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寒鸦掠过,发出了一阵阵扰人的嘶鸣声,黑影驻足,朝着自己的身后看了看,瞧见了自己的身后并没有什么人跟着自己,便推开了后门,走出了妙音苑之中。
陌亲王府的花园,深秋的冷风,好似一只无情的大手,将花园之中的所有繁花从花枝上扯了下来,散落了一地的干枯的花瓣,踩在脚下,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待她走到了假山后,倏然,一直黑猫从假山之中窜了出来,惊的她不禁缩了一记哆嗦,抬起了手来,顺了顺自己的胸口。
“怎么,这夜黑风高的,吓着你了?”倏然,一道冷如冰霜一般的声音,从假山后面传了出来,她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之中,显得格外的突兀,好似这冷风瑟瑟的秋,瞬间提前来到了冬似的。
凤明玉的唇角噙着一抹邪魅的冷笑,一手轻抚云髻之上的簪花,一手掐着纤细的腰肢,从假山的后面缓步走了出来。
她瞧见了凤明玉之后,朝着凤明玉欠身一抚,“奴婢给王妃主子请安。”
“呵!”凤明玉冷笑了一声,微微地眯了眯一双云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浅笑着说道:“本宫哪里来得安啊!这个时候,怕是就只有你家主子才会安吧!”
“今儿,侧妃头疼欲裂,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不待她把话说完,凤明玉就直接抬起了手来,打断了她的话,眸光一厉,冷然道:“这些,本宫都已经知道了,你若是想要和本宫说这些废话,还是免了吧。”
说着,凤明玉扯了扯裙幅,徐徐地转过了身子,便想要离开花园之中。
“王妃主子请稍等!”她倏然唤住了凤明玉,立马站了起来,启唇说道:“她已经发现了一丝端倪,只怕不能够在继续用药了。”
“哦!”凤明玉眉黛浅凝,缓缓地转过了身子,眉梢一挑,一瞬不瞬地看着站在身前的人儿,微微地眯了眯一双闪着幽光的眸,沉吟了好半晌之后,凤明玉方才缓缓地开了口,沉声地说道:“她是怎么发现的?”
“侧妃今儿叫了妙音苑之中的众人问话,说她嗅到了一丝香味。”她凑近了凤明玉,朱唇微启,轻声地在凤明玉的耳畔说道。
凤明玉缓缓地抬起了莹白的纤手,手腕之上的金玉手钏相互碰撞,发出了一声声清脆的声响,须臾,凤明玉扯了扯唇角,一双宛如琉璃一般的瞳仁,在她的身子上扫了扫,哂笑着说道:“那这几日,就让你们家侧妃好好的将养吧,也别让她伤了身子。”
说着,凤明玉从水袖之中拿出了一株草药,塞进了她的手中,声音犹如寒冬一般的冰冷,道:“这是鹿蹄草,你只需要放在她的安胎药之中……”
“王妃主子,您的意思是想要毁了侧妃腹中的孩儿?”她不禁瞪大了一双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凤明玉。
“哼!”凤明玉冷哼了一声,启唇又道:“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如你所愿的。”
她贝齿轻轻地咬了咬唇瓣,垂下了一双眸子,浅薄的月光,从诡谲的云层之中渗漏了下来,耀在了她的脸上,欣长的睫毛,在双颊之上留下了两道剪影,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瞳人呢,在眼眶之中滴溜溜地打转,良久之后,方才开了口,“您不是说,只要让侧妃食不下咽,寝难成眠就可以了吗?侧妃腹中的孩儿,可是王爷……”
“呵!”凤明玉冷笑了一声,冷冷地剜了她一眼,冷声冷气地说道:“你现在想要后悔,怕是也已经来不及了,若是,本宫将这件事告知给顾绮萝的话,怕是,陌亲王府之中也容不下把你了,只怕到时候,你会得不偿失啊!”
听见了凤明玉的话之后,她的脸上瞬间散去了血色,不禁身子一颤,瞳仁瑟缩地看向了凤明玉。
凤明玉说的并没有错,倘若,这件事被顾绮萝知道了,到时候,别说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只怕拓跋离琅就会第一个不放过她,可是想想,若是想要让她谋害了顾绮萝腹中的孩儿,她也不忍心下手。
看着她一脸的踌躇,凤明玉扯了扯唇角,冷然一笑,接着说道:“本宫已经给了你机会,别说本宫不帮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言毕,凤明玉扯了扯裙幅,盈盈地转过了身子,一双宛如血染一般的绣鞋,踏在了枯叶之上,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眼瞧着,渐行渐远的凤明玉,她的眸光之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垂下了睫眸,沉吟了良久之后,方才缓缓地抬起了头来,须臾,她转过了身子,便朝着妙音苑的方向走了过去。
……
深夜,顾绮萝起身,瞧着在自己身边睡得沉了的拓跋离琅,唇角扯出了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盈盈地伸出了手来,轻轻地揉了揉拓跋离琅紧皱的墨眉。
须臾,顾绮萝穿上了绣鞋,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内室,一打眼,便瞧见了素狸所在了外室的地上,今儿,原本应该是花蕊侍夜的,为什么素狸会睡在外室。
原也没有想去打扰素狸,可素狸却听见了顾绮萝的脚步声,缓缓地睁开了双眸,素狸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瞧见了顾绮萝的身影,素狸便缓缓地站了起来,启唇对顾绮萝轻声地问道:“侧妃,您怎么这个时辰就起来了?”
顾绮萝闻声,徐徐侧目,朝着素狸淡淡地笑了笑,道:“许是今儿头疼欲裂,下午又昏昏迷迷的,这个时候,睡不着了,今儿晚上不是花蕊侍夜的吗?怎么你会睡在这儿呢?”
素狸起身,扶住了顾绮萝的手臂,轻声地回道:“花蕊姐姐不能言语,奴婢怕是深夜有什么事儿,花蕊姐姐一时情急,也不能够去寻人来,便和花蕊姐姐换了班,明儿一早,花蕊姐姐在侧妃的身前伺候,换奴婢再去休息。”
顾绮萝听见了素狸的话,淡淡地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素狸的手,莞尔道:“还是你思虑的周全,你去歇着吧,我想要在门口透透气。”
“就让奴婢陪着侧妃吧。”素狸道。
顾绮萝微微地摇了摇头,启唇道:“不用了,你去歇息吧。”
说着,顾绮萝便迈着莲步,朝着房门口走了过去。
夜晚的风,透过了房门,卷起了片片的落入,吹进了顾绮萝的房间之中,顾绮萝举步夸过了门槛,走出了房间之中,一片落叶,在随着冷风在顾绮萝的面前舞着,顾绮萝缓缓地伸出了莹白的纤手,接住了半空之中飘落的树叶,轻轻地一握,树叶发出了一声脆响,碎裂在了顾绮萝的手中。
她缓缓地抬起了睫眸,看着妙音苑之中,满院子的枯树,眉心微微地一蹙,“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没想到,王婶还有这般闲情逸致。”
顾绮萝的话音未落,耳畔便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微微地蹙了蹙眉,顾绮萝眸光朝着不远处的枯树下看了过去。
只瞧见,拓跋炎一袭皎月般白皙的锦袍,以墨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抹远山近海的水墨画,他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朝着嘴巴当中灌入了一口烈酒,瞧见了顾绮萝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去,拓跋炎缓缓地站了起来,踱步上前,朝着顾绮萝径直地走了过去。
躬身一礼,拓跋炎恭敬地对顾绮萝说道:“王婶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入侵呢?”
“贤王不也还是没睡吗?而且,还深夜摸进了王叔的府邸之中,难道,你就不怕,你王叔震怒吗?”顾绮萝眉梢一挑,冷然道。
拓跋炎垂下了手中的酒壶,一双眸子弯成了弦月状,他的笑容极为灿烂,仿佛一早东升的太阳,能够驱散所有的黑暗似的,“我相信王婶是不会打我的小报告的。”
顾绮萝淡淡地一笑,缓缓地抬起了莹白的纤手,轻轻地拢了拢青丝,浅笑着说道:“说吧,漏夜前来寻你王叔,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这……”拓跋炎迟疑了一下,淡淡地一笑,说道:“今年寒冬似乎提前来临了,塞北一带更是迎来了一场暴风雪,塞北边关八百里加急,给父皇送来了折子,明日想要宣我等进宫询问,我想要前来问问王叔有何建议。”
顾绮萝颔了颔首,抬起了睫眸,朝着夜空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应该是子时,寅时左右,朝臣就应该进宫等候皇上早朝,也难怪,拓跋炎会在这个时候,来到陌亲王府之中。
“眼瞧着,就要上早朝了,你这个时候来问话,怕是会赶不及吧?”顾绮萝眉心微微地一蹙,启唇说道:“我这就去给你叫你王叔。”
随即,顾绮萝便迈着莲步,朝着房间之中踱步走了过去,片刻之后,素狸从顾绮萝的房间之中走了出来,径直地走到了拓跋炎的身前,欠身一福,毕恭毕敬地说道:“奴婢见过贤王殿下,王爷、侧妃有请贤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