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的功夫,顾绮萝的房间之中,便站了仅留下的几个下人,杜全依旧是不苟言笑,一脸严肃地站在一旁,袁香和袁兰两姐妹,倒是交头接耳的,她们二人入了王府也有一段时间,可今儿,却还是第一次瞧见了拓跋离琅。
像是拓跋离琅那样的男子,试问世间能够哪个女子,能够不动心呢。
内室悬着的珠帘之中,探出了一只莹白的纤手,紧接着,花蕊和素狸两人,便将珠帘撩开,顾绮萝虽然面色极为难看,可身子,却已经不似刚刚那般的孱弱。
刚刚的那一下子,也着实吓坏了妙音苑中的人们,袁香、袁兰和杜全,瞧着顾绮萝端坐在了主位之上,便忙不迭地朝着杜蕊躬身见礼,异口同声地说道:“参见侧妃主子。”
顾绮萝缓缓地抬起了眼皮儿,唇角噙着一抹浅薄的笑,颌了颌首,道:“都起来说话吧。”
“是。”
顾绮萝抬起了睫眸,看着三人,瞧着三人小脸紧绷的厉害,顾绮萝便清浅一笑,莞尔道:“别害怕,你们是我院子里的人,也应该了解了解我的脾气,我素来不喜欢惹是生非,但是也不许旁人构陷,能够有幸成为我的人,我便待你们同花蕊和素狸一样。”
说着,顾绮萝侧目瞟了一眼花蕊,颔了颔首。
花蕊明白了顾绮萝的意思,便将外室中的圆凳,那到了三人的身后。
顾绮萝又道:“都坐下说话吧。”
“是。”
待三人落座了之后,顾绮萝便直接切入了正题,启唇问道:“我身怀有孕,这是阙府之中人人都知道的事儿,你们也应该知道,咱们院子当中,更是早已经禁制焚香了,你们可有无闻到什么香味?”
袁香凝眉,别过了头去,看了一眼袁兰,然后,两人皆是摇了摇头,示意顾绮萝她们并不知道。
顾绮萝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并没有责怪的笑容,缓缓地将眸光落在了杜全的身上,瞧着杜全的面色凝重,顾绮萝不禁眉心微微地一蹙,启唇问道:“小全子,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听见了顾绮萝的声音,杜全抬起了睫眸,朝着顾绮萝颔了颔首,道:“回侧妃主子的话,奴才在进王府当差之前,曾在宫中的尚宫局做过工,那个时候,奴才就是因为有个灵敏的鼻子,在司制房中做些给花卉配搭的工作。”
顾绮萝点了点头,道:“继续说。”
“刚刚,在侧妃主子晕倒之前,奴才曾经闻到过一股淡淡的香味,只不过,那种味道仅仅是一瞬便消失了,那个时候,奴才和以为是哪位姐姐身上的脂粉香,现在,侧妃主子这么一说,奴才倒是觉着不像了。”杜全回答道。
顾绮萝闻言,微微地眯了眯双眸,宛如琉璃一般的瞳仁当中,泛起了一抹精光,若是,自己在昏倒之前曾经嗅到过的香味,或许还能够说是幻觉,皆是现在,杜全竟然也这么说,那就是说明自己所嗅到的味道,的的确确是真实存在的。
一时间,顾绮萝陷入了深思之中,一旁的杜全朝着顾绮萝眨了眨双眼,一脸不惑地看向了顾绮萝。
良久之后,顾绮萝缓缓地抬起了睫眸,朝着袁香和袁兰挥了挥手,“小全子留下,袁兰和袁香下去吧。”
“是。”袁兰和袁香应声,盈盈地站了起来,朝着顾绮萝欠身一福,随后,便退出了顾绮萝的房间之中。
待两人离开了之后,顾绮萝朝着杜全招了招手,示意杜全到自己的身边说话。
杜全颔了颔首,举步走到了顾绮萝的身边,朝着顾绮萝躬身一礼,甚是恭敬地说道:“侧妃主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顾绮萝微微的扬起了尖尖的下巴,唇角噙着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朱唇微启,轻声地对杜全问道:“若是下一次,你再闻到了那股味道,你还能够记得吗?”
杜全朝着点点头,道:“回侧妃主子的话,奴才应该能够记着。”
顾绮萝莞尔浅笑,看着杜全,道:“你也别叫我侧妃主子了显得生分,你就跟着素狸叫我侧妃吧。”
“是。”杜全应了一声,朝着顾绮萝露出了一抹憨憨的笑容,抬手挠了挠脑后。
顾绮萝看着杜全的模样,淡淡的笑了笑,“你刚刚说,你之前在宫中做工,可我知道,宫中的太监是不能够离开宫中的,你这是……”
“回侧妃的话,奴才因为年幼无知,在宫中得罪了皇后娘娘身边的白公公,所以,被贬到了杂役房做苦工,王爷瞧着奴才伺候的周全,便向皇上要了奴才。”
“这么说来,你打宫中入了王府之后,便一直都是伺候王爷的?”顾绮萝眉心微微地一蹙,启唇又问。
杜全点了点头,抬眸看了一眼素狸,笑了笑,道:“奴才曾经是和素狸姑娘在王爷的书房之中伺候的。”
顾绮萝听闻了杜全的话之后,心头一暖,原来,拓跋离琅派到了自己身边的下人,都是他曾经的亲信,顾绮萝从来没有想过,拓跋离琅会是这么一个心思细密的人,唇畔含笑,淡淡的瞥了一眼杜全,莞尔道:“行了,这几日,你便跟在花蕊和素狸的身边,在我的身边伺候着吧。”
“是。”杜全面色一喜,朝着顾绮萝笑了笑,说道。
三日前莫名其妙的昏倒,今儿晌午,又突然的头疼,顾绮萝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缓缓地抬起了莹白的纤手,顾绮萝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眉黛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刚刚嫁入了陌亲王府之中,身子就突然变得这般的差劲,在国相府之中的时候,她已经将所有的隐患排除了,如今,就只能够有一个解释,或许,便是那位主位王妃娘娘,瞧自己不顺眼,暗中使了什么绊子……
顾绮萝不敢再想下去,自打入了陌亲王府之后,唯有凤明玉瞧着自己不顺眼,除了凤明玉之外,顾绮萝再也想不到,有什么人会这般的对自己了。
想着,顾绮萝感觉刚刚好转了些的脑袋又有些疼,眉黛深凝,侧目看向了花蕊,启唇吩咐道:“扶我回房休息吧。”
花蕊朝着顾绮萝点了点头,便将素手递到了顾绮萝的面前,顾绮萝将宛如水葱一般的柔荑,搭在了花蕊的手背上,便踱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素狸站在了原地,目送着顾绮萝走进了,她贝齿紧紧地咬了咬唇瓣,深吸了一口气,垂下了睫眸,看向了自己的素手,站在原地愣了好半晌之后,便离开了顾绮萝的房间之中。
……
是夜,一轮弦月高挂于宛如湛蓝色的丝绒布一般的夜空之上,四周的繁星,好似一颗颗的璀璨的明珠,耀出了夺目的芒,和那轮弦月相互辉映着。
“吱嘎。”
拓跋离琅推开了顾绮萝的房门,径直地走进了顾绮萝的房间之中,瞧着早早就已经歇下了的顾绮萝,拓跋离琅踱步走到了顾绮萝的床榻前,垂下了一双狭长的凤目,一瞬不瞬地望着沉睡之中的顾绮萝。
良久之后,拓跋离琅伸出了手来,轻轻地摸了摸顾绮萝的侧脸,唇角噙着一抹浅笑,缓缓地俯下了头,轻轻地一吻落在了顾绮萝的侧脸上。
许是因为拓跋离琅的动作,吵醒了睡梦之中的顾绮萝,她缓睁双眸,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拓跋离琅,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王爷,进来,你可一直都留在妙音苑吗?”
拓跋离琅点了点头,轻声地说道:“那天晚上,我来你的房中,你一直受梦魇所困,本王放心不下你,在王妃的繁花苑之中用了晚上,便来了你这里。”拓跋离琅伸出了手来,在顾绮萝的额头之上轻轻地摸了摸,柔了一抹轻声,又道:“今儿,怎么这么早便就寝了?可是身子还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吗?”
顾绮萝微微地摇了摇头,拉住了拓跋离琅的手,道:“谢谢你。”
拓跋离琅有些不解,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头,启唇问道:“为什么要谢本王?”
“我今儿问了杜全,原来,我房中的下人,都是你精心挑选过的。”顾绮萝反手握住了拓跋离琅摸着她侧脸的大手,轻声地说道。
“傻丫头,若不是本王一意孤行,像你迎入王府,或许你……”
不待拓跋离琅把话说完,顾绮萝直接抬手,捂住了拓跋离琅的薄唇,“难道,我要瞧着腹中的孩儿没有父亲吗?若不嫁于你,我又还能嫁于何人?”
拓跋离琅笑笑不语,替顾绮萝掩了掩被子,俯下了身子,轻声地在顾绮萝的耳畔说道:“不说这些了,你好好休息,本王就守候在你身边。”
“王爷不去王妃哪里吗?”顾绮萝凝眉问道。
“呵呵”拓跋离琅清浅一笑,道:“王妃原是以为她自个儿梦熊有兆,殊不知,却是吃撑着了,今儿听见府中下人来报,王妃在繁花苑中发脾气呢。”
顾绮萝颔了颔首。
“睡吧,本王就在这儿。”拓跋离琅轻轻抚了抚顾绮萝的素手,轻声地说道。
妙音苑的西北角,正通往王府抄手回廊的后门,一道黑影漏夜离开,她手中连同宫灯都不掌一盏,摸着黑溜出了妙音苑之中,一路抄小道,朝着繁花苑的方向而去。