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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侯孟章智毙残敌,夏不笑含笑九泉文(3)

先是右前方的山包突然响起了“啪勾啪勾”几声枪响,接着炒豆般的枪声就响成了一片,有如过年放鞭炮的声音。

鹿连长打了个手势,小分队主力急忙往枪响的山林扑去。

尖刀班在前头山包上的战斗与其说是狙击战,不如说是遭遇战。他们呈散兵队形小心翼翼往小山包仔细搜索的时候,队伍刚刚摸上小山包,从山腰的岩石后就射出几发子弹,几个弟兄一下子中弹倒了下去。

假和尚挥手命令大家就地卧倒还击,密集的弹雨洒向那片丛林。

战斗打响后,眼见敌人居高临下占尽地利,身边的国军兄弟不时被日军击中倒在了血泊中,孟章与夏不笑迂回包围绕到山侧,突然朝敌人开火,只见一土黄色的身影歪倒在一颗丛树下。

鹿连长带领小分队冲上来的时候,山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丛林里的日军在假和尚等弟兄们和孟章他们猛烈的火力夹击下边打边退,沿着山背后的小路仓促败退了。

假和尚和几个弟兄冲上去后,发现了敌人在山林中留下的三具尸体。他甚是懊恼,只打死了三个鬼子,可弟兄们却死伤六七个,真是黄瓜打锣去了一大截。不久他们在敌人尸体不远处的岩石边,发现了一包烈性炸药,一支掷弹筒。看来敌人这支精锐部队为了袭击芭蕉岭雷达站可是有备而来啊。

小分队马不停蹄继续往山下追击。在山谷的一条小溪边,假和尚首先发现了一座屋顶盖着杉木皮的榨油坊。这雪峰山区盛产油菜籽和油茶果,山中的榨油坊是山民春天榨菜油和秋天榨茶油的地方。榨油坊多建在山中溪涧边,主要是为了柴方水便。

可假和尚一钻出密林望见熟悉的油坊,不由得惊叫道:“我的天,那是我桐花家的榨油坊……”他一边担心桐花一家的安全,一边趴在树后仔细观察。突然有一个土黄色人影在窗前一晃,便不见了踪影。看来油坊有日军活动的迹象,显然敌人已经占领了榨油坊。他不假思索地打了个手势,跟在身后的夏不笑毫不迟疑地敲响了竹筒。

一长两短的竹筒敲击声在山林里传出了很远。鹿连长赶上来后,举起望远镜朝谷底溪边的榨油坊搜寻,果然发现了一个土黄色的身影在木格子窗户后一闪。也许是血色夕阳投射在望远镜的反光引起了日军的警觉,队伍刚刚接近油坊西边石崖下的那片灌木林,那架在窗户上的敌人歪把子机枪就“嘎嘎嘎”地扫了过来。

小分队在狭窄的山崖下展不开兵力,只得伏在地上依托山石和树林的掩护朝榨油坊开火。那假和尚红了眼睛,一个驴打滚滚到溪里,在溪岸下的刺篷里观察了一下。他躲藏的溪岸下是敌人的射击死角,假和尚本打算用手榴弹甩进窗户,因担心桐花一家没有逃出榨油坊,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他悄悄地趴在岸边的石头后,将冲锋枪的制动碗拨到连发位置,接着乘日军机枪手换弹夹的时机扣动了扳机。冲锋枪对着窗口一顿猛扫,顿时将敌人的机枪火力打哑了。

乘着日军火力渐渐减弱的空隙,鹿连长再次举起望远镜观察。当朝谷底出口望去的时候,他看见山谷出口的西边有一片低矮的丘陵,从那里也可以绕过桐木村上芭蕉岭。他放下望远镜,蓦然想起油坊窗户总有人影晃动,定时敌人故意搞的鬼名堂,不由得大吃一惊道:“不好,上当了。敌人用少量兵力牵制,主力金蝉脱壳跑了。”

薄暮时分,鹿连长通过观察战场形势,判断狡猾的敌人在榨油坊故意暴露目标牵制小分队,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其主力金蝉脱壳迅速通过村西的丘陵摸上芭蕉岭。只要上了芭蕉岭,小分队即使发现后跟踪追击,但要在很快就会夜幕降临的茫茫林海里捕捉目标,无异于跟大海捞针一般困难了。因此当机立断作出了只留下少量兵力肃清榨油坊残敌,自己带领小分队主力迅速扑向村西那片丘陵的决定。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他的这个决定,无疑为小分队全歼这支凶残狡诈渗透到我后方的日军精锐部队创造了条件。

小分队主力由鹿连长率领撤出战斗,静悄悄出了山谷后,弯腰沿着山边的包谷地飞快地冲上了那片丘陵。小分队先敌一步抢占了村西丘陵后,发现山上是一片乱石,只有一些稀疏的枞树和茅草长在乱石逢里。在枞树下,不时还有几堆隆起的坟墓。鹿连长指挥弟兄们依托山石和坟堆作掩护张网以待,静静地等待鬼子的出现。

日军这支精锐部队的指挥官就是盘踞在和尚山对面的中队长小林上尉。原来儿忠玉雄联队在野猪岭前线投入战车部队作战,眼看就要突破战线,没想到国军得到芷江机场飞虎队支援,P40轰炸机飞临前线一顿狂轰滥炸,顿时把日军的攻势瓦解了。116师团岩永旺中将气得暴跳如雷,把儿忠玉雄骂了个狗血喷头,命令他赶快组织人马偷偷越过战线,炸掉芭蕉岭的雷达站。儿忠玉雄不敢怠慢,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战线最靠前的小林上尉。

小林受命于危难之际,干劲十足地精选了十几个人的队伍,个个都是枪法精准战术素养极高的军人,其中就有日军号称狙击手之花的竹下猛。他们乘着对面和尚山特务连换防的机会,黑夜里成功穿越了野猪岭战线。

在绕过石灰窑村时,自老妈子在高粱地解手意外发现了他们被杀人灭口后,小林安排了殿后部队。殿后部队成功刀刃了尾随在后的小分队两个尖兵并把他们的尸体藏在丛林的山洞里。

但小林上尉发现有国军跟踪后变得更加谨小慎微了。他把部队分配成三个战斗小组,每个小组配备了一名狙击手和一名机枪手,还分别有一名掷弹筒手和一名携带炸药包的爆破手。他的算盘打得很精,即使遇到国军拦截狙击,也可以利用一个小组掩护主力金蝉脱壳,扑向芭蕉岭雷达站。

在榨油坊的战斗中,刚刚与小分队火力接触了一会,小林上尉就命令竹下猛带领三个鬼子负责掩护,自己悄悄地领了另两个小组从油坊的后门遛了。但小分队走的弓弦路是一条直路,而小林等鬼子遛出溪对岸的油坊后走的是一条弯路,因为他们要绕过一座小山包,还要小心翼翼通过山下的一片沼泽地,才能接近那片低矮的丘陵,因此鹿连长率领小分队主力赶在敌人前面一步把村西那片丘陵抢占了。

小林听着后面的枪声越来越远,而暮色中的那片丘陵近在眼前,心里一阵狂喜。他没有想到,那里即将成为埋葬他们的坟墓。

却说鹿连长留下了一排长和五个弟兄,外加孟章和夏不笑他们继续猛攻占据榨油坊的残敌,却遇到了敌人的拼死抵抗。有两个国军一边开枪,一边跳进清凉的山涧里,意欲冲进榨油坊扫射,还没有爬上对岸,都被躲藏在门后的狙击手竹下猛一一射杀在溪涧里。

好在假和尚已经猫腰扑在了对岸溪涧边的巨石后,不时朝着油坊大门点射,敌人见大门被国军火力封锁,也许是不敢贸然冒险冲出来,也许是为了拖住国军消耗时间,只是很耐心地呆在屋里,时不时地朝外打冷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