的内心在硬抗。不哭泣,不抱怨,不自艾,看似“大度”的过着往常,其实心里已经!疯狂。
白巫来到此我国中南部的泥巴沼泽,是连她自己都无法清晰忆起的行为。
迷茫于失恋之中要比失恋后悲恸更加“危险”。
罗天罡的天眼在真实的此地起不到更有用的效力。白头寿对于现下灵瘴两气合而无恙的情况亦是相当挂怀,不敢轻易施展巫术。
就在他们漫无目的逐渐向沼泽中心靠近的时候,沼泽池里有了些微的变化。
罗天罡眉梢自然反应连抖三下,正待出言提醒。白头寿早就身形站定,脸也不回的点点头。
至尊白巫右边的衣袖轻摆。罗天罡顺势下看。只见白头寿食指一伸,朝左连指两下,再摆出“倒V”的手势,又向右指了两下,作出“一”的提示。
罗天罡不动声色,决定在两人继续前进一段距离后猝然出手“制伏”暗中的三个来犯者。
一步,两步……三米,四米……白头寿似没有注意到小径路面的那块石头。左脚掌当一踩上,整个人已失了重心。双手仰天,眼看就要实实在在来个狗吃屎跟头。
“啪!”
罗天罡停止步履,坦然而立。
那声响不是“失足者”肉脸着地的声音,而是白头寿用余光捕到三道黑影从池中射水出现的同时硬是往前迈出了一大步。
罗天罡前行几步,和重新站稳的白头寿四目看去。
奇哉!
怪哉!
臭哉!
捂鼻子也没用,干呕数声,白、罗二人终于稳住心神。
“来犯者”共三位。“服饰褴褛”,“衣”不蔽体。乌黑的泥巴浑身都是!
啻见左边那位顶着两个可乐易拉罐,把尿不湿当做口罩。说起话来,呜声不楚:“来者何人?呜!要钱要命!呜……”
尿不湿口罩者被旁边“那坨者”“啪”地打了一下。再听那坨东西道:“两位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白头寿支手一扬,一股清风吹过,熏鼻催吐的异味转眼去之八九。他道:“敢问三位,可有见过这种铃铛?”
罗天罡配合地将铃心叮铛呈现给三者。
剩下那个没有开口,腐木烂肉挂了满腰者忽然道:“哦!被抢走了。”
“放屁!”尿不湿口罩者大不为然,吼道,“呜!黑吃黑,******,呜!他的不就是我们的!”
“说的对!”那坨者因为点头,“脸”上的臭泥浆下雨也似,“他的就是我们的。不过!老二!”
“嗯?”尿不湿口罩者看向中间一位。
“你说了‘******’!”
“嗯嗯。”挂烂肉者附和道,“******,也是我妈的!嗯?我妈的!你骂我妈!”
“啪叽”泥巴和烂泥相互冲撞,黑臭的泥点子即刻溅射而出。
“住手!”中间那坨者早有先见之明,左右各出一“拳”轰开就要扭打的弟兄俩。嘴里亦不忘道:“两位见笑了。两位是?”
“白巫白头寿。小侄罗天罡。”白头寿介绍完身后之人,顿了顿道:“未请教三位?”
同样一招鲤鱼打挺,摔成两坨的兄弟“呜”“嘿”各一声,重新站立好后,“嗷呜嗷呜……”叫个没完。
而那坨者的身体竟也随着兄弟的“嗷呜”之音律动起来。
“嗷呜!”那坨者发出长长的音符,倏然间两臂高举,作出“V”的姿势,再喊道:“比熔岩还要剧烈的热情!”
尿不湿口罩者跳过来,向左平行双臂作为手翼,以同分贝的嗓门喊道:“呜!比阳光还要耀眼的正直!”
挂烂肉者积极忙慌跑着道:“比月亮还要浪漫的潇洒!”说完已然成了另一张“翅膀”。
三坨泥巴同声喊道:“我们是……”
“月、日、火山兄……弟……”“日、火山、月……兄弟。”“日……月、月、月兄弟!”最后一句三“人”喊得七零八乱。
白头寿瞠目结舌。倒是罗天罡见怪不怪,非常客气地问道:“能告诉我们抢走铃铛的是谁吗?”
三兄弟围成一圈,悉悉索索,全是没有在听的样子!
断断续续的讨论反而越聊越来劲:“不对,老大,我们不是说好了……”“玩你蛋去!说了要拿上菜刀,呜!才……”“老二,我怎么说的?素质……”“怎么办,再来一遍?”“拉轰的出场算是完了,呜……”七嘴八舌,亏了罗、白二人也有耐性,三兄弟没头没脑地居然议论回了原来的话题:“他们来找铃铛?”“要不要通知老老大,呜……”
说曹操,曹操就到。沼泽池上面白的雾气层层反卷避了开去。池里面亦“噗噜噜”地气泡冒个不停。恶臭夹杂在腥风之中竟然直透两个人类的识海。
丑陋腐败,似人非人的三兄弟见此现象已是惊若寒蝉,又像极看见了老鹰的小鸡仔,全身打着哆嗦“让”成一排。
尿不湿口罩者心中虽然害怕不已,但易拉罐下面的那双贼眼依旧转溜溜地。他寒声道:“老老大。来了!呜!”
“老二”说了话,排行最末的挂烂肉者似也提起三分胆气,低声道:“还有老老大嫂。”
“啪啪”各给两位弟弟一下,那坨者压着嗓子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轰!”
来声响起之际,来者业已到达。
罗、白身边的气场亦因庞然大物的出现而被迫收紧。
比之前三者更加丑陋却不带一丝异味的“硬泥巴人”伏低上身,怒腔问道:“你们是谁?”
罗天罡根本不在乎堪可擎天的巨人,道:“是白巫!”
白头寿循声看往硬泥巴巨人的右肩膀。白巫正坐在上边一脸悠然的模样,但!她的眼神却有些涣散。
“白巫中了术(普普通通的迷心术)。”罗天罡的声音从后传来。
白头寿撤回因见到女儿而上前的一步,半侧着脸道:“我知道这是哪了!”
“是哪?”
“原以为只是一个笑话。哪知竟真有‘谢须死泽’这个地方!”
古时玄术之最盛莫不在两晋时期。
大书法家王羲之,大隐士陶渊明,大贤相王猛,还有谢安、祖逖、王导、司马睿等等,他们哪个不是通晓奇玄?
不过!晋朝玄士中有一人,未曾被史书记录。或许是他死时的“难堪”和活着的时候对世人的“毫无贡献”,才让“他”被诸多史学者漏载,甚至乎民间小说家都不愿对他简述一二。
“他”的低调不代表他低能。如今我国中南部面积达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奎泥泽潭”就是他——谢须死后留给世人的震惊!
当然了,这奎泥泽潭也就是界内人士常用来闲聊做笑话的“谢须死泽”。
记得!那是一个月儿朗朗星点稀稀的晚上,谢须醉酒途中,不慎失足跌下骡车,一头扎进了林子内唯一的积水滩。半醉不醒,求生欲望触水即起。却不想“唔”的一口,泥水猛地冲进鼻管,灌入肺叶。不用多说,谢须就那样屁股朝天,四肢动都没动,成了全宇宙有史以来第一个被深不到一寸的泥水滩淹死的人。
但谢须毕竟不是凡人。他的玄术乃历代祖传,属诸子百家中的阴阳家派。可说自小便懂阴阳平衡之道,因此,三十四年的阴阳玄力在死亡的刹那瞬间爆发!
异能只为护住,却还是慢了一步。
魂魄被鬼界强制吸走,已经开始运作的异灵玄能立刻脱了缰的疯马也似,“死皮赖脸”地攻击入体的非己之物——左右鼻孔,口至食管,肺泡之内四处泥团。
哪知,经过百年,因非正常死亡孕化的怨气,泥团中所蕴涵的自然灵气,加上谢须遗留下来的三十四载法力竟然水乳交融!再至今日,已有一千七百多年之久,瘴灵汇合,生死共济的“奎泥泽潭”已掠天地之灵,“占山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