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阴霾,两昼夜的雨汽。终于在今日傍晚时分迎来短暂的光芒。而看似平静的外表,却不过是大理市警民被傻乎乎地蒙在鼓里。更有不可否认一点——同族间的冲突已经蔓延到异己势力。
还没有入夜的大街,出现了几个陌生的人影。
水果摊的老板在那里唉声叹气。数日的不良天气,业已让他的收入降到了最低点。而即将走到跟前的三人对他的摊位是连瞄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老板抬头望望夕阳,长叹道:“今天又是一分不挣。哎!赔咯!赔咯!”
街道的两侧,是印记斑斑的梧桐。梧桐的枝梢,亦啻留下几张败叶。
水果摊老板目送无视自己的三位远去,正待举首看天想确定是否收摊之际,街的一头又出现了三人。“三人”对摊位上的水果理都没理,再一次直挺挺地走了过去。
老板见了,不禁自嘲地笑起来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可能别人是道路勘测员呢?”说完话开始忙手归整各类果儿。
第三次!
还是三个人!
因为没在意,第一次过去的三人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但是这第三次过来的人!服饰和第二次走过去的人完全一致!老板惊魂乍乍,左右来回看个不停,豁然所觉:整条街只剩下他一个人,身后不远处的店面不知何时都已紧闭门窗。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股莫名的难受涌上心来,老板快速收拾果类。可无论他怎么轻快,心中的失落感却是越来越沉重,好像不久之后,他便会失去什么,而隐然间他又觉得已经失去了什么。
老板不敢抬头,太阳在空中好像变成了装饰——不会移动。对于已是第四次走来的三人,他也不用去观察,肯定还是那三位。收拾不完的橘子、苹果,每次老板装起来多少,到他回头的时候又会原封不动的出现在那丝毫不减下一分。
他不知道周围是怎么回事,但他的心正向自己预示着:他!今晚不能回家了。“嗷嗷待哺”的孩子,粉嘟嘟的脸蛋,他再也不能逗弄;老婆每次对他“无功而返”的喝骂,他以后也不用再硬着头皮听下去。等到真正在失去的时候,水果摊老板才发觉——原来老娘们儿的厉斥是一种多么快乐的幸福!
现在,他拿到了香蕉,和先前一样却无法把它们装尽。泪痕画脏了他朴实的面颊。男人的呜咽是他不想离开这个人世的抗诉。
虽然,数不清第几遍走过去的三个人,空荡荡的大街,还有没有一片落叶的路面都在告诉他,眼前的都是假!可!“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老板拼命擦拭着泪水,对上无法解释的奇异,凡人只有选择软弱,“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老板,来十块钱的枣儿。”仿佛来自天堂的话音突然灌入耳内。
水果摊老板的精神为之一振,“有救了”三个字本能地浮现,他大叫道:“谁?快救救我,是谁在哪!你在哪里?快救救我,求求你!”
天堂之音“幽静”中飘至:“不要急,你现在看不到我。”
“你在哪里?请你救救我!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老板哽咽道,“我!我真的不想死。”
“没事的。没事。你会好好的活下去,来!”亲切的嗓音,让焦躁畏死的人渐渐平静下来,“抓紧我,不要怕,很快就没事了。”
“嗡!”老板脑内如撞响了古刹内的大钟,再被“无形之人”一拉一拽,不自主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哗!”静死的幻境刹那消失,“滴滴叭叭”“叮铃!叮铃铃!”“老板看看吧,好甜的枣子,三块五一斤……”“便宜啦,便宜卖咯……”
车喇叭、自行车铃、买卖声、吆喝声,听上去多么的吵杂!她是一种快节奏的繁乱,但也正是都市小区的生机!
和自己说话的人呢?这个问题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秒钟,庆生的喜悦让他用袖套狠狠替自己擦了把脸,而手中的一张十元纸币也让他笑了出来:“嘿,嘿。回去总算有交待了!嘿。”想到老婆过去的熊熊怒焰,老板觉得脊背好一阵恶寒森冷。“拿起”农人的淳朴笑容,望着夕阳,自己也拿起了继续为明日的美好而奋斗的勇气。
坐回马扎的老板似把不久前的苦难彻底忘却了,心中却也始终留着一句话:“快乐才是我们该记住的。”
凡人的世界有时候会变得很复杂,但她本质很简单,为了幸福生活着,为了生活幸福着。
薛娥站在一棵梧桐的背面,吃着罗天罡刚买来的枣儿道:“为了一个凡人,我们把目标丢了。”
“嘿。”罗天罡看着来往的车辆,不好意思道,“婆婆,我们还能遇到他们吗?”
“不知道。真甜!”薛娥把硬纸袋子(提倡环保,拒用塑料袋)递回去。
罗天罡接过后抓了一把问道:“天师道不是正道吗?”
薛娥年逾八十,一副牙口却不输青年人,吐出枣核道:“对普通人而言,他们!是好人!对人类,他们的存在益大于弊。刚才那傻子(水果摊老板,薛娥看不起凡人,这与她的遭遇有关)的年柱(可以简单理解成生辰的前两个)和法阵的布局相冲,所以他会陷入幻境。”看看罗天罡,“要不是你,不出半个小时,他必死无疑。”
“呵呵。”罗天罡道,“婆婆,绿灯了。不过!那个天师布阵驱鬼也是好心。”
薛娥厉色瞪住一辆想从她身前超过去的摩托,然后不屑道:“立场的东西谁说的准?”绕过摩托向前走。
罗天罡无奈,耸肩问道:“死了多少鬼?”
“百来只。”
“用了多久?”
“七秒。”
罗天罡怔道:“天师道这么克制鬼类?”
薛娥道:“刚才那道是灭魂阵。”
“灭魂阵?”罗天罡在前,朝宾馆的方向边走边道,“可我看来,阵韵很应天意,非常祥和啊!”
“阵的原名我不知道。灭魂阵这个叫法是某些人恶意丑化得来的。天师道用的大多是天和之阵。以老婆子的记性,我想想!那些鬼不能说是‘死了’,而是被强制送回了鬼界。”
“和她一样吗?”罗天罡心里问了一句,嘴上却道,“另类的鬼门关?”再想到数天前所见识的另一界的炫丽,忍不住露出向往的神色。
“小子!”薛娥的声音犹如霹雳电击,贯穿年轻人的脑海,“鬼界是个没有自由意识的世界,你可别想多了!”
“呃!”
“等你朋友(徐少风)回来了,他会告诉你!”薛娥走到了罗天罡的前头。
以朝楚牧的身份,摆脱薛、罗二人和玩灵者自是轻而易举。
徐少风头七夜的前一天,在朝楚牧的私人宅邸。
现代元素充裕的玻璃圆桌上,放着两蓝边白瓷的茶盅,桌子中间点燃的小茶炉上是已被煮的热气沸腾的短嘴茶壶。
“叮咚!叮咚!”门铃很简单。
朝楚牧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西装笔挺的五个黑衣大汉却没人有进入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门也被关上了。
是有人进来了吗?
朝楚牧坐回西首朝东的一面,对着空气“似无头脑”地来了一句:“你这样来未免太招摇了吧?”
话音过去,茶壶居然“自行”离开茶炉。
而朝楚牧对于眼前的“灵异”反是露出稍微释然的神色,又道一句:“这就好。必须确保没有差错!”
茶壶下架,水壶上座。(功夫茶)
面对“飞来飞去”的茶具,朝楚牧毫不在意,继续道:“你死掉的那个手下是什么级别的?”
“飞到”半空的茶盅“被放回桌面”,好似“来者”的一个无奈情绪。
朝楚牧呷口清茶,道:“以假乱真,我们不能让你的手下白死。”顿了顿,“接下来我们还要借刀杀人。”
接下来主人和“客人”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喝茶。
以假乱真?看不到人影,并不表示没有客人进来。如果来的是无形之人,茶具的移动自然不是凭空,而是真实地被拿起和放下。朝楚牧对“人”说话的行为亦属真实。
以假乱真?莫非!莫非!莫非两方勤皇是假!一路谋权篡位是假!大理市的紧张局势都是刻意营造?
到底以假乱真。什么是假,乱什么真?
如若借刀杀人。借谁的刀,杀什么人?
看来大局妥定,只等棋子按步走位。
似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朝楚牧要借的东风又否会是一股杀戮的腥风?
此股腥风之后又会藏着多少秘辛?
##第五卷 蔽与俟——秩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