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就好似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苏堇陌见到了已逝的母亲,她轻轻地抚着自己的头,满目慈祥而又悲悯地看着自己,似乎喃喃地在说些什么,可是不管堇陌怎么努力,却始终无法听清楚她说的话,后来,母亲突然就越来越远,任她如何竭尽全力,都无法拉住。
“妈妈……”梦呓般的破碎声音,苏堇陌恍然从梦中渐渐醒过来,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偌大的房间里,屋子里满是药水的味道。四面的墙,惨白得让人扎眼,除了她,空无一人,静谧空寂。
堇陌努力从一片混沌的思绪中搜寻最后一刻的意识,记忆瞬间定格在了那一阶阶楼梯,然后身后像是有千军万马在追赶,让她迫不及待地一脚迈下去,却如同掉进了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孩子?她猛然想到了肚子里正在慢慢滋长和她骨肉相连血脉相依的小生命,堇陌仓皇地把没有吊针的手准确伸向某个位置,然而,她终于什么也不能感知到,那个曾经胎儿跳动的位置,却再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连一个过渡都没有,甚至不能称之为死亡,她的第一个孩子,就那样悄然流失,无声湮没。
死寂一般,堇陌的脸上,毫无血色,惨白得吓人,而她的心,如同沉寂太久的死海,仿佛随时会停止跳动。门外突然流窜进来的声音,更让她连呼吸都抽痛,屏息般的绝望。
“古翊晖,你到底还想守在这里到什么时候?”一个女子尖利的声音,像要刺破周围的空气。
“颜如玉,我的事,与你无关。”那个深沉的声音,是属于古翊晖的。
“与我无关,那与你母亲总有关了吧,古翊晖,你放着公司那么多的项目业务置之不理,却让你母亲一人承受着董事会的所有压力,像个疯子一样守在这里,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女子的声音,厉声控诉。
“我只知道……里面的人,于我而言,至关重要。”古翊晖语气决然。
“哈,真可笑啊,古翊晖。至关重要,还有什么意义吗?你那样惺惺念念想娶的这个女人,她的孩子掉了,而且医生说了,她以后几乎都不可能再怀孕了。一个连做母亲的权利都被剥夺的女人,你还有什么好如视诊宝的。”女子的冷冷嘲讽,深入骨髓的冰凉。
“有没有意义是我的事,不用你来替我操心,你现在立刻给我离开,我不想任何人来打扰她休息。”他沉痛地说着,难掩痛心。
“我自然是会离开,只是古翊晖,伯母要我带句话给你,她不同意让苏堇陌嫁入古家。而且我也不得不提醒你,有关古颜合作的那个项目,可是动辄好几亿的资金投入,牵一发而动全身,该怎么做,希望你好自为之。”
然后,只听着一阵高跟鞋与地面摩擦的尖锐声渐行渐远,那一刻,苏堇陌却只听到,生命的时钟啪嗒啪嗒地流失,她却握不住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