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二桃到底想干什么。
但我知道,他想让我吃这颗粽子。
像他这种人,一献殷勤,肯定没啥好事儿。
我端详着手中的粽子,不禁眯起了眼睛。
它被做得像一颗炸弹。
但我怀疑,它远比一颗炸弹要危险得多。
“你到底怎么了?”二桃笑着,又问道。
不难看得出来,他笑得有些勉强。
“这颗粽子,我不吃!”
我随手将粽子给扔了。
二桃的一张脸瞬即耷拉了下来。
大鸟已经飞了过来。
它果然像一间四五十平方的屋子那般大。
上面站着一个人,显得那样渺小。
如果你认识这个人,绝对不会认为他渺小。
他从七彩斑斓的大鸟身上飞落了下来,站在我面前。
我绝对不会将他错认为杨大宝。
因为杨大宝永远不会有他这种气质。
代伏天说:“我以为你要吃粽子呢!”
我笑道:“我本来不喜欢吃粽子,尤其是肉粽。”
二桃问:“那你喜欢吃什么?”
我说:“我喜欢吃饺子!”
二桃苦笑道:“不该给你送粽子,应该给你送饺子!”
我说:“费这么大一番周折,原来最大的重点在于一颗粽子!”
代伏天冷笑道:“又不是端午节,吃什么粽子!”
“唉!”二桃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他看起来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我突然觉得他有点儿可怜。
代伏天走过去,弯腰将那颗粽子从地上捡了起来。
他说:“无论谁吃了这颗粽子,都会被撑死!”
我无法相信。我以为它是有毒的。
它的体积超不过普通巴掌,能撑死谁?
代伏天说:“当年负责劈开混沌的盘古大仙,就是因为吃了一颗这样的粽子,而被活活地撑死了!”
我不由得瞠目结舌。
二桃苦笑道:“你好像什么都懂!”
代伏天冷笑道:“承蒙谬赞!”
“我又不是说你,你承蒙什么!”二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代伏天略一怔,随即面部上的肌肉突突跳动了两下,看二桃的眼神充满了仇恨。
“其实我什么也不懂!”我谦虚道。
二桃指着停在远处的那只七彩斑斓大鸟,说:“这不是精卫吗?”
我大吃一惊。
小时候,曾听过神话传说,有关于精卫的,最著名的莫过于精卫填海。
代伏天说:“沧海变桑田,跟它有直接的关系,它从别的星球上衔来一口泥,便能将地球上的大海给填了!”
二桃说:“它是所有生物中,食量最大的!”
代伏天点了点头。
二桃说:“不如把粽子喂给它,看能不能将它撑死!”
代伏天盯着手上托着的粽子,神情骄傲地说:“虽然这颗粽子很奇特,但我不认为它能将精卫撑死!”
说罢,他将粽子扔了出去。
七彩斑斓的大鸟冲过来,张开巨大的长喙,将粽子给接到了口中,咕噜一下子给咽掉了。
随着时间推移,精卫的体积变得愈来愈大,已经超过了一座大山,并且还在持续不断地增长着。
最终,大地支撑不住它的重量,坍塌出了两个三角形状的大坑,将它的脚蹼给漏了下去。
精卫早已将村庄毁掉了,惹得村民哀嚎悲哭,不得不选择背井离乡。好歹二桃对他们宅心仁厚,给每家发了不少钱,足够他们在城市中买一套房子了。
二桃怕精卫再殃及别的地方,便鼓腮嘟嘴,朝它吹了长长一口气。
口气转化为猛烈的大风,将体积浩瀚的精卫刮得摇摇欲坠,站立不稳,便扑楞着巨大翅膀,借风力飞到了天空中。
停留在高高的天空中,它的体积继续以成倍的速度增长。
后来,精卫七彩斑斓的身躯变得漫漫无际,端的是完全挤压满了整个天空,尽数挡住天光,令大地上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一阵阵凄厉尖锐无比的啼叫声响彻于天地间,恨不得刺穿人的耳膜。
时间过去了很久。
也不知道精卫的体积到底变得有多大。
它又慢慢地变小了。
天光泄漏下来,照在它那七彩斑斓的羽毛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精卫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死亡气息。
它终于小得如同一间四五十平方的屋子那般了。从天空中掉落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已然七窍溢血,气绝身亡了。
代伏天的一张脸变成了死灰色,充满了丧气。
二桃点了根烟叼在嘴里,默默地抽着。
气氛哀伤。
我越思越觉得后怕。若适才自己吃了这颗粽子,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代伏天离开了,带走了精卫的尸体。
二桃正在注视着我。
我也正在看着他。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禁愤怒。
“二桃,你的心计好歹毒啊!竟然给我准备了这么一颗粽子!”我咬牙切齿道。
二桃笑了起来,脸上有些疲倦的样子。
“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识破的?”他问。
“你知不知道姑娘诈尸时,所躺的那副棺材,上面的盖子是崩飞的?”
二桃点了点头。
“若是普通人的话,怎么能让沉重的棺材盖子崩飞呢!我由此推断出,那位姑娘绝非普通人,一定是个身怀武功的高手!”
二桃点了点头。
“她过来端粽子的时候,在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虽然刚下过雨,这又是一段土路,但姑娘往家里赶的时候,并未在泥路面上留下任何痕迹,可见其轻功如何了得,说是踏雪无痕也丝毫不为过。为什么她返回来的时候,只不过手上多端了一碗粽子而已,却一路走过来留下了深深的脚印?你看这地面上的脚印,深度已接近十公分。就算一个吃得很胖的普通人故意踩,也踩不出这样的效果!”
“所以,我推断出,粽子一定很沉!只不过后来你将粽子递给我的时候,应该是将它的密度给改变了一下,故而当我从你手中接过时,并没有觉得它很沉!”
“再加上,这装粽子的碗,竟然是一只玄金碗,寻常老百姓家哪有这种碗,恐怕也只有这种碗,才能装得住非一般的粽子。虽然它上面积满了泥垢,但这种玄金,经太阳一照,便能发出极高的温度,粽子本来是凉的,到了这只碗里,却变得热气腾腾的。”
“且打住,你怎么知道粽子是凉的?”二桃问道。
“因为那姑娘过来时,一手端碗,一手正拿着一颗粽子吃。她吃的那颗粽子是凉的。因为她在跟我讲话时,随手将没吃完的粽子给丢弃了。我看那边有一只发馋的流浪猫想往这边凑过来。便将她吃剩下的肉粽捡起来,扔给流浪猫了。所以我知道她吃的是凉棕子。如果家里放着热粽子,她没理由吃凉棕子!”
二桃笑得不能再苦了。
“当我心里一直怀疑粽子有问题时,你却突然递给我一颗大粽子,一刹那间我顿时明白了,你精心设置这场局,真正的目的就是让我吃粽子!二桃啊二桃,你可真是太狡猾了,竟然从这么小的细节上下毒手!幸亏我一直对你有防备心,一旦你出现,不管你做出多么伟大,多么令人感动的事情,我就知道,你一定对我没憋着啥好点子!”
二桃再也笑不出来了。
气氛变得沉默了。
天早已黑透了。
二桃问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没有回答。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对未来充满了迷茫。我心里早已没有“打算”这个词。
二桃离开了。
他往西去。
我便往东去。
像他这样的人,我再也不愿意和他相遇了。
流浪的脚步不停休。
心中却没有那般自由。
我始终挂记着一个人。
美丽的姑娘,为何不属于我?
走了不知多久。
美丽的阳光下,站着一个美丽的姑娘。
看到她,我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坑害我的星际拾荒者。
如果她再老二十岁,一定跟那个中年靓丽的星际拾荒者长得一模一样。
她正在对我笑。
笑容格外灿烂,把这个世界给照亮了几分。
但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儿。
可我如同吸毒一样,上了瘾。
她的就是我的毒。
戒不掉的毒。
“要不要在一起吃个饭?”她笑靥如花。
我有些愣愣地点了点头。
跟她走在一起,将目光从她的脸上撤下来,打量她的身材时,我发现的她的肚子比之前又大了一圈。
差不多怀孕了五六个月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将胎儿打掉?”我忍不住问道。
“根本打不掉,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她显得十分气恼。
“你怀孕了多长时间?”我又问道。
“已经四年了!”她停住脚步,流泪道。
“什么?!”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你怀的不是杨大宝的种吗?”
“是的!”
“怎么能怀孕这么长时间?”
“因为杨大宝不是个普通的人!”
我不禁愣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